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我们的除夕

“接个吻吧，我们好久没接吻了。” 贺江仿佛在水中即将溺毙，又仿佛在烈火中灼烤，人性和理智撕扯着，推搡着…… 然后，理智在短暂中快速败下阵来，因为闪回的记忆，因为清晨斑驳而落的光，因为上方的男人属于最初的赤诚。 所以，他终于不似以往那般抵抗，睫毛轻颤，细弱蚊呐地“嗯”了一下。 陆沉眼中乍燃起的亮刺痛他的心脏，他在惊诧中被猛然低下头的男人撰住了唇，侧躺着被吻了个密实。 属于陆沉独有的气息扑面而来，熟悉感令贺江胸口发涩。 男人先是小心翼翼地轻碰着，揉着他的唇瓣，见他没有反抗，这才逐渐加重力度。 四唇相贴，体温在须臾间交叠，如燎原之火，烧断了所有。 陆沉掰过贺江的肩膀，让人平躺在枕头上，他身体下塌，贴上贺江，一只手撑着，一只手隔着睡衣揉贺江侧腰上的软肉。 浅尝过后，陆沉稍稍抬了头，眼光描摹着贺江的五官。 “眼睛好好看。”他说，在贺江轻颤的眼皮上落下一吻，抬头揩去贺江眼角滑落的泪，接着又去亲高挺的鼻子，最后像是迷途的人寻找避风港湾般，再一次吻上了那淡色的唇。 只是这次较之方才的力度却截然不同。 如果说刚才是露珠自叶尖滚落至水面，那么此时此刻便是倾盆暴雨砸至深海。 他用力地、狠狠地吻着他，从上唇珠到唇角，变换着角度的去获得属于贺江的气息。 然后舌头探进口腔，翻天覆地地搅弄着，一直逼得贺江在缺氧中发出了细微的抵抗之音，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彼时，两人都气喘吁吁。 陆沉望向贺江黑漆漆却泛着水雾的眸，克制着生理本能，哑声问：“我们能和好一天吗？” 他像个孩子一般，语气带着恳求，内容稚嫩滑稽。 可这却已经是他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唯一一句不会惹恼贺江的话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急急地补充道：“像五年前那样，过一个只有彼此的年。” 如果只是一天……江啊…… 你那么心善，会施舍给我的对吗？ 贺江被咬到艳红的唇动了动，内心在一片荆棘中露出了一角他耻于承认的柔软。 他再次败给了人性，被陆沉牵着鼻子走，乖顺地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陆沉忽地朗声大笑起来，拥着贺江不肯撒手。 这样相贴着磨蹭的下场就是……两个人都有反应了。 陆沉想趁热打铁，被贺江一把推开，翻身下床，指着他的鼻子恐吓道：“你别得寸进尺。” 陆沉：“……不进，不进，我不进。” 贺江越听这话越觉得味不对，拧着眉走进了浴室。 一上午几乎都消磨在了床上和洗手间，两人轮流去过之后，换上了衣服下楼。 宋云正和阿姨包饺子，一抬头看到陆沉和贺江同时下楼，先是一怔，而后露出开怀笑意。 她毕竟也是活了半辈子的人了，自然能看出两人之间的气氛与以往不同。 今儿日子好，孩子也好，她自然开心。 “起来啦。”宋云主动找话说：“洗洗手，一起包饺子？” 贺江：“……” 陆沉：“……” 洗手的时候，贺江贴着陆沉问：“你不说就咱俩吗？” 陆沉尴尬地笑笑：“我一激动，忘了有妈了。” 愣是应了那句——有了媳妇忘了娘！ 贺江倒也没计较，他觉得除夕是个好日子，不能把烦心事搁在这一天。 要不然，来年的兆头不好。 洗了手后，保姆拿来了两条围裙道：“穿上吧，别把面粉弄衣服上了。” 围裙是阿姨逛超市时有活动赠送的，样式特别搞笑。 一个上面是娃娃抱鱼，一个是娃娃抱金元财宝。 抱鱼的陆沉穿了，抱元宝的贺江穿了。 宋云看着，突然就笑了，笑地眼角都有些湿润。 因为她一直不愿意接受贺江，陆沉这五年都没陪她过过一次完整的年，更别提在厨房陪她一起包饺子。 她恍惚想起自己错过的那五年，心头悔恨涌上，都成了眼角的泪。 她扭过头用指腹抹泪，怕孩子们看到了闹笑话，但还好，贺江和陆沉的注意力都在彼此身上，并没有分给宋云一眼。 也算是其乐融融地包完饺子，一下锅，热气冒了出来。 虽然厨房不小，但同时站四个人还是略微有点挤。 宋云把两个孩子赶了出去，“行了，去休息吧，别在这里跟着添乱。” 于是陆沉和贺江就被关在了厨房外面。 贺江耸耸肩，一边解围裙后面的结，一边往沙发旁走，被陆沉抓住手腕给按到了餐桌上。 男人搂着他的腰，靠他极近，呼出来的热气比厨房还要潮。 贺江：“你干嘛？” 陆沉看着怀里人故作镇定地眨眼，笑了笑道：“脸上有面粉，我给你擦擦。” 他说着就抬手抚上了贺江的面颊，轻蹭了几下后，他的喉咙动了动，也没问过贺江，大手贴着耳朵就按住了贺江的后脑勺，热吻便落了下来。 “怎么办？”他囫囵着说，吻着贺江的唇瓣，“我都亲不够你。” 贺江脸皮一红，心跳也乱了节奏。 他偏过头去想要结束这个吻，却被男人捏着下巴又转了过来。 “你别躲。”男人说，带着一股子粘糊的撒娇意味，还不等贺江说什么，就又吻了上来，像是要把自他们误会伊始所落下的吻都补回来似的。 贺江被亲软了身子，只能承受。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这是失忆的陆沉，是爱他的陆沉，不是那个欺负他，伤害他的陆沉。 他这样骗着自己，为他的软弱找好了借口。 饺子的味儿极好，有陆沉喜欢的牛肉芹菜，也有宋云特意和儿子打听贺江喜好之后，包的三鲜馅儿。 不管暗流涌动如何，他们算是吃了一顿难得的午饭。 饭后，贺江在院子里踩着雪散步，陆沉站在离他不远的凉亭下，靠着柱子看老婆。 “江。” 陆沉忽然喊了一声，贺江回过头，不解地看他，“我有话想和你说。” 他等不到除夕过后了，他想再早点……他内心有一种神奇的钟鸣。 只要他坦白，贺江会原谅他的。 他们会度过一个真实而开心的除夕夜，而不是现在这种被谎言包裹后所呈现出的虚假宁和。 “你过来好吗？”陆沉朝贺江招手。 贺江以为陆沉又想和他腻歪，心里连翻三个白眼，走到了陆沉面前。 “什么？”他问。 陆沉抿了抿唇，又吐出一口哈气，像是给自己加油一样，沉声道：“我，我想告诉你，我恢复——” 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陆沉的话。 陆沉烦躁地看了一眼，居然是他死党王英的电话！ 陆沉心里默念，还好还好，不是驰诺，不是苏暖暖，都在可控制范围内。 却忘了，他和王英之间本就存在了些不能让贺江得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