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安抚

石青溪骑着霜月银狼，威风凛凛地巡视着血痕部落破败不堪的领地，遥遥望去，到处都是在战斗中损坏的断壁残垣，但仍是隐约可见原先完好时的景象。 柳夜莺依然在挣扎，并且不断咒骂着石青溪，只不过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激烈了。 “好了，别再吵闹了。虽然我答应过柳成雄饶你不死，但是你再这样，可就别怪我不守承诺了！” 石青溪再次拍拍柳夜莺，手感依旧良好，所以他没有收回手，而是自然而然的放在上面。 柳夜莺羞愤不已，父兄被杀，自己又被大仇人如此羞辱，却又无力反抗，恨不得自绝当场，可是却胆小不敢自杀。 石青溪虽然手掌轻抚过柳夜莺的身躯，但这是无意识的行为，他的思绪已经飘向了远方。 看着眼前破败不堪的诸多建筑，石青溪蓦然回想起许多年前的那天，让他终生难忘，谓之“天崩”的场景。 神兽蜃陨落时，它营造的须弥幻境也随之崩溃，整个世界天塌地陷，江河断绝，连草芥都不如的“人”，更是成片成片的消亡，就像是世界末日，要比眼前的的场景惨烈千万倍。 而石青溪是亿万虚幻生灵中，唯一一个逃过此劫，并且转生到大荒世界的幸运儿。 他的嘴角不经意间浮现出一抹阴冷的微笑。果然，在见识到“天崩”之后，再多的死亡呈现在他面前，也不会让他有太大的波动。 “我做的对吗？姐姐？” 石青溪伸手触碰了一下脖子，一根带着明显女性倾向的项链浮现出来，随后又消失不见。 “青溪！青溪！” 有呼叫声传来，石青溪回神，看到杨临江正向自己招手：“血痕部落的宝库打开了，老族长叫你过去看看呢！” “你们看就好了，我就不过去了！” 石青溪脸上的冷漠消失不见，温暖的笑容又爬上他的脸颊，他摆摆手，谢绝了族长的邀请，这一瞬他似乎对所有东西都失去了兴趣。 杨临江也不强求，说：“那好，我们就先进去看看，要是有什么好东西就给你留着。”说完便赶紧向宝库走去，生怕漏看什么好东西。 石青溪低头，看着趴在霜月银狼背上的柳夜莺，忽然问道:“柳夜莺，你恨我吗？” 等了一会儿，没有回答，石青溪手上开始用力，噼里啪啦一阵狂拍，给了柳夜莺一个教训，让她明白自己的处境。 柳夜莺美目含泪，泣涕涟涟，她恨恨开口说：“我恨你！我当然恨你！我要报仇，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显然她的回答并不能让石青溪满意，又是一阵“大刑”伺候。 石青溪的心情舒畅，他轻轻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你个变态！”柳夜莺虽然看不到石青溪，却也听到了他的笑声，以为是在羞辱自己，便恨恨道： “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你，不，我要把你脱光吊起来，让你的族人也来围观，然后活活饿死你！” 她大声咒骂着，一点也没有阶下囚的自觉。 “你走吧。” 石青溪微微摇头，似乎失去了兴趣，他将柳夜莺扶正，解开了她被绑住的双手。 柳夜莺赶紧揉了下长时间没有活动的手腕，随后她竟是转过身子，与石青溪面面相对，满脸狐疑地问：“你……你会这么好心？” 石青溪平淡地说：“我答应过你父亲，不会为难你。” 柳夜莺不着痕迹地揉了揉某个被大刑伺候的地方，声若蚊蝇的说：“那你还打我……” 后面两个字，当着石青溪的面，她实在说不出口。 “这是你自找的！”然后石青溪强调一句说： “我想你应该知道你爹的性格，如果今天被攻破的是我们黑石部落，他也不会留手的。我们是一样的人。” 柳夜莺哼哼两声，没有辩驳，她知道父亲最近好像在做准备，要对黑石部落进行攻击，以他的性格，必然像石青溪所说的那样，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黑石部落的人。 “等等，你说和我爹是一样的人。你想做我爹？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想让我认贼作父羞辱我，我呸！” 石青溪看着突然发疯的柳夜莺，心中也起了嘀咕：“这姑娘莫非是被倒挂在霜月身上时间太长，把脑袋弄坏了？这可不关我事！” “喂！”柳夜莺突然拍了拍身下骑着的霜月，说：“这是不是我爹那只狼？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石青溪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嗯，它进阶了。” 柳夜莺美眸中立刻充满了震惊，她轻掩娇唇惊呼道：“天人境？” 在得到石青溪肯定的回答后，柳夜莺才满脸复杂地叹气：“当初我爹用了不知多少天材地宝，灵丹妙药，就想帮它突破境界，没想到却被你捡了个大便宜。” 石青溪轻微笑笑，不解释其中原因。 想到已经去世的柳成雄，柳夜莺的眼中又涌现出点点泪花，只是对石青溪的恨意，已经不像先前那么大了。 她轻轻问了一句：“我爹，和部落其他人，都是怎么死的？” 石青溪很认真，从柳成雄率众越界开始，到两个部落进行赌斗，再到黑石部落举族进攻，没有丝毫隐瞒，也没有丝毫杜撰，一五一十全部说了出来。 最后，他说了一句：“即使作为敌人，我也不得不说，这些人，无愧于血痕部落，包括余洛成。” 柳夜莺再次落泪，为那些战死的族人，也为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余洛成而哭。 他本应该一死尽忠，却又不得不活，活着才能保全更多族人，但他所做所为又被生者不耻，余洛成所受的委屈，远胜她十倍。 柳夜莺仰起头，用红肿的眼睛看着石青溪，问他：“那么，你要如何处置剩下的人，是全杀掉，还是……” 大荒人族崛起于微末，在万族的夹缝中挣扎生存。 数万年来，诸多部落相互征伐，强者吞并弱者变得更强，然后向外扩张，从异族抢夺更多的地盘，再分出更多小部落，再度征伐，不断重演历史。 现如今，人族已经统治大荒九域，建立起空前强大的皇朝，但仍有危机环伺，所以南山域诸多部落之间的相互吞并依然在继续。 每一个部落都做好了吞并与被吞并的准备。 柳夜莺知道，血痕部落这些俘虏，最好的结局就是加入黑石部落，然后经过一两代人的磨合，最终完全融入黑石。 而像她这样年轻貌美的女子，极有可能被许配给黑石部落中最优秀的男人。 “最优秀的男人？” 柳夜莺偷偷看了眼石青溪，虽然眼前这个少年看上去比她要小一点，但是他所展露出来的一切，无论是勇武还是领导能力，尤其是在黑石部落小辈中的威望，无不向世人宣誓着他的优秀。 “我会嫁给他吗？” 柳夜莺的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抹娇羞，又很快熄灭下去，只可惜石青溪心不在此，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石青溪忽然抬起手，为柳夜莺拭去眼角的泪痕，他目光越过柳夜莺，望向无穷的远方，喃喃自语：“在黑石部落好好活着吧……” 柳夜莺螓首低垂，微声轻语：“石青溪，我恨你！” 只是现在，面对着自己的灭族仇人，也有可能是她未来的丈夫，柳夜莺的心中再也没有刚才满腔怒火的愤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