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凶篇(12)

储物柜的铁皮门触碰到肌肤，发出阵阵凉意。 接着，陈话书低下头，伸手去扶柜门，蓦地，柜子里缓缓滑出来了一只毫无血色的手。 “啊——” 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孔舒从书架后面绕了过来，却看见陈话书瘫坐在了地上，被吓到站不起来，只能哭喊着朝屋子外面爬，完全顾不得里面死的人到底是谁。 没了陈话书的阻挡，储物柜的铁门大敞开来，狭小的空间里蜷缩着一个熟悉的身躯…… 孔舒呼吸一滞， 储物柜里，申向衍的脑袋无力地低垂着，双目紧闭，本就白皙的皮肤没了血色，比纸还要苍白，心口插着一把小巧精致的雕纹匕首，纯白色的t恤已经被血染得斑驳。 那好看修长的手垂落在地上，心脏中血液顺着他的手臂流向手心，汇聚成一滩血洼，尚未凝固，猩红刺眼。 往日里高傲的申向衍，此刻却被塞进这狭窄冰冷的储物柜中，可怜又无助…… 孔舒想大声哭喊，可是巨大的悲伤和难过已经压得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从嗓子里断断续续发出一种破碎的呜咽。 她跪倒在了储物柜前，拽着申向衍的手臂，想要将他从柜子里拖出来。 申向衍的身体已经软到像一滩烂泥，被孔舒使力一拉，上半身向外倾斜，倒在了孔舒的怀里。 “申向衍……” 孔舒紧紧抱住已经有些僵硬的申向衍，轻轻抚摸他的后背。 “申向衍，你别害怕，别害怕，我找到你了，别害怕……” 她能闻到申向衍头发上淡淡的香味，混杂着浓烈的血腥气。 陈话书的喊声引来了附近的同学，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声。 一时间，图书馆的二楼乱作一团。 听见动静，王择豫飞快地穿过人群冲上了二楼的屋子，看见面前的场景后，心凉了半截。 她走上前，跪在地上，用力地晃着那具毫无生气的身体。 “申向衍你他妈……” 他抬起胳膊揩了一把眼泪，涕泪横流，紧咬牙关，声音剧烈颤抖，“睁、睁开你的狗眼……” 而其他人都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近，也害怕到不能靠近。 “我要把申向衍送去医院，医生能把他救活……” 王择豫从孔舒的怀里抢走了申向衍，扯着他的胳膊，想要把人背出去。 可申向衍的下半张身子，死死地卡在了狭窄的储物柜里，怎么也拖不动。 接着，王择豫瘫倒在地上，捂着心口窝，大声痛哭起来。 此时，棒棒糖沿着申向衍的口袋边缘里滑落，掉在了地上。 孔舒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托住申向衍的下巴，感受着毫无温度的皮肤，她情绪突然异常的冷静。 看到这个画面，众人面面相觑，唯有知情的杜娴捂着嘴，心情复杂。 片刻后，孔舒垂了垂眼帘，望着插在申向衍心口窝的那把匕首，然后抬起手，握住了匕首的刀柄，猛地一拔。 鲜血溅了孔舒一脸，迸到了眼睛里，她的睫毛微微颤抖，眼白血红。 此时此刻的她，在众人的眼中变得尤为狰狞恐怖。 班长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孔舒你要干什么？” “救他。” 说完，孔舒双手握紧匕首，高高举起，然后猛地插进了自己的心脏。 疼，她顶着疼用力刺破皮肉。 是真正的撕心裂肺的痛。 可她没有停下，继续穿透每一寸血肉，直到刀刃全部没入了她的心脏。 痛到手指颤抖，快要握不住刀柄，为了加快自己的死亡，孔舒用最后的力气，拔出了匕首。 刹那间，红光四溅，如水如注，血流成河…… “孔舒！” 她已经听不清是谁在喊她的名字，只觉得自己的力气在慢慢流失，最终倒在了地上，闭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 “家人们，我把手机设置了十连拍，等下我喊完三二，咱们一起喊一班！之后就随意了啊！” “没问题！” “三！” “二！” “一班！！！” 手机上闪烁灯亮起的那一刻，孔舒的意识也彻底苏醒。 她睁大了眼睛，猛地转头看向后排的申向衍，恰好对上了申向衍的视线。 两人对视的画面，被定格在了十连拍的最后一张画面中。 永远。 拍完照以后，孔舒望了申向衍一眼，躲过了众人的视线，上了教学楼的天台，可天台的门已经锁了，她便坐在了顶层楼梯的台阶上。 申向衍跟上了她，很快出现在了楼梯的拐角处。 他上了楼，垂眼看着她。 “是车爆炸了吗？” 闻言，孔舒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当然是问你这次循环的原因，是你又靠近那辆车了吗？” 见申向衍的表情很平静，孔舒反而更加疑惑。 申向衍难道不记得自己被杀了？ “循环之前，你在做什么？”孔舒试探问道。 “我还能去哪里，当然是去值班室，找黎老师调监控了。” 说到黎老师这三个字时，申向衍的声音抖了抖，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他奇怪地盯着她，“分开之前我不就告诉你了，为什么又这么问？” 话音刚落，孔舒忽然起身，扑到了他的怀里，紧紧搂住了他，双臂箍住他的腰身，力气大到恨不得将申向衍揉进怀里。 砰砰！ 申向衍瞬间愣住，他投降似地高高举起了双手。 缓过神后，他缓缓放下手，温热的手掌摸了摸孔舒的头，轻声问：“是不是出事了？” 孔舒没有说话，只将整张脸都埋在了申向衍的胸口中，感受着他身体传来的温度还有胸腔中鲜活的心跳，无声地哭了，泪水逐渐沁湿了申向衍的上衣。 申向衍也没有再说话，只是任由孔舒抱着，哭着。 不知过了多久，孔舒松开了他，朝后退了两步，抬手抹了两把眼泪，抽了抽鼻子，看向申向衍。 “车没有爆炸，我也没有死。”孔舒哽咽说道，“死的是你，我找到了你的尸体……” 说话间，孔舒看到申向衍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紧紧咬着牙根，身体剧烈地开始颤抖，孔舒以为他是在害怕。 “那为什么会循环……” 申向衍的喉结不停地上下滚动，“死的是我，为什么还是循环了？”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申向衍好像已经知道了答案。 孔舒欲言又止，她沉默了几秒，最后还是泄了气般，轻声回答：“我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