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祭篇(21)

又是梦…… 又是乱七八糟的梦…… 看来她只要处在昏睡之中，就会做奇怪的梦…… 她在沂川市最高的明珠塔上，身体似乎悬了空，很轻，脚底软绵绵的，有种失去重力的无措感。 俯瞰周围的一切，都像蚂蚁般渺小。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她想到申向衍对她说过，他想从沂川市最高的明珠塔上一跃而下，感受自己濒临死亡的那十三秒究竟会想些什么…… 这般想着，她像幽灵一样缓缓挪到了明珠塔的边缘，张开双臂。 好安静。 没有风。 风？ 不对，不应该没有风。 明珠塔这么高，怎么可能没有风？ 对了！她现在应该和申向衍在蔚蓝公寓，黎鸣2号的事情还没有解决！ 申向衍现在有危险！ 她要去救他！ 孔舒挣脱了梦境，强制自己醒来。 刚一睁开眼睛，一阵晕眩感紧接着涌了上来，让她忍不住想要干呕。 “漂亮姐姐，你醒了？” 随着声音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白消瘦的脸，带着浓浓的病态，眼睛中透着单纯和清澈，让这张脸看上去并没有特别骇人。 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蹲在面前，像看新奇宝贝似的，直勾勾地看着她，手里还拿着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 孔舒心中一惊，翻身想要逃，可身体还残留着麻药的后劲，一使劲就微微颤抖。 手掌落在地面，就像是拍在了一团软绵绵的棉花上，没有实感。 “你是谁？” 孔舒惊恐地看向面前这个瘦弱病态的男人。 “嘘……” 梁颂举起食指放在唇边，“漂亮姐姐，小点声，被人发现的话我们就输了。” “什么输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孔舒一边不动声色地挪动身体，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周围摆着一堆杂物，很乱，像是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灯泡上有一层灰尘附着，散发着微弱昏黄的光。 她的身后是一个废旧的木鞋柜，里面是一些破旧的鞋子，有一股变质皮革的味道。 看布局和大门的样式，这里应该是蔚蓝公寓负二层的地下室。 梁颂小声地说：“我和黎叔叔在玩抓人游戏，我们两个人要躲起来，然后黎叔叔和那个哥哥一起过来找我们，如果我们被他们找到的话，就输了，我们就变成鬼了。” 说到“鬼”这个字的时候，梁颂还害怕地缩了缩身体，朝孔舒的身边贴了贴。 “黎叔叔？” 孔舒微微皱眉，盯着面前这个神情举动还有说话都很怪异的男人看了几秒。 明明外貌就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可是说话的语调和内容就像一个幼稚的三岁小孩…… “你叫梁颂？”孔舒试探地问了一句。 听见她的话，梁颂耳朵微微动了一下，他惊喜地看向孔舒。 “漂亮姐姐，你居然知道小颂的名字，你之前见过我吗？” 说话时，梁颂手里的刀也在毫无章法地乱挥，格外危险。 孔舒干笑两声，强扯出一丝笑容：“对啊，我知道你的名字……” 看来面前的这个人就是梁颂没错了。 可他为什么会和黎鸣2号出现在一起？ 梁颂现在口中的黎叔叔，难道就是黎鸣2号？ “那小颂，你能不能告诉我，是黎鸣叔叔让你抓我的吗？” “嗯，黎叔叔让我给你一个惊喜，不让我提前告诉你。” 梁颂说话的时候，眼珠子咕噜咕噜转，像个小孩子一样在思考。 趁着这个机会，孔舒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21：47。 离十二点还有一段时间，孔舒心底松了口气。 她在手机上按下了110，却在拨出前犹豫了，于是又将手机默默放回了口袋里。 “小颂，我们去找黎叔叔和哥哥好吗？” 梁颂连连摇头：“不能，我们是躲起来的人，不能去找他们！” 孔舒像哄孩子一样，用温柔的语气耐心道：“小颂听话，我们去给黎叔叔他们一个惊喜，我们去找他们？” 说话间，孔舒感觉到自己的四肢有了些力气，双手支撑地面，想要爬起来。 “不行！不行！我们不能变成鬼！” 梁颂苍白的脸色瞬间涨红，焦急不已，他猛地举起手里的刀，指向孔舒的脖子。 孔舒呼吸一滞，四肢完全不听使唤，定在了原地。 虽然梁颂的智商是三岁小孩，可是他的体型和力量与成年男子没什么两样。 孔舒与他相比，力量悬殊显而易见。 空气安静下来，能清楚地听到梁颂因为气愤而变得仓促的呼吸声。 “梁颂……你把刀放下……”孔舒轻声说。 “黎叔叔说了，如果你出声的话，我把这个玩具扎进你的脖子里，你就不会出声了。” 梁颂的下巴朝里收，眼睛瞪着孔舒，声音带着怨气，“漂亮姐姐，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出声了！” 孔舒缓缓坐回地上，安静地看着梁颂，没有再动作。 看孔舒不打算再向外跑了，梁颂这才把手里的刀放下，双臂抱住双腿，缩成了一团。 “早听我的话不就好了？哼！” 现在看来，梁颂的思维就是一个三岁小孩，他此时此刻的行为，都是黎鸣2号教唆的。 突然，孔舒想到了一个办法。 她抬手捂住脖子，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小颂。” 梁颂努起嘴，歪头看了看她：“漂亮姐姐，别说话了，他们肯定马上就要找过来了，只要我们不出声，他们就不知道我们在这里……” “那我能不能很小声的跟你说话，他们一定不会听见的。” 现在，孔舒不知道申向衍那边的情况，心焦如焚，却也只能保持耐心，和梁颂交谈。 梁颂想了想，点点头：“可以，姐姐你想说什么？” 孔舒笑了笑：“找我们的那个哥哥其实和我是一伙的，他是卧底，就算我们被他找到了也不会变成鬼，你和我一起去找他，然后我们一起把黎叔叔抓住，我们就能赢了，好不好？” “真的吗？” 梁颂对第一次听到的规则感到十分好奇，并且跃跃欲试。 孔舒点点头：“真的，姐姐骗你的话就是小狗。” “那拉勾。”梁颂伸出小指头。 孔舒也伸出小指头，勾上了梁颂的小指。 二人用很小的声音齐声说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