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两个世界（中）

即便是现在努力去回忆，林允儿依然想不起来她第一次见到时的情景，只是依稀记得，那是个和她们家队长有些相似的年轻女孩。 明明体态如此娇小，歌声当中蕴含的力量却令人惊讶。 当然，2011年以前的话，在她那边的世界恐怕没有谁会真的认为这个本名叫“李知恩”的小姑娘可以和少女时代的队长相提并论。 假如林允儿昨晚没看过《Strorld》的原著内容，她大概也不会想到，那首发行于2010年年末的名为《好日子》的歌曲将会给对方的人生带去怎样的转变。 不过，李智恩和林允儿印象之中的那位后辈在形象方面还真是有着很大区别。 一者怯弱、稚嫩得就像新生的小动物，另一者却气质成熟、锐利，再加上年纪增长带来的外貌差异，也不怪她没能在第一时间记起对方。 再把注意力放回面前的电脑屏幕，林允儿交叉双手靠在椅上，表面沉默着，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李智恩的出现曾经短暂地给她带去错觉，然而经过实际搜索查询过后，林允儿就意识到了自身想法与现实的出入。 虽然《Strorld》书中登场的绝大部分传统歌手都确有其人，但是，爱豆们全消失了。或者说，她在现实世界的爱豆圈里几乎找不到几张熟悉的面孔。 以往她所认识的那群人，好像都如李纯揆她们一样，转身没入了茫茫人海里面，正以普通人的身份过着他们的这一生。 更有甚者，也许他们本人从来就没真正在这世上存在过。 幸好，因为事先早就知情，除了心情难免复杂之外，林允儿也没过多沉浸在纠结的情绪中。 她很快就发现了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 作为S娱乐的现实原型，S娱乐在任宋演出版《Strorld》的第一年就推出了首个冠以“爱豆”称呼的偶像组合，而这个最初在2007年出道的女子组合在现实也被誉为“元祖偶像”。 这还不止，后来《Strorld》掀起的爱豆热潮彻底爆发，仅仅两年时间，S娱乐就趁势推出了公司第二个女子组合，因此又揭开国内二代团体的序幕。 很有趣的是，2009年被S娱乐推出的那个女子组合叫“f(x)”，队长的艺名是“Krystl”，韩国名叫作“郑秀晶”。 S娱乐当年之所以会接连推出新团，原因就在于第一代组合的人员组成完全是赶鸭子上架。 直至以郑秀晶为代表的公司第一批练习生正式成型，由他们构成的男女组合才算是真正符合了任宋演笔下“爱豆”的定义。 “所以，f(x)在这里不是实验品，而是像书中的我们一样，成为了足以影响娱乐圈历史的国民组合？” 不得不说，在浏览这段网络资料的时候，林允儿的感觉很奇妙。 尽管在外界的部分人看来，她们组合和f(x)应该属于内部竞争关系，但是林允儿心里很清楚，在她们经纪公司S娱乐的眼里，选择压根就不难做。 哪怕在2010年，以S娱乐的体量也无法去充分支持两个新人团体的发展。在资源有限的前提之下，公司的运营自然会有所侧重，而唯一的标准就是靠成绩来说话。.o 好在……至少在这里，在这个现实里，故事是另外的走向。 在大致了解完这个世界的f(x)所拥有的辉煌之后，林允儿是带着笑容关掉的网页。 她如今可毫无心理负担，何况她一看就明白，f(x)的出道背后多半离不开任宋演的安排。 连作家大人都同意了，难不成她一个小小的女主角还敢提出别的意见？ 林允儿又看了看新闻界面，滑动鼠标滚轮，一张安插在报道里的媒体照片就出现在她视野中。 那是金瑞秋的照片。她所在的组合正是在两年前新近出道的S娱乐新一代团体。 新闻图上的少女看上去十分耀眼，有种超出林允儿时代认知的美丽。 “三代吗？我那边的话，估计还要再等两年吧？” 林允儿盯着屏幕上的那张照片，忽然想起上次穿越回去前听闻的有关金瑞秋可能有机会在《Strorld》改编电视剧中饰演她的消息。 毕竟李纯揆屡次三番对任宋演提及，她就算不想得知这件事也很困难。 她莫名就颦了颦眉，看向电脑桌面右下角显示的时间。 “这都快中午下班了，他怎么还不来接我？不会是忘了，直接回家了吧？还是该我自己给他打个电话？” 低声嘀咕着关掉电脑，林允儿起身又在阅读室里逛了一圈，然后在一面展示架前驻足。 展示架上摆放着不少与《Strorld》相关的书籍，其中就包括了任宋演曾向林允儿提过的小说人物设定集。 少女伸出手去，取下一本崭新的设定集图册，硬质的书页翻动着从她指头划过，她的瞳孔也倒映出了一张张有些熟识又陌生的绘画脸孔。新 设定集采取的画风并不完全写实，每个角色的身上都带了一点漫画式的质感，这让林允儿依稀想起她最早拿到的那张关于《Strorld》最后一作的宣传传单。 她翻看的速度很慢，但没过多久也翻到了属于她的那一页。 依照队内的年纪顺序，她的设定介绍被排在了“少女时代(Grls"Generton)”这一分类的第八位，但和前面几个姐姐不同的是，她的画像全是清清楚楚的脸部特写。 或颦或笑，正脸侧脸，从出道时的2007年再到书中时间线最近时期的2014年，设定集里很独特地专门为她罗列了整整七张大幅画像。 难怪先前尹世升能把她给认出来，哪怕是被漫画感给稍微模糊了五官，但只要拿这几张画像与她一对比，任谁都会觉得这画上的人与她颇为相似。 林允儿禁不住撇嘴，目光又盯住了设定集上她的最后一幅画像，在画像边上打印着一行字： 『那少女...拥有着小鹿一般清澈的眼睛』。 只要是《Strorld》的狂热粉丝，比如说像尹世升那样的，应该都能一眼认出这句话的出处。 那是在小说中，任宋演对她所写下的第一句描写。 “对吧？你应该也感觉很像吧？” 突然，一道还挺耳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还站在展示架前的林允儿转头一看，便看到刚刚还在念叨的尹世升又拿着一满杯咖啡出现在了她身边。 “老师让我先过来跟你说一声，会议差不多结束了，他等会儿就来找你。”说着话，男编辑就递出了一瓶果汁，很友好地送给林允儿。 “啊……好的，我知道了。”林允儿接过饮料后道了声谢，低头看看手上的设定集就迟来地回答尹世升，“是啊，没想到会这么像。” 她的嘴角扯起了一丝外人很难体会意味的弧度，每当这种时刻，她对于任宋演的感观都会变得难以形容。 “你之前看的时候应该也发现了吧？因为少女时代的大部分成员现实中都是老师的朋友，所以他在画她们的时候大多采取了全身图，还用漫画画法特意把她们的画像和真人长相作了点差别出来。”尹世升热心地说。 他边说边咬着吸管摇头感慨：“只有我们允儿因为没有现实原型，所以都是特写。” 林允儿听到这话就情不自禁地多看了他一眼，“设定集里面的画，是作家自己画的吗？” “对啊，你不知道吗？”尹世升的反应非常惊诧，看着林允儿的眼神甚至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林允儿有心想问，但又马上发觉这实在有悖于任宋演和她对外给出的说法。 虽然是远亲，但既然都住到家里了，她对任宋演的事还一问三不知也太引人生疑了。.. 少女只好按下好奇，刚想岔开话题，又听见尹世升说：“老师他的绘画功底很好的，老实说，如果他以前没选择当作家的话，现在八成已经是一名画家了。” 画家吗？林允儿脑中飘过疑虑，回想着任宋演家中的各处区域，貌似一点都找不到那个人会画画的迹象。 她不想穿帮，便不动声色地说：“原来是这样啊。”又不给尹世升多问的机会，故意露出一脸感激的表情，“今天我来这里，真是感谢尹编辑您的关照了。” “啊哈哈，别客气。”不出所料，眼前的年轻男编辑迅速被她的话语牵走注意，还有点难为情的样子。 可是下一秒，尹世升就脸色一正，对林允儿迟疑地说：“那么，基于这点，允儿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嗯？什么忙？”林允儿对他眨着眼，嘴上很谨慎。 “那个……”尹世升颇不好意思地说，“不知道允儿你知不知道有关《Strorld》上一册结尾的争议？” “上一册结尾的争议吗？” “看来是不知道啊。简单来说，就是老师在《Strorld》上一册的结尾安排了一个让很多人有意见的剧情。” “什么样的剧情？” “他让少女时代队内足足七名成员曝光了恋情。” 林允儿一怔，旋即眉头皱起，脸色也逐渐显得古怪。 “所以……尹编辑你想让我帮什么忙？” “是这样，之前开会的时候，我们都非常想说服老师后续至少安排一部分的成员分手，结果意外地，老师很轻易就被说服了。我和智恩姐他们都担心老师这只是在表面上敷衍我们，所以想请你之后去试探看看老师的口风。” 原来是这么一件事。林允儿认真想一想就点点头说：“我可以去问问看，但结果如何，我就不敢保证了。” “没问题！”尹世升顿时脸上一喜，一不小心都把心里话给说出了口，“老师他一看就很疼你，肯定会跟允儿你说实话的！” 结果他把这句话一讲，气氛立马就陷入了异样的状态。 过了两秒，还是林允儿自己面不改色地转开话题说：“对了，尹编辑你在粉丝站上的昵称，那个‘임"字，到底是‘林"还是‘任"？” 她这属于没话找话，心里也不指望对方能给出多么特别的答案，然而尹世升的回答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你去浏览我建的网站了吗？”尹世升先是高兴了一阵，接着鬼鬼祟祟地瞧向四周，似乎是怕李智恩又从哪个角落里突然冒出来。 等确定周围没人关注他们俩以后，他才眉飞色舞地对林允儿招招手，带着人来到阅读室内的一块移动白板前，拿起油性笔开始在板上写着。 “看来林助理你以前的国语课没怎么好好上啊。”尹世升用为人师的腔调说，“‘임"字又何止是指姓氏？它还有‘顶在头上"的意思（注）。我的那个‘임"，不单是指‘任"，也指‘林"，并且呢……” 他停顿了一下，扭头对上林允儿的视线，咳嗽一声才故作镇定地继续讲：“并且，它在字典里，也有‘心上人"的意思。‘恋慕的人"，这就是‘任"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