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苗头

晚饭过后，蔡邕再次提着鸟笼，握着书卷出门溜达。 他看着满城繁华，心有戚戚，不知这等盛况还能维持多久。 天下大乱，纷争不断，百姓越打越少，再繁华的地方也免不了百姓的流失。 特别是黄巾之乱前夕与过后，饿殍遍野，民不聊生。 否则那些吃不饱肚子等着活活饿死的百姓，也不会选择加入黄巾军造反。 也正是这些年汉庭的颓弱，连带着洛阳城的人口都少了两成。 有的是被强制征召，有的早早不知逃向何处偏远的地方避难。 蔡邕虽有济世之心，但他一介文弱，其实也改变不了大势所趋。 唯一能做的就是随波逐流，从心。 至少，要保住自己的家人无忧。 还好，这么多天，他的大女儿蔡琰一直在茄园潜心作画，很少出门，加上有他的干涉，导致蔡琰现在都不知哀讯。 “蔡公！又出门遛鸟呐！”迈出府门，走至摊贩前，有百姓笑着打招呼。 由于蔡邕为人素净，没有什么架子，与人和善，时常还会照顾一番这些小贩，所以他在这些平民百姓中的口碑非常不错。 百姓们慢慢的，也会大着胆子给这位朝廷重臣打招呼。 “是呢是呢，这俗语说，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哩！”蔡邕笑着点点头回应。 他手中的鸟笼内的鸟儿一直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蔡邕眉头一皱，这鸟儿平日听话的很，怎么今天一出门就叫个不停呢？ 恐怕不是个好兆头啊！ 那商贩起身走了过来，说道：“蔡公，您这鸟儿，今忒不听话啊，它叫个不停，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啥祸事要找上门呢，瞧这鸟儿吓得！” 蔡邕打了个哈哈，和蔼道：“欠管教！回去饿它一晚！” 趁着其说话时，小贩急忙小声道：“蔡公！注意安全！今天下午过后，您府周围多了许多陌生脸，不是摆摊就是喝茶，还有买东西能买个把时辰的。” 提醒完，小贩又吆喝道：“蔡公！小民看啊，这鸟儿不能晚教训，不然越来越皮，不如现在就回去抽它一顿！” 蔡邕心中一惊，脸上却毫无波澜，笑道：“说的是，说的是啊！得，今天老夫就不遛它了，瞧给它惯得臭毛病！现在就回去训它！” 说完，蔡邕提着鸟笼转身回府。 等转过身去，那脸色已是变了又变，眉头紧锁，眼窝里尽是焦虑。 看来要有变故了！ 城内一旦有变，那就是惊天巨变！ 不知董旻那边有没有收到消息？ 关上府门的刹那，蔡邕透过门缝扫了眼外面的情况，果然有一些人在观察着自己的府邸。 “如何是好？老夫竟被监视了，这手笔只能是那群‘忠臣"啊！难道他们想动手了？”蔡邕急的在厅内来回踱步，如果董旻收到消息并且做了防备，那还好说。 若是没有防备，倘若今晚真有变故，可就全完了！ 关键是，他真想不明白，这群人手里还能有什么底牌？ 胆子竟然能够大到生乱？ 要知道，洛阳城不但有李肃的一万戍卫军，还有董璜的五千羽林军，他们能翻什么浪？ “难道是老夫多虑了？”蔡邕苦思，可实在想不通，孤掌难鸣的大臣们，还能干什么。 “我若是现在出府，无论去哪里，肯定会被监视尾随，恐怕会打草惊蛇，导致什么不好的事情会提前发生。”蔡邕自语着，“不管了，无论是否会生乱，这等反常都应该尽管告知董旻！” 自己府上，只有一个人出门，不会被他人生疑。 想罢，蔡邕急忙快步赶到茄园别院，“女儿啊！女儿！” “吱呀”一声，蔡琰推开房门走出，疑惑道：“父亲大人？何事？” 蔡邕怔怔看着大女儿，心下一横，将前线的战事与吕布的死讯先短要的叙述一番。 蔡琰听得脸色苍白无血色，她终于明白为何这些日子父亲会明里暗里的阻止自己出府了。 “您……您为何今日才告诉女儿！”蔡琰心碎不已，她想起自己亲手作成的画，还有什么意义？ 她白皙玉手抚摸着挽起的青丝，虽说她仍是完璧之身，但内心早已将自己当成了待嫁之女。 “女儿！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你且听为父道来！事关我们的生死存亡！兴许还会牵连到温侯府！”蔡邕定定说道。 他相信自己的女儿，她是那么的优秀，那么的知性，绝不会寻死觅活。 蔡琰听闻，虽脸上仍有哀色，心痛的无法呼吸，但还是赶忙平复了一下心绪。 “今天为父出门……”旋即，蔡邕将所言所闻，以及猜测告知自己的女儿。 蔡琰立刻回道：“父亲大人的意思，是让女儿去温侯府先报信？然后再寻机找人想办法告诉左将军？” “是也！为今之计，只有你出门才不会惹人起疑，你就算前往温侯府，人们也只是以为你去找吕布的夫人严氏联络感情。”蔡邕满怀期望。 “好！女儿现在就去，事关重大，拖不得！严姐姐和玲绮那丫头千万不能出事。” 话音刚落，留给蔡邕的只剩下一个清冷憔悴的背影。 …… 温侯府。 “娘！人是铁饭是钢，爹经常这么说，你这整日茶不思饭不想，若是出了事，让女儿怎么活啊？” 自那日消息传回，吕玲绮一夜之间似乎成熟了许多，不再似此前顽劣，现在的她既乖巧又会照顾人。 吕玲绮端着盘子，里面是她亲自下厨做的饭食。 “娘不吃，你出去玩吧。”严柔坐在桌前发呆，憔悴的不能自已。 吕玲绮心疼的摇了摇头：“女儿不去！女儿把小白也叫来了，我们都会陪着娘的！娘，你千万不要多想啊！女儿就只剩你一个亲人了！” 言语至此，吕玲绮不由红了眼眶。 才刚认祖归宗没多久，接受了自己的熊爹，也借着温侯之女的名头“称霸”京师，没想到一切就成了回忆。 她也知道战争的残酷，寻父之途，一路上她没少见过人心的险恶，以及死在路边的骸骨。 但从未想过，自己那天下无敌，无所不能的父亲，会有朝一日埋骨疆场。 “咳……严姐姐，这是小白亲手给你熬的鸡汤，可鲜了，喝一口嘛。”董白神色有些怪异，端着鸡汤前来。 严柔若有所思的看着董白，苦笑道：“小白妹妹有心了，且放那吧，姐姐这会儿不饿。” 吕玲绮在一旁嘟了嘟嘴，这臭小白，还真各交各的啊。 自己和她是闺蜜，她却喊自己娘喊姐姐。 该不会以后真要给自己当小妈吧？ 不过，应该没机会了吧…… 爹，您真的忍心放下我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