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悲十二

大夫也不知何时走的，二少爷也不记得了。 当他拖着发麻的身子往屋里去时，就听见了里面的一阵阵惊呼声。 他忽视了站的发麻的双腿，拔腿就往屋内狂奔。 当看见床榻上的母亲口吐鲜血时，二少爷不禁肝肠寸断。 何时泪糊了双眼也不知，握住母亲已全是骨头的双手，哽咽说道“母亲，儿子回来了，儿子在您身边陪着您呢。” 一旁的六姑娘早已泣不成声。 屋内的丫鬟也都个个低头哭泣。 已面若金纸的沈氏，颤着双手一只手握着二少爷，一只手握着六姑娘。 一双眼眸只盯着眼前的一双儿女，想要把他们的样子刻进脑海里，再也不能忘掉。 她已知自个的大限将至，只后悔，后悔着没能看见二少爷娶妻，六姑娘出阁…也没能看看大姑娘一眼…… 沈氏的面上已瘦的全是骨头，看上去有些格外吓人。只不过此时，她的唇边含着一抹满足的微笑，眼里全是一双儿女的模样。 值了，有这几个儿女这一生都的足够了。 就这样，沈氏握着一双子女的手，就这样走了… 当陆行言得到消息，紧忙赶到世安院时，人已经没了…… 一时间，哭声从内室传到外室，再传到院子里，最后传遍了整个府里。 这是陆府的主母因病逝世，不是像胡姨娘那样不上台面的姨娘没了只能在生前的院子里摆个简陋的灵堂。 陆府要整个大办。 一时间所有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们换素衣挽白花，小厮们也得着素衣…府里的姑娘少爷们着统一孝衣戴麻绳，在灵前哭孝…… 在沈氏逐渐病重不起时，这些东西已渐渐开始备上… 陆府开始向各个亲朋好友发帖，示意陆家主母逝世，前来哀悼吊唁… 府内所有艳色的东西都要撤下，全部都挂上了白幡… 大厨房也都把鸡鸭鱼肉这样荤肉给清理掉，因为主母逝世，不管是子女还是奴仆都要戒荤三个月。 当然也可以更久，三个月是最短的时间而已。 沈氏没了是在清晨，天刚亮，大夫走了不久就没了。 陆梨此时此刻刚刚起而已。 因着府内太太和四姑娘病重，不用请安，只用完早膳去世安院坐坐即可。学堂那也早早停了课，所以陆梨早上便不用那么着急些起了。 不过养成了生物钟，也是很难睡下的，陆梨索性便起了身，在屋里锻炼锻炼身体。 就是来回走动走动而已。 待膳食拿来后，她便坐下先用些吃食。 吃饭时，陆梨还在想，一会先去世安院那看看太太。 再去五姑娘那看看。 嗯，回来得看看书了，好久没碰了。 也得练练字了。陆梨边吃边想。 一碗莲子羹很快吃完了。 又吃了几口细面，清炒兰花，还有清蒸鱼片。 香，这个鱼片做的比前几日香。 陆梨默默的在心里打分，筷子却下的极快。 就在她品尝美食的空挡中，屋外出现阵阵吵闹声，似乎还掺杂着有哭声… 陆梨看向圆春，两人视线一接触，圆春便抬脚掀帘往外去。 大概也就几分钟吧。 圆春带着有些急促的脚步声进了屋，脸上还有着些许慌乱。 待看向陆梨时，圆春又恢复了以往的平稳。 只见她上前几步，用有些带着颤音又平稳的声音说道“姑娘，太太殁了。” “叮叮…咚…”这是筷子掉落地上的声音。 陆梨虽有感觉太太没多少声音了，但也没想到这么的突然。 她收起刚刚的笑脸，一脸严肃的看着面前的几个丫鬟“圆秋把饭菜撤下去，圆春圆冬给我换衣服，快！” 一席话落下，屋内众人开始有条不紊的动起来。 一刻钟后，陆梨已收拾妥当。 她看着圆春说道“一会让圆秋和圆冬随去我前去，圆春你把屋里的摆设收拾妥当……”话闭，三个人已齐齐行礼应答。 “圆秋圆冬你们快去换衣服。” 待陆梨到世安院时，陆府已上上下下都变得惨白一片了。 丫鬟婆子们也都个个着起素衣。 陆梨捏着手里被罗帕包着的姜片，往上房走去。.. 这是临走前，圆春特意塞进她手里的。 真是贴心至极，陆梨快出门时才想起来要是在灵堂前哭不出来可就糟了。 没想到，圆春已替她安排妥当了。 灵堂也搭建好了，比起胡姨娘那个简陋的不成样子的灵堂，太太的灵堂简直是庄严肃穆到了极点。 处处都是哭声，只不过就是不知道都是真心还是假意了。 陆梨拿起罗帕擦拭着眼睛，即刻，泪就被辣了出来。 陆梨带着哭腔就这样进入灵堂。 “母亲…母亲…”陆梨双目被辣的通红，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流，声音更是哽咽。 任人见了不说这是个极其孝顺懂事的孩子。 最起码在一旁的陆行言的眼里陆梨是这样一个的孝顺乖巧的孩子。 无意中，陆梨刷到了陆行言的好感。 陆行言只是来看看灵堂的摆设如何，毕竟会有其她的女眷前来吊唁。 看了一圈觉得什么不对，陆行言便要起身去前院，走前鬼使神差的他又回头望了望灵堂。 他也不知是何心情，难过亦有，悲痛亦有…虽有争吵矛盾，但毕竟，他们也曾结发十几载，也曾孕育过子嗣。 只是很可惜，她未能陪他一起走下去。 定定看了一眼，陆行言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陆梨跪的位置旁边就是五姑娘，她一直在胡姨娘的灵前守了一天一夜，得了消息也来的比陆梨快些。 只不过她不言不语，只默默流泪。但也无人说她什么。只因五姑娘面上毫无血色，唇瓣都白的有些透明。 她的身子更是因为长时间的跪着而愈加显得单薄，还隐隐有些摇晃不稳。 陆梨看在眼里却也无可奈何，只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给太太哭灵。而这可能也是众多女眷第一次看到陆府的各位姑娘，并且不论嫡庶。 这也是第一次在大众的官家太太面前展示着自己的美好品德，比如孝顺，柔顺，懂事，乖巧。 这事关着未来自己的声誉，非常重要。 所以陆梨也没法帮五姑娘。 灵堂里哭的最为伤心的可能就是六姑娘了，小姑娘的声音尖而刺耳，哭声凄厉，宛如是一头失去了母亲的幼崽。 六姑娘在两人的最前方，因为她是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