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篇（29）

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外面的雨渐小，几乎近停。 门外屋檐下。 陈话书背对着他们，肩膀在细微地抖动，多半是在啜泣。 “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真的会以为陈话书很喜欢你。”孔舒轻声说。 可即便没有申向衍，陈话书依旧还是在刻意针对她。 人前一套，人后又是一套。 “不管喜不喜欢，都不重要，她不值得你在她身上耗费半点精力。” 申向衍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外人保持冷漠，他视线落在外面，“雨停了，可以去取出时间碎片了。” 孔舒推开了一日食府的大门，陈话书的啜泣声变得清晰，断断续续地在抽噎。 单听这声音，格外委屈。 高庭的脸上始终挂着心疼。 看见孔舒和申向衍出来，他的脸色顿时耷拉了下来。 “你们两个怎么还敢过来？” 申向衍想都不想，接着回怼：“怎么，这地方你家的？” 高庭生气：“申向衍，你可以不喜欢陈话书，但你也没必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让她下不来台面！” “好了……我没关系。” 陈话书飞快拭去了脸上的泪水，轻声劝说高大壮，“他们也不是故意的，申向衍本来就不喜欢我……” 孔舒不需要陈话书假惺惺地帮忙说什么。 如今，这些话听来只剩虚伪做作。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故意的？” 孔舒冷冷地看着陈话书，“如果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拿我怎样？” “什么？” 陈话书明显愣了一下。 “孔舒，你能不能别给脸不要脸？！” 高庭手中的伞已经收起来了，他挥舞着手中的伞，用伞头指向孔舒。 见状，申向衍沉着脸要上手。 他手刚抬起，孔舒已经拽住高大壮手中的伞，用胡岚曾经教给她的擒拿术，出脚顶住了高庭的脚踝，然后拉住他的胳膊，同时发力。 高大壮庞大的身躯顿时失去平衡。 接着，孔舒反身跳起，用腿拴住了高大壮的脖颈，整个人在空中几乎旋了一圈 最后，她松开高大壮，轻巧落地。 而高大壮已经被撂倒在地，躺在雨水里，摔懵了。 整个过程不过眨眼之间，快到让人看不清孔舒几乎是如何做到的。 “当面对体型比自己高大的对手时，要擅长运用自己的身体。” 这话是胡岚之前对她说的，也算是起了不小的作用。 虽然她现在的身体已经没了肌肉强化剂的加强，但是撂倒一个高大壮，还是轻而易举的。 陈话书惊讶地捂住嘴，眼睛瞪得滚圆。 孔舒弯腰捡起地上的雨伞，指向高大壮。 “高庭，我想和陈话书单独聊聊，你能不能先离开这里？” 高大壮似乎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是被孔舒那么个小身板摔在了地上。 他摔得瓷实，疼得呲牙咧嘴，捂着腰从地上坐起来，后背的衣服全部湿了，狼狈至极，刚刚的嚣张气焰也被雨水浸灭。 高大壮又飞快地瞥了孔舒身后的申向衍一眼。 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已经在陈话书面前丢尽了面子，他只能从地上爬起来，顺着孔舒给的台阶，一瘸一拐地走进一日食府。 “等等。” 孔舒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高大壮推门的手一顿，转头看向孔舒。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让人捉摸不透，但是可以看出，一定是不高兴。 高大壮从来没害怕过女人，但是孔舒现在给他的感觉，像随时都敢杀人的疯子，让他忍不住打寒颤。 这感觉像一个人，可高大壮一时想不起像谁…… “你的伞，拿走。” 孔舒将伞扔向了高大壮，他连忙伸手接住伞。 在扭头进门的时候，他的视线不小心对上了申向衍的眼睛，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高大壮恍然大悟，瞬间想起孔舒的眼神像谁了！ 申向衍！ 高大壮没再多停留，连忙进了门，可又想起自己刚刚在包间里放了狠话，没脸再进去，转悠了一圈，拐进了一楼的洗手间里去了。 申向衍忍不住挑眉，想夸孔舒。 可现在不是时候，他抬手蹭了下鼻尖，转身进了一日食府，悄无声息拿出了软薄的手套，然后径直走向了洗手间。 外面只剩下孔舒和陈话书二人。 “你要跟我聊什么，我们两个之间好像没有什么好说的。”陈话书不安地说。 “换衣室、洗手间还有医务室，在这些地方，你还记得你都做过什么吗？” 孔舒缓步靠近陈话书。 在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陈话书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眉头拧紧瞪着孔舒。 “你在说什么，我做过什么了？” “你的手机里，当年应该存了我不少照片吧，都是让高庭拿来威胁我的？” 陈话书愣了愣：“你怎么会知道，高庭不可能把这些告诉你。” 孔舒很意外陈话书没有继续装疯卖傻。 “你因为自己的不痛快，就把我朝着绝路上逼……” “可我并没有对你造成什么影响不是吗，你不还是考上了大学。” 陈话书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她反而用更加刁钻的语气狠道，“像你这种在角落里不起眼的人，就应该永远都不起眼才对，怎么？和申向衍在一起以后，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 孔舒眸子一沉。 真该把陈话书的心脏掏出来。 可即便是掏出来了，等到时间碎片取出以后，陈话书也不会记得。 孔舒不紧不慢地说：“像我这么不起眼的人都能影响你这么久，你真可怜，比我还可怜。” “我才没有！” “可怜”这两个字看似没什么重量，可却戳痛了陈话书的心，让她感觉自己被人瞧不起了，对方还是她一直看不起的孔舒…… 孔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陈话书。 事到如今，如申向衍所说，不该在不必要的人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连报复对方都是在浪费精力。 孔舒只是单纯觉得陈话书可悲。 这么多年来，陈话书因为太过在乎身边人的看法，失去了自我。 “你不准这么看着我！” 陈话书抓住孔舒的肩膀，用力地摇晃，无能宣泄：“你这是什么眼神，我比你漂亮自信，喜欢我的男人比申向衍优秀的多了去，你凭什么可怜我？！” 孔舒垂了垂眼帘：“你这样更可怜了。” “啊！！！” 见孔舒波澜不惊，不再以前那样因为她的一句话就黯然伤神，陈话书气得放声尖叫，几乎恨到快要把牙齿咬碎。 就像是玩了很多年的提线木偶，突然不受她的控制了。 孔舒抬起手，停留在了陈话书的心脏位置，想要将时间碎片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