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黄三丫射崔姥姥

“等一下！”沈莹阻止大家。 那只海东青的鹰掠过来放慢了速度，沈莹看清楚了它脚上抓着的东西。 是一支筷子，沈莹从现代带过来的那支，曾经被宋锦西捡去的。 沈莹明白了什么，向前伸出手。 那只鹰果然一伸爪子，筷子刚好掉在了沈莹的掌心。 画面太神奇了，周围的村民都怔然望着这一幕，一时忘了说话。 “他让你来的？” 那鹰拍了拍翅膀，沈莹伸出另一只手，它小心地停在了沈莹的掌心。 一人一鸟就那样对视着。 沈莹现在瘦小，这鹰还挺有重量的。 “他们都没有事了吗？”沈莹托着它走到一边问。 那群儿郞和汉子都远远地看着她，像看猴儿戏一样的，忘了反应。 那鹰拍拍宽大的翅膀，掩住沈莹的手掌，一只小小的竹筒从它翅膀下露了出来。沈莹这才发现，它脚上系着一条很细的线，在这大晚上的根本不太看得出来。 她匆忙解下它。 打开蜡封的小竹筒，里面果然有一张纸条。 沈莹抽出摊开，借着火把的光快速看起来。 “脱险，甚好；药方已减缓疫情，亦多亏药丸救我一命。若平安，往西，速速离开。” 是宋锦西的字迹。 没曾想自己给的几颗止泻感冒药还真的救了他一命。 那些现代的预防方子，口罩之类，还真的起了作用吗？ 证明宋锦西真是雷厉风行的早早预备了。 行军打仗的同时，还能得到她给的方子口罩之后，立即便准备起来，这需要魄力，也需要能耐。 沈莹心里好受了些。 谢五叔和谢杏儿他俩，是她现在最牵挂的。 他们应该是跟在宋锦西的军伍后面的，宋锦西为了名声估计也会管一下他们。 沈莹很希望他俩还活着。 如果说对桃花村还有谁有恻隐之心，那便只有这两个人了。 那天在沅水镇的渡口，他俩都站出来警示她，不知道张村正他们会不会因此为难他们呢？ 还有二叔公和张少锤，沈莹也希望他俩没事。 看完纸条，沈莹凑到旁边插着的火把上准备把它烧掉。 那鹰却仍然没走，站在她掌上站得小心翼翼的，沈莹知道它也挺怕她的。 “你是要我回个信吗？”沈莹问。 那鹰竟然点了点头。 厉害了，神奇了。 沈莹道：“天色太黑，找纸笔费功夫，磨墨也难。你走吧，我捎个信物给他？” 她想了想将那鹰放在旁边的山石上，当即解下了自己的一段红头绳。 这绳还是当初在榆钱镇卖虎皮和水牛肉之后，和宋锦西一起在镇上铺子里买衣服买的多，送她的添头。 宋锦西只要看到，就知道他们这些人都挺好挺安全的。 至于拿头绳这么贴身的东西，不是她想搞私相授受什么的，实在手边也没有什么轻巧好让海东青带，又能代表这是她的的信物。 她将绳子系在鹰的爪子上，特意系短了点，以免飞行休息途中被什么东西勾着了。 “走吧，飞慢一点，别撞到山石上。” 那鹰却不愿意走，歪着头看着她。 这是还在等她回信的意思，沈莹想了想，索性撕下宋锦西的信，撕出三横条字来，一条是“甚好”，一条是“平安”，另一条是“往西”。 将信塞入小竹筒交给那鹰，它才雄赳赳地朝沈莹点了点头，然后嗖地飞上夜空，就那么消失了。 这一幕看得众儿郞和汉子叹为惊止。 “梨花，咋回事？它是不是通灵性？认识你。” “对，它给你个啥呀？” “俺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大鸟，射下来烧了能有一大盘子吧。” “憨货！今晚俺们还吃骡子肉加餐了呢，烤鱼你也吃了不少吧？” 沈莹对这些一律不回答，她困死了，只想睡觉。 众人见她面孔高冷，又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也不自讨没趣了。 回到营地小崔氏虽然欲言又止，到底见她太累，没拉着她问东问西，沈莹马上就睡着了。 睡着之前，还听见她姐茶花似乎回来了，在那儿问：“啥神鸟？大伙传得可邪乎了，都说咱家三妹不简单，连鸟都听她的。”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啊，宋锦西真是害人不浅，这鸟明明是他训出来的。 沈莹又迷迷糊糊地想，明天休整完赶紧继续赶路吧，看宋锦西这提示，估计会放流民上云雾岭来逃难。 指不定拿下府衙后，他们起义军也会从这儿穿过去。 不过，沈莹想好了，就明天她得马上先写好一个条子，揣身上放着，等下次那海东青再来的时候，就有准备了。 她有很多事想问宋锦西，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提醒他，不要跟谢霜儿搞在一起。 如果以后宋锦西真起义成功了，成为什么大枭雄，或者真的走了狗屎运做了皇帝，谢霜儿那种见不得同性好，非得抢东抢西的性子，要真成了一国的皇后什么的，这个大荆朝的女性还有活路？ ** 第二天，并没有早起，沈莹没有发令，众人也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谁知道越睡反而越累，本来昨天脚疼还忍得住的，今天早上都是喊天喊地的说腰疼，脚疼的。 黄村正说：“也就是你们啦。俺们山地上长大的，就这点路也值得叫唤成这样。” 黄铁牛道：“叔您是不知道呀，俺们以前的大黑山多好，都是草地和黑土，哪像这破岭子到处都是石头，上来一趟我的鞋底都磨穿了。一踩一块石头，就是一双铁脚，也得磨平。” 黄村正：“我不管你们这个那个的，我能走，你们咋不能？该干嘛干嘛去，梨花快起了，别惹她心里不痛快。” “哦。” 儿郞们都散得飞快，继续挖野菜的挖野菜，洞里钓鱼的钓鱼，捡柴的捡柴，帮忙做饭的帮忙做饭。沈莹起来后，有点内疚，她娘早去溶洞里做饭了，她姐也去继续熬药了，她哥则帮黄村正去了，就她闲着。 一醒来，便见小八小九坐在旁边啥也不干，就瞪圆眼晴守着她。 “你们咋没跟陈雁儿姐姐一起？” 桃花抱着橘橘，软声软气道：“三姐的红果果好吃，桃花给三姐打扇子。”说完，真不知道哪儿拿来一把破浦扇给她扇了起来。 小八也道：“三姐，脚不疼。”竟然要趴在油布上吹吹她的脚，吓得沈莹连忙站起来，“免了，免了。” 逃难呢，虽然昨晚洗过澡，谁知道有没有臭味，她可不想尴尬。 “我给你们扎辫子吧。”沈莹突发奇想。 小八小九对看一眼，都笑了。 沈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他们扎好了总角小揪揪。 这时，高铁牛却冲了进来，惊慌失措地喊：“梨花，梨花，大事不好啦！” “又有什么事？”沈莹皱眉，这大清早的。 “黄、黄三丫要杀了你姥呢！” “什么？”沈莹吓了一跳。 “黄三丫她疯了，拿柄弓箭追着你姥赶，就在那边石林子里。俺们也捉不住她，你姥被她追得到处躲。她是真射，真杀，除了弓箭，手里还拿着一把磨得锃亮的刀呢。” 沈莹只得把小八小九托付给旁边的陈奶奶和做鞋的老姨娘她们，自己拿了腰刀和弓箭，立马往外赶。 “你前面带路。”她道。 “喛，你快跟我来。”高铁牛跑了起来。 沈莹的脚早疼得不行，昨晚挑破了水泡，现在发起威力来了，真是一步一疼。 她心里不免怪起黄三丫来，疯了不成？好好的，怎么射起崔姥姥了？想一想那天晚上，她睡觉了，黄三丫在旁边磨刀，她就心里瘆人得慌。 当时，她是不是对自己也起了杀心呀？ 一个山里头的横丫头，有多大的深仇大恨，为什么要对崔姥姥出手？ 沈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这件事儿，她问了高铁牛几句详情，高铁牛也是一问三不知，只说：“连她亲爹黄叔都劝她不住，她哥也扯她不住，就是疯了一样嘴里骂着什么话，追着你姥姥跑。” “幸好你姥姥机警，她放冷箭过来的时候，你姥姥趴了一下，不然你姥姥现在早就没了。” 沈莹听到就来气。 现在队伍里有潜伏期瘟疫患者还是两知，又来一个杀人犯？ “她以前是什么样一个姑娘？”沈莹问。 “就普通普通一个丫头呀，胆儿挺大，打起猎来比咱们儿郞还厉害。” “我姥姥得罪她了？” 高铁牛摇头，“这别人俺不知道，你姥姥俺还不知道？就俺们高地村那才不足十户人家，你姥姥懂的多，人也爽利和气，没有哪家哪户不夸她的，不存在得罪一个小辈。” 什么也问不出来，沈莹不说话了。 黄三丫到底在想什么呀？ 难道因为亲娘死了，突然心性大变疯魔了不成？ 突然，她隐隐约约又猜到了什么。 果然下了坡堤，来到一片矮的石林子里，一群的人围在那里绕圈圈跟着黄三丫转。 个个劝道：“三丫，有啥事好说呀，你别动粗。” “崔姥姥是俺们自己人，你这孩子咋能跟长辈动粗呢？” “丫，有啥事冲你爹来吧，你为难别家人是咋想的？” “妹妹，你别，娘不会高兴你这么做的。” 黄三丫谁的话也不听，只是不断往前放箭，就是一副要射死崔姥姥的意思。 沈莹见崔姥姥被她逼得一个大石头一个大石头的转，眼看就体力不支了，好几次差一点中箭。 “住手！三丫姐，有什么事儿放下弓箭再说。如果我姥姥做了什么事，我也不会偏袒她，但你至少要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沈莹大声做黄三丫的思想工作。 她肯定会偏袒崔姥姥，只要不是什么犯奸作科的大事，但现在先把黄三丫劝下来。 可是黄三丫根本不理她，就当没听到似的，仿佛她沈莹说的话是一个屁。 沈莹再劝了两句，气性也上来了，什么话也不说，卸下背后的弓箭找了个好的位置，直接搭弓瞄准了黄三丫。 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