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5章 都是为你死的！

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杀意。 晏凤楼的护卫们不动声色地调整着站位，眼神双手锐利如刃，肌肉紧绷如拉满的弓弦，悄悄握紧了腰间的兵器。 这些久经沙场的精兵，即便平日刻意收敛锋芒，一旦踏入战斗状态，身上那股从尸山血海里淬炼出的肃杀之气便再也掩藏不住，如无形的威压笼罩四野。 王捕头的手下虽只有十几人，却也都是地方上摸爬滚打的捕快，虽然见过刀光剑影，却到底不如军队里历练出来的老兵。 他们硬撑着不肯示弱，警觉地扫视四周，手不自觉地搭上刀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额角都是细密的冷汗。 双方就这样对峙着，像两群蓄势待发的猛兽，谁也不肯先退让半步。 山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枯叶与尘土，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更添几分萧瑟肃杀。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张时刻，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突然响起，瞬间打破了僵局。 孙念聪忽然从马车里钻了出来，这个十三岁的少年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他咬了咬牙，凝神大声道。 “我……我就是黎昭群！” 这句话一出，瞬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王捕头瞪大了眼睛，抬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稚嫩的少年。 他急忙重新拿出画像，举到眼前仔细对照。 孙念聪无论是身材还是年纪都与画像毫无相似之处，更何况，眼前这少年青涩稚嫩，而理阳公府的黎昭群却是二十的青年了。 “你……你说你是黎昭群？”王捕头狐疑地问道，眼神在少年与画像间反复游移。 “是……是的。”孙念聪努力挺直单薄的脊背，让自己看起来更镇定些，结结巴巴地补充道，“我就是理阳公府的黎昭群。我……我是偷偷跑出来游玩的，不想让家里人知道，还请捕头大哥不要声张。” 晏凤楼眯起了眼睛，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赞赏。 这个发展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他没想到孙念聪竟然这般讲义气，愿意出面来顶替黎昭群，想以此来让这捕头知难而退，从而在他这里保全黎昭群。 黎昭群都没来得及拦住孙念聪，见得他这般的举措，瞬间心如刀绞。 他知道孙念聪这是在拼命保护自己，可这般做法实在太危险了……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车门大步走了出来。 “阿聪，不要胡说八道！”他快步走到孙念聪身前，将少年护在身后，抬头挺胸道，“我才是黎昭群！” “黎大哥……” 黎昭群侧头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喝道，“住口！” 王捕头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再次拿出画像仔细比对。 很快，凭借多年断案的经验，他便看出了端倪。 黎昭群的五官轮廓与画像几乎完全吻合，特别是那双眼睛，带着几分世家子弟特有的慵懒，以及那周身从小养尊处优沉淀出的矜贵气质，都与画像中的人物高度契合。 “你……你就是黎昭群！”王捕头激动地指着黎昭群，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功名利禄在向自己招手，“我认出来了！你就是理阳公府的三公子！画像上的人就是你！” 他猛然走上几步，搓了搓手，冲着黎昭群点头哈腰道：“黎三公子，我们都是奉命来寻您的。您跟我们走吧！” 黎昭群眼神复杂地看着还没弄明白的黎昭群，自是巴不得跟他走的，只是…… 他的视线转向从马车上缓缓走下来的晏凤楼。 他的动作很慢，很优雅，如闲庭信步般从容，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威压，瞬间让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紫色的锦袍在山风中猎猎作响，那张俊美绝伦的脸上笑意全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冰封的冰冷。 阳光洒在他的侧脸，勾勒出精致的轮廓，更添几分妖异的美感，但那双桃花眼中翻涌的杀意却让人不寒而栗，如坠冰窟。 “王捕头，”但他的声音依然温和如春风拂过，“他是我要的人，可不能跟你走！” 王捕头总觉得有点头皮发麻，可想到即将到手的巨大功劳，他还是硬着头皮挺了挺胸膛，色厉内荏地说道：“严老板，这是朝廷公务，黎公子乃是理阳公府的人，身份尊贵，自是由我等官府人员护送为上。” “你还是不要阻拦的为好，免得惹祸上身！” 他以为晏凤楼也是想抢功劳的人，故而都没注意到此刻黎昭群等人的脸色不对劲。 “是吗？”晏凤楼轻笑一声，笑声中满含毫不掩饰的嘲讽和不屑，“王捕头，我这人耐性有限，甚少给人那么多机会的。我给了你三次机会，但是，你却都没有把握好。” “实在是——叫我失望透顶啊！” 他的话语很轻很慢，犹如一把淬了冰的匕首，叫人心凉。 王捕头心中一凛，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晏凤楼没有再回答他了，他的眼神很冷，看着他的眼神犹如死人一般。 他本身是不想多增加麻烦的，奈何这王捕头锲而不舍，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上门来，实在是叫他厌烦。 而且，如今王捕头已经得知了黎昭群的身份，那么未免在入京前惹出更多的祸事，自是处理了最好。 所以，他微微地抬起右手，做了个简单而优雅的手势。 食指与中指并拢，轻轻向前一点。 这个手势在燕王军中有着特殊的含义——格杀勿论。 “动手！”赵管事当即大声喝道。 话音刚落，那些一直伪装成护卫的燕王精兵们终于卸下了所有伪装。 他们拔刀而起，“唰”的拔刀声整齐划一如同一人，寒光闪烁间，杀气冲天而起。 这些经过尸山血海洗礼的军队，自是跟这些地方衙门出来的捕快不是一个量级的。 “什么？！”王捕头见此，大惊失色，脸色瞬间惨白，这才意识到自己踢到了铁板。“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商队……这些人，这些人……” 这些人哪里是什么商队护卫，分明就是训练有素的精锐士兵！他们的拔刀速度，都绝非寻常人能及！ 晏凤楼已经转身回到了车上，根本没有理会王捕快。 这样的人，还不至于让他花费那么多力气和时间。 “杀！”赵管事当即下令。 王捕快根本没有后悔的机会了，他只能猛地抽出腰间的朴刀，随即挥刀冲向最近的敌人，试图能够冲出重围。 钢刀相撞，发出“锵”的一声脆响，火花四溅，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王捕头的武艺在地方上算得上佼佼者，手中朴刀舞得虎虎生风，但面对的却是燕王军中千挑万选的精锐。 对方的刀法凌厉狠辣，招招直奔要害，每一刀都带着能将人劈成两半的浓烈杀意，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瞬息之间，已然交手几个回合，王捕头就明显落入了下风，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手臂因抵挡对方的重击而阵阵发麻。 其他捕快的情况就更加糟糕了。 他们以前最多就是面对过山贼流寇，对方见到他们是官兵就都溃不成兵了，哪里有过动过这样的武！ 特别是对面那些都是配合默契、杀气腾腾的军人，这些燕王精兵不仅武艺高强，更重要的是他们完全没有留手的意思，每一刀都是奔着要命去的，招招狠戾，毫不留情。 很快，他们就力不从心。 “啊！” 年轻的李三首先中招，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山谷。 他被对手一刀砍中左肩，鲜血如泉涌般喷出，瞬间染红了半边衣衫，整个人踉跄着后退几步，痛苦地捂住伤口。 “李三！”王捕头悲愤地大喊，想要回身救援，却被眼前的敌人死死缠住，根本脱不开身。 对面那个燕王精兵的刀法越来越快，招式愈发刁钻，他已经渐渐招架不住，只能勉强自保。 战斗几乎是瞬间就呈现出一边倒的局势。 血腥味开始在空气中弥漫，与山间的草木泥土混杂到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惨叫声此起彼伏，不断有人倒下，山道上很快便血迹斑斑。 黎昭群和孙念聪站在马车旁，看着这血腥的一幕，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们想要阻止这场杀戮，想要大声呼喊“住手”，但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 这些官兵是为了救他们而来的，哪怕是带着别的目的，但却是实实在在的想救他们脱离虎口……现在却都在此刻一个接一个的死去了。 这种沉重的愧疚感和无力感如同巨石压在心头，几乎要将他们压垮，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不要杀他们！”黎昭群终于回过神来，忍不住大声喊道，“你们要抓的人是我！放了他们！” 但没有人理会他的话。 又一名捕快被长刀洞穿了胸膛，鲜血从伤口汹涌而出，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他痛苦地倒在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眼中的光芒便快速暗淡下去，彻底失去了生机。 “撤！快撤！”王捕头看着手下一个个倒下，大声喊着：“我们不是对手，快走！” 但为时已晚。 赵管事早已带人悄悄绕到了他们的后方，现在的这些捕快就像是落入陷阱的野兽，被团团包围，只能做最后的绝望挣扎，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了。 “既然来了，就都留下吧。”晏凤楼冷笑着说道，声音依然温和，“一个都不能走。毕竟，死人是不会泄露秘密的。” 包围圈越缩越小，捕快们背靠背站在一起，握紧手中的兵器，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王捕头看着周围密不透风的包围圈，知道今日恐怕在劫难逃。 “朝廷，朝廷不会让过你们的……你们这些逆贼……” 话还没说完，一柄锋利的长刀就从他背后悄无声息地刺入，贯穿了他的胸膛。 刀尖从前胸透出，带出一股滚烫的鲜血，溅落在身前的土地上。 鲜血从他口中涌出，染红了下巴。 王捕头瞪大了眼睛，满脸不甘地倒在了血泊中，身体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他到死都没想到，只是想要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怎么就这么难呢！ 很快，其他捕快也一一倒下，再也没有了声息。 李三拖着受伤的身体拼命想要爬向远处，却还是被两名燕王精兵追上，几刀砍倒在血泊中。 整个战斗从开始到结束，持续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却异常残酷血腥。 十几名朝廷捕快全部战死，无一生还，鲜血染红了整个山道，触目惊心。 山风呼啸而过，卷起浓重的血腥味，呛得人几欲作呕。 晏凤楼踏着满地的鲜血，慢慢走到黎昭群面前。 他的脚步很轻很稳，锦靴踩在血泊中发出轻微的“噗嗤”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黎昭群的心上。 那双桃花眼中的杀意已经散去，重新变得温和如水，仿佛刚才那场血腥的屠杀从未发生过，他依旧是那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黎兄，”他轻拍了拍黎昭群的肩膀，语气亲切和蔼，“他们都是为你死的，下次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对谁都好。” 黎昭群看着王捕头倒在血泊中的尸体，眼中噙满了怒火和泪水，他咬紧牙关，没有让泪水流下来。 这个人……他早该知道的，就是个魔鬼！ “还有阿聪，”晏凤楼转向已经吓得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的孙念聪，笑容明媚，“刚才你想替黎兄顶罪，倒是挺有义气的。我很欣赏你的勇气，真的。” “不过下次可别这么冲动了，万一真出了什么意外，我会很心疼的。毕竟，你还这么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孙念聪低着头，浑身颤抖得厉害，牙齿打颤，根本不敢抬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