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皇上寿诞（一）

这日，风停雪消，阳光和煦。 步云带着巧一进宫，参加皇上寿宴。一个是粉黛芳菲，一个是俊秀飘逸，两人并排而行，美得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似的。 保和殿外。 “不知六妹妹为父皇准备了什么礼物呀？”五公主步佳虽然笑着，却是皮笑肉不笑，看着五官乱飞。 “五姐姐急什么，等下不就知道了。”步云不失礼貌地淡淡一笑。 “哟，六妹妹两手空空，莫不是专门来保和殿吃席的吧！”五公主故意激怒步云，好让她在皇上面前失仪，露出她睚眦必报的真面目。 “妹妹的礼物已经先呈给内务府了，怎的，姐姐的不是么？”步云依旧面带微笑，毫不费力地与步佳周旋。 步佳顿了顿，尬笑道：“我与你说笑两句罢了，何必当真。” 言罢，步佳却是没有急着进入殿内，找了由头跟着内务府太监去了放置贺礼的偏殿。 步云朝巧一使了个眼色，自己先进了保和殿坐定。 保和殿是皇家专门用来承办宫宴的地方，“保和”出自《易经》，意为“志不外驰，恬神守志”，也就是神志得专一、保持宇宙间万物和谐之意。 老皇帝此番在保和殿过寿，只叫了皇室家人，人老了，不再喜欢热闹，不过想着一家人能好好在一起吃顿团圆饭罢了。 “儿臣恭祝皇上宝刀不老，千秋圣寿！”二皇子呈给皇上的寿礼，是一把七星龙渊剑，剑身紫气通明，剑柄的宝石流光溢彩，看上去就造价不菲。 贱人送剑，正合适。步云眉眼微挑。 再看老皇帝，正是笑容满面，老二知道自己喜欢收集宝剑，如今剑库里又可以充入一把好剑了。 三皇子允明这次也下山为老皇帝祝寿，他献上的是一本亲手抄录的《道德经》。 三皇子从小因为体弱多病，一度被宫中太医判定为无力回天，活不到成年，后来被一位道士带走，自是跟着入山潜修，倒也无病无灾地活到了现在，只不过人看着清瘦了点。 “老三啊，你这回不妨在宫中多留些时日，和你这些兄弟姐妹聚一聚，也陪一陪朕。”老皇帝声音慈祥，允时如今看着，确有些“仙风道骨”的意思了。 “是，父皇。”三皇子允明端正行了礼，心中却不以为然，他真正的兄弟姐妹，在山上，而不是宫里。自己和这些俗世庸人，并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父皇，您看！”四皇子允时和内务府太监一人把住一边，将一幅卷轴徐徐展开，正是一幅“万寿图”。 “禀父皇，这是儿臣亲笔手书的一万个‘寿"字，恭祝父皇万寿无疆！”允时说得慷慨激昂。这一万个“寿”字，字体多样，形态各异，实则是国子监的诸位大臣熬了两个通宵，歪歪扭扭总算是写够了数目。 “允时有心了！”老皇帝并非看不出这幅字的破绽，不过是不愿与老四计较，只要他毕恭毕敬当好自己的差事，眼里还有他这个老父亲，其他都是小事。 大皇子因近日边疆匪患严重，仍驻守在外，未能赶回盛都为皇上贺寿，托人带回的寿礼，由内务府总管大臣闵涛亲自奉上。 闵涛手捧着礼盒，由皇上身边的小太监揭了盒子上的封条，双手将盒盖拿起。 一只杂毛死鸡猝然映入众人眼帘，鸡身上还有着凝固的血迹。 “护驾！”二皇子允昭大喝一声。 保和殿内的侍卫登时围拢过来，牢牢控制住了内务府总管闵涛。 数名奇云阁侍卫从天而降，在老皇帝周身形成一道“人墙”屏障。 “都不要动！”老皇帝心中一惊，却还是出言稳住了殿内的局面。 摆了摆手，让众侍卫放开内务府的总管，老皇帝凑近大皇子的礼盒，瞧了瞧里面的死鸡。 大皇子的礼盒上，是贴了封条的，上面还留有允暄的题字。 而鸡身上的血，一看就是新凝固的，也没有臭味。 大皇子再不孝，也不至于千里迢迢送来一只死鸡，妄图气死自己。老皇帝暗自琢磨着。 再抬眼扫视殿内众人，皆是惊惧不已。 内务府的总管闵涛，此时正跪伏在地上浑身颤抖。 二皇子允昭收了手中的剑，向老皇帝跪下请示道：“父皇莫要动气，此事有损您的天威，儿臣定将查个水落石出！” 见老皇帝未发话，允昭又进一步说道：“依儿臣看来，目前应先将内务府总管大臣关起来，还请父皇将闵涛交给儿臣审问！” 老皇帝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老二，又看了看一旁瑟瑟发抖的闵涛，叹了口气道：“算了吧，闵涛在内务府几十年了，一直没什么差错，这次的事，没有朕的命令，你等不要擅自去查。” 说实话，老皇帝并没有被一只死鸡吓到，但明显被从天而降的奇云阁侍卫的阵势吓到了。 如果老二想对自己有所不轨的话…… 大皇子送的寿礼出事，老二明显很想利用此事大做文章，甚至想亲自查他大哥。 老三求真修道不问世事，不像是会参与此事。 老四？别说死鸡了，连只死虫子都害怕，若是使绊子，也应该是使在六公主步云身上。 两个公主就更没有陷害大皇子的理由了。 现在看来，只有老二的动机最充分。 也只有他奇云阁的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在不动封条的情况下换了大皇子的贺礼。 是啊，奇云阁再不收回，真成为他允昭服务的了。 “今日之事，殿内之人若泄露出半个字，格杀勿论！”老皇帝眸光一凛，语气陡然加重。 众人均跪地应下。 二皇子允昭脑子里仍满满当当都是那只死鸡，明明是给六公主步云挖的坑，怎么把大皇子给埋上了？ 埋错人了呀！ 不过也算歪打正着吧，正愁抓不到大皇子的错处，如果此案做实，只怕大皇子允暄再无成为储君的可能。 “八百里加急，命允暄即日回朝！”老皇帝高声道，又指了指二皇子允昭，“你现在就去传旨！” 正！中！下！怀！ 允昭欣然领命，一抬头，刚好被老皇帝捕捉到一抹阴险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