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第 74 章

全程状况外，说的大概就是中原中也了。 以他的性格，干涉太多牵扯政治要素的弯弯绕绕，并不能算作擅长的方面。 若在一起参加酒会的是学生黑子，中原中也或许还能引领着，在目标人物眼中达成微妙的威胁效果。但归来的是身为干部、在组织重大任务方面极为靠谱的黑子哲也，所以这次计划临时变动，交由少年全权解决。 这也导致了某位干部先生在酒会中甚是无聊，闲着没事做。 然后他就得知了，刚刚归来没多久的恋人，可能会跑到更远的地方长期出差的糟糕消息。 中原中也明白，成年人的世界总会有着各种无可奈何，尤其是他们黑手党，为了组织，身不由己是在所难免的事。 只是自己刚刚出差大半年回来，本以为维持许久的柏拉图终于结束，没想到恋人转眼跑去东京，假装高中生上学去了。 两地相隔30公里，不算太远，只是要见面到底有些麻烦，连相处时间都没多少。 谁曾想糟心事一个接一个，近一年时间以来，跟中原中也接触时常最多的，反倒是那个一门心思扎在篮球上的学生黑子。 两人面容完全相同，本质却是不一样的人，中原中也觉得自己完全是在带孩子。心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自己岌岌可危的良心也因学生黑子的出现不断动摇，时刻提醒着他某些被强行忽略的问题。 哪怕黑子哲也心理年龄不比首领小多少，他的身体，始终处于未成年状态。 就算桎梏不复存在，距离他身体成年，也有着整整4年时间。 这就很糟心了。 现在他又说什么？应和着那个明显对自己敌意满满的红发小鬼说什么？去京都上学？ 就算来回两地的新干线票价不成问题，首领也不会放任他来回折腾。 要是真来三年柏拉图，那也太惨了。 “你要一个人去京都？” 强行甩开脑内繁杂思绪，中原中也努力让自己明显不太妙的表情归于冷静，可惜眼底透出的不自在，暴露了他的动摇。 “我不知道森先生会不会答应。”黑子哲也认真回答着，根据自己国中时期的成绩，给出相对于理性的答案，“洛山的偏差值很高，以我的成绩，大概是进不去吧。” “这点不用担心，哲也现在的监护人同意的话，入学不是问题。” 中原中也：“……” 他是越看这个红发小鬼越不顺眼。 奈何知道对方是赤司财阀唯一的继承人，什么都做不了。 “随你喜欢就好。” 到最后，青年只能装作不在意地压低帽檐，橙红色的发梢自肩头滑落，撇过头去说：“首领答应的话，我也无话可说。” 不满归不满，相较于私情，他自然会把组织放在第一位。 黑子哲也意味不明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许久，不知在思量着什么，末了，给出含糊不清的回答。 “嗯……” 没想到中原中也带来的消息，阴差阳错下，成为一剂猛烈催化剂，让赤司君主动发出邀请。 至少在此之前，特意跑去洛山入读，压根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当前发展，是所能想象线路中，效果最显著的一条。 森鸥外的目的圆满达成，自己这颗不定时炸/弹也能在特殊期间远离横滨。但是莫名其妙的，黑子哲也却感到心底空落落，仿佛有什么尤为重要的东西，不知不觉间消失不见。. 只留一片空洞。 ── 上流社会的应酬，无非是各个拥有入场资格的上层人士，挂着僵硬而公式化的笑容交谈，拓宽人脉门路、攀高枝拉资源的好地方。 商人本质逐利，森氏会社也算不少企业眼中的香饽饽，更别说此次酒会有企业主本人出席。达成目的过后，森鸥外便在会场内随意应酬了一圈，很快将时间消磨过去。 他当即最在意的，是黑子哲也没来得及汇报的情报。 酒会结束后，一行人在楼下套房内见面。 森鸥外敛去应酬时的浅笑，恢复到平日里威严十足的黑手党首领模式，神情莫测，聆听着手下干部简短的任务报告。 “就读洛山？” 听到这个结果，饶是森鸥外，也不由得怔忪片刻，双目微睁。 “唔，确实是不错的办法，可是对黑子君来说也会很辛苦吧？” “我没有问题。” “我知道你能分清主次，但是黑子君，我不是什么冷心肠的人，也会考虑到部下的情绪，真决定要这么做吗？” “请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森·先·生。” 少年着重在这个特殊的称呼上加重咬字力度，似乎有些恼怒，若非看在对方是上级的份上，说不定会一锤子砸过去。 森鸥外这个男人，虽说奉行着最优解，但宏观全局，他也会考虑到手下情绪对大局的影响，于细节方面稍作调整。 就比如说这次任务，他知道黑子哲也对于曾经拥有友情的看重，哪怕如今港口黑手党被他放在首位，也不可能将这段情谊从头利用到尾。他会选在恰到好处的程度，与赤司征十郎适当接触，或许在未来时机成熟的一天，还会将自己的意图坦白。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营造出一个受到港口黑手党胁迫的形象，将谎言层层叠加，方便自己纳入对方的保护圈。 这样行动效果显著，却等同于主动摒弃两人间的友情，以再纯粹不过的利益替代。 对组织利益最大化的代价，是他主动放弃曾经珍重无比的感情。 “这种称呼听黑子君说出来真怪。” 森鸥外轻笑着摇摇头，没有再坚持。 “可以，批准了，关系入学的资助不用从你的活动资金里扣，当做首领微不足道的补偿。” 黑子哲也眼神死：“那真是多谢了。” 就看需要捐多少，才能让他以类似关系生的身份，入读以原本成绩压根考不上的学校了。 确定完下一步行动，森鸥外也不磨磨唧唧，将话题引向他最急切想知道的部分。 “那么，趁现在还没有返回横滨，汇报一下情报吧，黑子君。” 互换的这段时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 黑子哲也定了定神：“牵扯的事情有点多，追溯起来，可以说异样在先代在世时已经出现了。” “哦？” “不过按照重要程度排序，该放在最前面汇报的，是发现了我的逐影并非异能力这件事。” 少年面无表情丢出一颗惊天巨雷。 森鸥外难以避免地沉默了，与之相反，原本安静候在一旁的中原中也，表情由严肃转变为茫然。大脑艰难理解完这段话后，表面的冷静终于绷不住，成功伴随着惊雷的爆炸被打破。 “……哈？不是异能力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少年淡淡解释着。 “为了尽快弄清楚状况，我最先与那边世界的太宰君进行了接触，也是在那时发现了，他的无效化对我不起作用，甚至可以毫无阻碍的一同进入影界。” 回想起太宰治叛逃之前，自己因为警惕黑子哲也所作出的各种安排，森鸥外反复确认了，他确实没有安排过两人同时出马的任务，没能察觉到这点不算反常。 他皱了皱眉头：“不是异能力吗……说实话，即便是我，也从未想过这种可能。” 这下麻烦可有点大了，以往做出的许多安排都要变更。 当然最主要的是…… “现在的我，更不能回到横滨了吧。”黑子哲也面无表情指出这一点，接受态度良好。 森鸥外担心的，是他的能力在人为操纵的情况下暴走，导致横滨成为第二个常暗岛的降生之地。 若他的能力是异能还好，就像日常被关在组织中的Q那样，目前在武装侦探社的太宰治能成为最后一道保险，不至于让事态发展到最糟糕的地步。 但在黑子哲也这里，这道保险也失效了。 本就被人暗中针对的他，更不能轻易回到组织本部。 少年叹了口气，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继续汇报着。 “致使我跟那边世界黑子哲也互换的原因，中也君应该汇报过了，这里不过多阐述。所有信息汇总过后，那边的太宰君得出结论，认为幕后黑手极大可能是盗贼团死屋之鼠的首领，魔人费奥多尔。” “你失踪前发生了什么，我也有派人找被送去医院的……灰崎君是吧？找他确认过。” 森鸥外摩挲着指尖，依照情报更进一步思索。 “若事实真如太宰君所说，敌人的情报来源，怕是不容小觑。” 能够查到黑子哲也身上时间线的异常，并且利用他曾经的队友设陷阱，敌人对他的了解非比寻常。在情报基本被锁死的情况下，能查到这些内容，看样子对方的情报能力确实非比寻常。 即便内心对灰崎祥吾产生了那么点微妙的怜悯，现在也不是顾及他的时间，黑子哲也紧接着提起另一处异常。 “还有就是，先代在世时期，我从被派到过咒术界进行潜伏任务，在东京的咒术高专就读过半年左右。” 森鸥外接话：“最后以杀光他们高层落下帷幕，我知道。” 黑子哲也：“……” 严格来说，这些都是他的黑历史，能不提起尽量不想被提的那种，可浑身都是坏心眼的首领可不会顾及这点。 “那边的咒术界没有被我搅乱，还处于老古板掌权状态。当年跟我同级的一位咒术师叛变，在去年，死于另一位同级的咒术师之手。” 他僵着一张脸，尽可能简洁阐述自己所知的状况。 “但是我在涩谷见到了本该死去的他，对方似乎也感应到了茫茫人海中的我。” “这是假死还是诈尸了？”原本顺着正常思路思考的中原中也一愣，“等等，那边世界的话，你们应该从未认识过？” 那对方是怎么锁定一个素未谋面之人的？ 要说黑子哲也身上有什么异常，那只有重塑身体后得到的异能力……现在连异能力都不是了，除此以外，别无其他。 是根据这个吗？ 少年微微颔首：“这便是问题所在。” 森鸥外沉吟着：“也就是说，你怀疑幕后之人还牵扯到了咒术界？” “是这样没错。” “他的头上有一道十分明显的缝合线，合理推测，应该是死后被什么存在占据了肉/体。那个存在，也极有可能在我们所处的世界与魔人交换过情报，或者说联手。” “这便导致了你被莫名其妙盯上。” 中年男人缓缓吐出结论，酒红色的眼眸半阖。 “原来如此，有够复杂的，也比之前推测的要麻烦许多。” 他算是明白，黑子哲也为什么会主动做出停留在京都的选择了。 一直以来，少年的异能来源是个谜。不像中也的荒霸吐，自从当年彻底解决之后，所有谜团皆被揭开。逐影原本是什么，即便翻遍了当年实验室的资料，也没能得出个所以然来。 逐影的暴走状态──常暗岛，也始终是黑子哲也心底的一根刺。 好不容易出来一个疑似对此知情的角色，他当然会狠狠咬住。 只是两边世界有不小差异，发展也不尽相同，情报不一定适用，想要找到对方，恐怕会费不小功夫，更别说对方极有可能与另一个难缠角色联手。 森鸥外还记得，先代残留下来的情报文件中，黑子哲也曾经进行的潜伏任务，有明说京都也有一所咒术学校。 果不其然，黑子哲也给出的理由正是如此，他有自己的考量。 “若排除这些要素，我不一定会决定前往京都就读。”他坦言道，“但是咒术高专出来的咒术师，普遍会围绕高专开展行动，以我过去的所作所为，想再次从东京方接触咒术界太过危险，京都的话，是日本另一所咒术学校所在地。” 少年稍作停顿，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想要再次与咒术界有所接触，希望首领能够批准。” “……” 森鸥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 他们对咒术界的了解，止步在十几年前黑子哲也任务归来时带来的情报，这些年来从没接触过。 毕竟咒术师人数过少，一般人无法看见咒灵，港口黑手党更是从未发生过相关案例。关注咒术界的举动，便被无限期搁置，直到现在也没有重启。 考虑到黑子哲也曾经闹出的事，再次接触风险过大。但咒术界的某个存在，大可能与先前一系列针对黑子哲也的种种行为息息相关，也需要考虑进去整体事件是否是诱饵…… 这就很纠结了。 在计划已经开展的情况下，港口黑手党无法承受失去这位干部的损失。 【摩西摩西~能听见吗？嗯？难道说信号不好？】 黑子哲也：“……” 脑内突如起来响起的声音，成功让他在如此严肃的氛围中，没能绷住面部表情。 那种轻浮的语调，不会有错，是刚刚分别不久的五条悟。.. 【不应该啊，难得我对自己的猜测有点信心呢，失败了？】 【那个……五条先生，您靠的太近了。】 半天没有得到应答，原本轻快的男声转变为满腔疑惑，紧接着另一个分外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极具特色的清澈少年音，听他的语气，似乎很是困扰。 黑子哲也：“……” 那分明是他自己的声音。 察觉到自家干部一瞬间的反常，森鸥外不禁挑起一边眉头：“怎么了？” “还有一件事……” 黑子哲也确信，若自己面部表情足够丰富，现在一定会龇牙咧嘴，以此来表达他复杂到难以言喻的心情。 “我在那边世界时，接触到了曾在咒术高专同一年级的咒术师，他现在是咒术师最强，就我所知道的人中，恐怕没人是他的对手。” “你跟中也君都不行吗？” “我不清楚无下限跟污浊正面对撞，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他确实强到离谱，现在的我无法靠体术伤到他分毫。” 脑海中的声音还在不断吱哇乱叫着，比夏夜不断在耳边盘旋的蚊虫还能哔哔。 【黑子——听到的话麻烦回答一声，喂——】 没有在第一时间联络，恐怕是因为五条悟找到了被换回去的黑子哲也，得知这边有着极为重要的任务，特地避开酒会时间。 但他真的好烦。 【啊，难道是嫌我烦了？亏我还负起责任来将这边两位小朋友送回家，就这样不理我了，好过分！】 【难道我是用完就丢的工具人吗！】 黑子哲也深呼吸：“我跟他做了笔交易，换取了接触咒术界的必需品，代价是……” 【我要把你的校服裤子全换成百褶裙！】 “吵死了。” 森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