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不可追忆

待饭饱喝足，付晨靠在椅背，露出一抹满足的笑容。 “呼~多谢款待~” 顾里香见状，也跟着笑了起来。 “你喜欢吃就好。” 小小的椅子上，高顾杰也咿咿呀呀地拍手欢呼。 “哥哥……好！” 付晨俯下身，丝毫不在意高顾杰如死人般青白的肤色，伸手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脸。 “阿姨，晚上无论发生什么，一定不要出门。” 顾里香略一错愕，皱眉追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就是可能会有些吵闹。” 付晨淡然一笑，起身准备离开。 兴许是出于母性的本能，顾里香看着那道略显消瘦的背影，竟是突然有些怜惜起来。 “这个孩子，肩上背负了多少东西呢？” 随着时间流逝，天色终于暗了下来。 在房内休息的付晨，缓缓地睁开双眼。 “周哥儿，准备好了吗？” “当然。” “很快了，该结束了。” 付晨透过窗，凝视着外边愈发深沉的夜色，心绪却是无比沉寂。 “走着。” 深吸口气后，付晨翻身下床，推门走入廊道。 周遭，一片冷清。 清冷的晚风拂过内院，吹得各类绿植沙沙作响。 朦胧中，有道道黑雾升腾凝聚。 那是各个亡者的残念…… 付晨收回目光，口中低声自语。 “其实，这栋合院的名字，就已经给出过一个重要的线索。” “缚灵缚灵……缚的不是亡灵，又能是什么东西呢？” “可惜的是，自始至终都没人在意，只觉得并不吉利。”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前方走去。 “这些残念乃至住户，并非不想消散离开，而是不能……” 最终，付晨来到104号房前站定，抬手轻叩。 房门没锁，还没发力就被推开。 屋内，传来一阵阴恻恻的嗤笑。 “嘻……嘻嘻嘻……” “李长明，咱们聊聊吧？” 付晨倚着门框，神色不慌不忙。 昏暗的房间里，缓缓地亮起一双赤瞳。 “你想聊什么呢？” 此时的李长明，不复往日那般痴傻，反而流露出一股无比浓郁的杀伐之气。. 以一种凌驾于生死之上的姿态，对于生命的完全漠视。 “就聊你们的故事。” 付晨并不慌乱，语气平淡地说道。 赤瞳微微一眯，李长明并没有着急出手，静静地等待下文。 于是，付晨便将整起事件的始末徐徐道来。 “在多年以前，一对无父无母的姐弟相依为命。” “弟弟不学无术，全靠懂事的姐姐勤工俭学，这才搬来这座合院，拥有一个并不富裕但极其温馨的小窝。” “那时候，这里还不是这副鬼样子。” “邻里非常和睦，相互帮衬照拂。” “哪怕是诡异的诅咒在城内肆虐，合院里的住户们也是团结一心，希望能够共渡难关。” “可是，那不懂事的弟弟，却在那时候犯了混……” 故事还没讲完，李长明的气息就已紊乱，变得无比狂暴起来。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厉声喝道：“别再说了！” 话落，李长明突然暴起，朝着付晨杀了过来。 与此同时，金瞳暴射精光，鬼气震荡将付晨护在其中。 “老伙计，交给你了。” 说完，付晨便将自身完全松懈，控制权全然交由周六乙。 至于他自己，则是继续说着那个复杂且悲惨的故事。 “局势动荡，弟弟深夜未归，姐姐自然焦急万分。” “她不顾住户们的阻拦，撑着把伞冲入滂沱雨中，四处搜寻那个不懂事的弟弟。” “最终，弟弟竟是先行回到合院。” “至于姐姐，则是在次日凌晨，才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归来。” “那一晚，她经历了什么不得而知。” “可所有人都知道，她带着城内肆虐的诅咒回来了。” 李长明的攻势愈发凶猛，就连房间都已被摧毁大半。 “别说了！别再说了！” 周六乙操控着付晨身躯，慌乱地进行躲避，显得极为吃力。 至于付晨，语气始终平淡。 “经过商议，他们做出一个极其残忍的决定。” “要将姐姐囚禁，以保大家安全。” “且要弟弟抹去姐姐存在的痕迹，营造她深夜外出，遇害未归的假象。” “在威逼之下，他只好屈从，后来才偷偷救出姐姐，准备逃离此处。” “但，却被日夜监视的住户们察觉。” “这一次，轮到弟弟挺身而出，将姐姐死死地护在身后。” “一番暴行过后，他的生命永远地留在了那个沉重的夜里。” “姐姐受不了打击，投入后院的井中选择自尽。” 最不愿回忆的往事被人提起，李长明已彻底陷入疯狂。 “给我死！我要你的命！我要杀了你！” 疾风骤雨般的攻势下，仅是瞬息时间，付晨就已皮开肉绽。 “淦！这还怎么打！” 周六乙恶狠狠地骂了一句，使出浑身解数进行招架。 对此，付晨竟是不管不顾，反而继续说了起来。 “其实，故事还没说完。” 李长明微微一怔，手上攻势稍缓些许。 “据我所知，那个诅咒能够唤醒人心最深处的恶意。” “所以我想，住户们在做出囚禁的决策时，诅咒就已经整座合院内蔓延，无人得以幸免。” “否则的话，他们哪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 这时，李长明终于停下攻势。 隐约之间，他似乎听见“喀嚓”一声脆响。 那是被恨意尘封的记忆，被重新唤醒的声音。 关于过往的温馨，逐渐浮现在脑海当中。 “他们死后遭受的囚禁，也该到此为止了吧？” 付晨站在廊道之上，一袭黑衣无风自动。 有住户被这边的动静吸引，陆续从屋中走出。 101号房的周馨馨牵着爷爷奶奶的手。 105号房的顾里香抱着高顾杰。 108号房的陈宇光着膀子，浑身上下只剩一条裤衩。 109号房的吴远山疑惑地投来目光。 悔恨、哀伤、遗憾…… 种种情绪在李长明的心中肆虐，使得他跪倒在地，痛苦地抱着脑袋。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些？！” 付晨面无表情，幽深的墨瞳里一片平静。 “若不是因为你，事情怎会发展到如此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