77:我很喜欢很喜欢先生。

77 卧室里没有人。 墨星钰顿住，他急着回来，却忘了先生有可能还没回来。 一瞬间，身上的力气似乎被夺去，他缓缓垂下脑袋，喃喃：“先生……” “哗啦啦——” 浴室里传来水声。 墨星钰猛地抬头，“先生——！” 这一刻的心情墨星钰没法形容，等他回过神，已经打开浴室的门，不管不顾地撞进了男人的怀里。 “先生……” 小人鱼紧紧搂着男人的腰，软糯的嗓音带了些许哽咽。刚才走进卧室没看到人的那一瞬间，他真的太害怕了，他害怕他的先生真的出了事。 此刻感受着先生身上熟悉的温度，他心里胀满的不安才逐渐消退。 阎凛浔已经洗完澡，身上穿着一件长袖白衬衫，底下只穿了底裤。而旁边的盥洗台上，水龙头还在流着水，他刚才在洗手。 察觉到怀里人儿情绪不对，男人凌厉的眉峰不自觉柔和，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怎么了？ 墨星钰仰起头，眼眶微红，脸上早已没了面对黑衣人的冰冷。 他紧了紧搂着男人腰间的力道，已经恢复正常色的眼睛里满是关心，“先生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男人神色正常，摇了摇头。 ——怎么这么问？ 墨星钰伸手贴在他心口处，里面的人鱼珠很平静。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我以为先生……” 话头蓦然顿住，目光落在男人的袖子。 今天先生穿了长袖。 先生洗完澡不喜欢穿衣服，这是他住进这间卧室的第一天晚上就知道了的事。 看着眼前神色正常的先生，墨星钰不动声色地轻嗅，刚才太心急没注意，此刻竟闻到一股极淡的血腥味。 而这股血腥味，来自先生被长袖遮挡住的手臂。 他张了张嘴，在对上男人深邃的双眸时，原本想说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先生没事就好。”他低声说。 阎凛浔垂眼看着他。 ——鱼买到了？ 墨星钰点头，“买到了。”多亏蓝庞庞把水族馆负责人缠得几乎暴走，才让他们自己进去捞鱼。 阎凛浔轻轻摩挲他的眼尾。 ——很喜欢？ 墨星钰：“喜欢。”那两条小花鱼一见他就哥哥哥哥地喊，他长那么大，还没被谁喊过哥哥呢。 阎凛浔嘴角微微勾着。 ——喜欢就多养些。 墨星钰摇头，“有两条就够了。”正好可以让它们陪小树苗。 正说着，他蓦然一顿，目光缓缓向下。 小阎不知何时腰杆挺得笔直。 小人鱼耳尖倏红，“先生你……” 男人神色很坦然。 ——被这么可爱的星星抱着，我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墨星钰呆了呆，这……好像是先生第一次夸他可爱吧？ 阎凛浔弯身在他眉心亲了亲。 ——乖，先洗澡。 墨星钰下意识问：“洗澡干什么？” 阎凛浔一顿，眼底溢出点点笑意。 ——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墨星钰小脸瞬间爆红，“我……我……” 阎凛浔屈指在他鼻尖轻刮了下。 ——小馋猫，你浑身湿透了，你不知道？ 小……小馋猫？ 墨星钰茫然地眨了眨眼，他明明是鱼，怎么会是猫…… 阎凛浔嘴角勾起，没有解释“小馋猫”的意思。 ——需要我帮你？ 墨星钰瞬间回神，连忙摇头，“不……不用，我自己可以……” 男人出去了，浴室里剩下墨星钰一个人。 他没有给浴缸放水，而是站在花洒下，任由水流从头顶落下，直到心跳逐渐正常，才抹了把脸。 他是偶尔迟钝不是傻，先生刚才大概是不希望自己发现什么，所以才故意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所以，先生果然还是出了什么事…… 卧室里，阎凛浔沉着眉眼坐在床边，薄唇紧抿。 片刻后，他摸了摸右臂。 在酒吧门口，那青年原本是要刺他的心脏，但被他躲开了，只是闪躲的时候，手臂被划了一刀。 这一刀比不上秦谦在他腹部砍的那一刀，但却也不算轻，他不想让小人鱼担心，所以才故意穿了件长袖遮挡。 不过，他似乎低估了小人鱼的敏锐度，刚才…… 墨星钰从浴室里出来时，男人手上拿着吹风机。 ——过来坐着。 墨星钰乖乖走过去坐好。 “呼呼呼——”吹风机响起，男人修长的手指在他发间不时穿过。 墨星钰咬了咬唇，忍不住唤道：“先生……” ——嗯？ “你今天去了哪里？”这是墨星钰几番犹豫过才问出口的话。 头上揉发的动作微顿。 ——地下拳场。 “地下拳场？”墨星钰愣了愣，“做什么的？” 男人垂着眼帘，想起那一声声“杀了他”的疯狂呐喊。 ——发泄丑陋的地方。 那确实是人性丑陋的东西。 墨星钰微怔，“先生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男人抿着唇。 ——赚钱。 打比赛可以赚钱，他没说谎。 ——星星呢？ “什么？”墨星钰有些心不在焉，难道先生很缺钱？不然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星星今天出去，有没有遇到什么好玩的？ 好玩的？ 墨星钰轻轻眨了下眼睛，把坏人狠揍一顿算不算？ 小人鱼坐姿乖巧，神情无害：“碰到一个人，他说他是导演，想邀请我参演他的剧本。” 阎凛浔一顿。 ——导演？ “对，”墨星钰回头，浅蓝色的眼眸如润着一汪泉，满目都是先生，“他说他看了我的表演视频，觉得我很适合他剧本里的一个角色，让我去试试。” 顿了顿，“他还给了我一本剧本。”四下看了看，墨星钰才想起刚才回来时太着急，把剧本丢在了楼下。 阎凛浔微微蹙眉。 ——星星想去？ 墨星钰垂下眉眼，先前他拒绝熊大达是因为急着回来，但现在平静下来想了想，他是想的。 因为可以赚钱。 他想给先生赚很多很多的钱，这样先生就不用再去那种地方了。 “呼呼呼——”随着吹风机不断响起的声音，墨星钰不长的黑发被吹干。 阎凛浔拔掉吹风机插头，微微弯身与他视线齐平，深邃的眼眸透着无法掩饰的温柔。 ——星星若想去，那就去。 墨星钰怔了怔，“先生……” 阎凛浔竖起一根手指抵在他唇边。 ——不过不着急，等我叫叶枫查查。 查什么，当然是查熊大达。 墨星钰缓缓点头。 在男人收回手时，他忽然唤道：“先生……” 阎凛浔顿住。 ——怎么？ 墨星钰坐在椅子上，双手穿过男人脖颈，抬头贴上对方的薄唇，轻轻吮了吮。 “我喜欢先生。” 墨星钰觉得，仅仅一句话根本无法表达自己对先生的喜欢，但他又不知道还能怎么样说，所以只能笨拙地表达。 “我很喜欢很喜欢先生。” 喜欢到只要想到先生有可能受到伤害，他的心脏就阵阵揪疼。 喜欢到明明近在眼前，他也好害怕对方会突然消失，想要将彼此的温度死死缠绕在一起，永不分开。 小人鱼不是第一次主动亲自己，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让阎凛浔心尖发疼。 小人鱼在害怕。 为什么？因为他？ “滴答——”一滴滚烫的泪珠，毫无征兆地从墨星钰眼角滑落。 阎凛浔瞳孔微颤。 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墨星钰忽然扣着他一转。 下一秒，阎凛浔坐在了墨星钰的椅子上，而墨星钰则站在了阎凛浔刚才的位置。 男人即使坐着，也能和眼前小小的人儿视线齐平，沉静的目光先是落在对方眼角不甚明显的泪痕，再缓缓挪到对方微红的眼眶，微微蹙眉。 小人鱼情绪来得突然，即使是他，一时也猜不透对方到底怎么了。 墨星钰轻吸口气，在男人的目光下，跨坐到对方的腿上，“先生……” 阎凛浔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漆黑的眸子安静地凝着他。 墨星钰细白的手指摸上男人衣领处的扣子，声音微颤：“我……我可能不够聪明，也不够体贴，不是一个合格的伴侣，但……但我从未后悔随先生来到有先生的世界，所以，如果我有哪里做得不对，先生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努力去改，我……唔……” 没等他说完，男人就猛地堵上他的唇，深深汲取。 兴许是为了抚平小人鱼内心的不安，男人吻得很重。仿佛要把自己口中的温度尽数传给对方，让对方真切地感受到他的存在。 片刻后，两人到了床上。 室内的灯光也随着熄灭。 窗外，雨越下越大。 “哗啦啦——啪嗒啪嗒——”汹涌的雨点拍打在落地窗外，几乎盖过室内的动静。 小树苗随着夜风摇摇晃晃，仅有的两片叶子捂着树干，似乎看到了什么羞人的东西。 夜，渐渐变深，室内终于安静。 黑暗中，直到男人传出均匀的呼吸声，墨星钰才悄悄睁开眼睛。 他轻声唤：“先生？” 男人没动静。 保险起见，墨星钰又唤了两声，男人都没有反应。 他松了口气，小心翼翼撑起身子，看向男人露在被子外的手臂。 男人又穿上了衣服，还是那件长袖白衬衫。 墨星钰屏住呼吸，慢慢解开男人衣领处的第一颗扣子。 他要看看先生伤得怎么样。 先生不希望他担心，所以他得自己悄悄看。 一颗……两颗……三颗…… 就在这时，男人倏地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 墨星钰呼吸一滞，“先……” 没等他喊出口，男人就目光空洞地坐起，慢吞吞往落地窗走去。 墨星钰愣了愣，“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