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求佛

郑喻心的母亲李氏虔诚得跪在庙堂前，双手合十：“我儿天生聪慧可人，如今却像是着了魔一般，还请观音大士指点迷津.......容我儿魂归......” “母亲......” 李氏听得身后声音，不觉一惊，仓皇回头，见郑喻心正呆立在庙堂门外。 人来人往，却无人关注这对母女。 李氏慌忙整理情绪，起身，佯装笑着靠近郑喻心：“你怎的来庙里了？你以前从不来这处的。” 郑喻心神色不慌不张：“母亲，舅舅则如恐要离开，回雁门郡，北方战事吃紧，怕这次去了，会有些日子才能回来。” 李氏点点头，似有心事。 郑喻心自然听到了李氏刚刚所言，只是她不知要如何问起，若李氏已经知道自己并非她真实的女儿，那往后又当如何自处？ 但眼看着面前这个与自己的妈妈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郑喻心却是舍不得的。 现下，她宁愿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就算是她的贪婪痴念也罢，留下片刻，她也愿意。 郑喻心轻轻拉住李氏的手，低着头：“母亲，舅舅说，让我来寻你，说你常来庙堂为我和父亲大人祈福，也常为舅舅祈福。” 李氏的手一紧，郑喻心自然感觉得到，她却装作自己并未察觉。 “母亲，您是不是不想让我去军营为伤兵治天花？舅舅把这些事都告诉你了，对吗?”郑喻心想要将主心话题往旁出引一引。 李氏停下脚步，紧紧攥着郑喻心的手，低下身子，与郑喻心平视：“我儿......安然无恙便好。” 两人四目相对，各怀心事。 李氏浅浅一笑：“你是我生的，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自然知晓，就算是再微小的变化，我都能知晓，无需旁人告知。” 李氏说着话，却紧紧地将郑喻心拥入怀中，不觉失声抽泣起来。 郑喻心的声音很轻：“母亲，您相信世间轮回吗？” 李氏不语，只是抱着郑喻心的手更紧了紧。 郑喻心轻轻推开李氏的怀抱：“母亲，生命本脆弱，因我有医者之心，所以，我想要去救他们。” 李氏已经红了眼眶，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郑喻心抬手帮李氏将眼泪擦掉：“母亲请相信我，世间万物皆是化相，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您的女儿，我永远都会爱着你，守护着你。” 李氏再也绷不住，一把将郑喻心拉入怀中：“我儿，是母亲想多了，是母亲的错，都是母亲的错，我的儿，我又怎会怀疑什么，对不起......对不起......” 郑喻心将头埋在李氏的肩膀，抿着嘴，这一世，既然灵魂降生在这丫头的身上，那么，她便要用尽自己重来的生命，为这个丫头塑造一个新的生命。 无论，她是否还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一处，或者......她现在正在另一个平行宇宙，替自己活着。 当日回到家中时，李牧正在与一道士模样的人说着什么。 那道士见郑喻心回来，眼神眯成了一条缝。 李牧本不该信这些许荒谬之言，作为常年打仗之人，生死紧握自己手中。 郑喻心看着道士，再看向李氏和李牧，淡淡的笑着：“想来，舅舅是想请人来为将士们做些祈愿，舅舅有心了。” 李牧眼神闪烁：“你......” 郑喻心笑着上前，挽住李牧的手：“母亲今日也到到庙堂为我祈福了，所以舅舅不用担心，雁门郡之事要紧，你且回去，营中伤兵且留给我，最好再寻些靠谱的方士给我，我会尽己所能，帮舅舅度过这次的危机。” 说话间，郑喻心对李牧眨眨眼，笑容单纯好看。 一身女儿装，更显得郑喻心可人乖巧。 李氏对李牧点点头。 李牧深吸一口气，拍了拍郑喻心的肩膀：“我先送人出去。” 郑喻心笑容甜美，点头：“嗯！” 待李牧离开后，郑喻心脸上的笑容依然没有消失，只是那笑容看上去太真切，令李氏甚至有些恍惚。 或许，一切都是他们猜错了呢？也许，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女儿呢？ 深夜，书房。 李牧仍在书房研究着一张北部战略图。 郑喻心推门而入，表情冷静。 “阿喻？！”李牧面对突然到来的郑喻心，明显吃惊。 郑喻心没有回应，只是转头将书房的门重新关好，踏步走到李牧面前，冷冷得看着李牧。 李牧见眼前的郑喻心明显是自己从不曾见过的样子，他心中一冷，不觉皱起眉头。 郑喻心淡淡的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可愿告知我？” “夜深了，你要去歇息了，明日一早便要出征离开，按照你所说，我回来营中的将士们，就交给你了。”李牧说话的时候，眼睛甚至不敢看向郑喻心。 郑喻心笑着，李牧啊李牧，一代名将，到头来，却是个不会伪装心思的大男孩。 也是，十八九岁的孩子罢了。 郑喻心拦住李牧：“有些事，当着母亲的面，我并不想多说什么，但趁着深夜来找你，我就是想要将这件事弄个明白。” 李牧抬眼看向郑喻心，却不回答。 郑喻心靠近一步，继续说道：“我刚回来不过几天，前日跟你去营地的时候还好好的，为何今日一早，母亲便去了庙里，而家里还来了道士？” 一向强硬的李牧，面对眼前这个十岁的女孩，却处处闪躲，他不知道要怎么说，也不知道如果说出下面的话，郑喻心会不会伤了心。 郑喻心再次逼近上前：“舅舅，可否告知一二，让我知道自己后面当如何自处？” 李牧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抬眼，与郑喻心四目相对：“你不是我的阿喻，我的阿喻在哪？” 郑喻心的心，就像是被人重重得砸了一下，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 “什么？”郑喻心自己都能听到自己声音中的颤抖。 李牧见状，像是更加肯定了猜测，索性直言：“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我们的阿喻，是不是在那里？” 郑喻心大惊失色，半张着嘴：“谁告诉你的？” 李牧眼神冷峻：“昨夜，有道士上门，称我李家近日有异，我原是不信的。” 郑喻心神色冷静下来：“你继续。” 李牧上前一步：“道士称，我将军府近日来了贵客，是她却又不是她，那人，说的便是你吧，你是谁？” 郑喻心仍是不信李牧知道什么，强撑着：“一个道士的胡言乱语，就让你对自己疼爱的亲外甥女产生了怀疑？” 李牧一脸哀伤：“我没有别的想法，只希望我们家的阿喻能像你现在一样，过的平安。” 郑喻心因为李牧始终都不将事情说得清楚，不免动怒：“我是问，你到底什么意思！？” 李牧轻轻摇着头，从书房柜子里拿出一个素锦盒子，推到郑喻心的面前：“这个，是不是你的东西？” 郑喻心不解得打开那素锦盒子，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她整个人震惊得颤抖着。 盒子里，放着她的手机，手机几乎没有电，但因为郑喻心的手指碰到手机边缘，屏幕亮起来，屏幕上，是十岁那年，郑喻心被还未过世的母亲抱在怀中，两人笑颜如花。 “这个人，才是你，是不是？”李牧的声音里带着肯定，就像不是在问郑喻心，而是在肯定自己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