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伦理与科学

“您好，夜医生，今天有什么实验要做么？额……今天怎么这么热闹，来了这么多人？” “哦，他们是一家医药公司，是我请来合作开发药物的。” “......医药公司都是这样全副武装的么？”男人小声嘀咕了一声。 夜陌雅耸耸肩，一摊手:“嗯..……他们公司比较特殊，业务范围比较广，不过医疗水平确实是挺高的。 啊对了，今天没有实验要做。” “医生，如果没有实验请不要随便唤醒我，您说过的，每个实验体清醒的时间有限。” 男人的语气变得有点不高兴。 “呃，这个……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下你家里最近的情况啦。 这不是快入冬了嘛，我派人去给你家里装了供暖装置，然后还装修了一下屋子，送了点过冬的衣服粮食，今年冬天你妻子和女儿不会挨饿受冻啦！” 夜陌雅挠了挠头，讪笑着说。 男人的语气有些激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人儿，她娇小的身躯在他眼中如此的高大，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谢谢...谢谢您，还记着我的家人....” “嗨，没事没事，这是应该的嘛。 另外，你女儿能看见了哦，上个月我们给她做了手术，治好了她的眼睛，还领她去南方旅游了呢！ 你看，这个是给她拍的照片。” 夜陌雅掏出一张照片，贴到器皿的外壁上。 男人眼珠在液体中转了转，盯着照片: 一片翠绿的草地在画面中展开，中间夹杂着一些白色的花，还有几只蝴蝶在绕着花朵飞翔。 天空是北境很少见的透亮、遥远，几朵白云点缀在淡蓝的天幕，整个世界清澈明亮，仿佛色彩就要从照片中流出来一般。 而草地中央跑动着一个小女孩，五六岁大，脸上带着藏不住的喜悦。 一旁坐着一个样貌平平的菲林族女人，皮肤有些黯淡，一脸慈祥的望着小女孩的方向。 男人将视线看着那个女孩，记忆里那没有焦点的眼睛被一双眼神闪着光的眼睛取代，这一点光刺破时空，沉入他的心田。 他又看向女人，她的神色比起自己走之后差了些，但从两人的身材和面色看得出来，确实比以前要吃的好些。 男人艰难的伸出手，隔着玻璃壁轻轻抚摸着女孩的脸，闭上眼睛，“告诉我妻子，不用等我...….找个能对女儿好的人嫁了吧……她们不应该受这样的苦。” “或许过几年你就可以把病治好回家呢，她们可都很想你的。” 夜陌雅很认真的对他说。 男人睁开眼睛，眼珠微微转动，看了看罗德岛这些全副武装的人，不免有些担忧:“谢谢，医生，我不知道用什么能报答你，我真的.....” “这是你应得的。”夜陌雅严肃的说，“你做出了很大的贡献，本就应该得到这些。” 男人轻轻的笑了一声，闭上眼，“医生，我该休眠了，我等不及要见见她们了，您也要和这些医药公司的人聊聊正事了。” 他犹豫了一下，又低声补充了一句:“医生，你是个好人。小心点这些大公司的人，他们可不一定安了好心。” “谢谢，我会注意的。” 夜陌雅点点头。 “晚安，菲迪先生。” “晚安，医生。” 器皿重新暗淡下去，FL—71号再次进入休眠，不同的是，这次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阿米娅感受着他的情绪，也不免有些低落，“他....” “他是一个村庄里的普通农民，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女儿，女儿先天失明。靠着他种地、妻子织些布维生，吃了这顿没下顿。” “后来……” “后来他被感染了，一颗高活性的源石矿足以让他失去普通人的身份。” 夜陌雅看了他一眼，“成为感染者以后，他们一家被赶出村子，去更偏远的地方勉强活着。 吃饭时候他都是自己抱着碗到一边去，甚至连靠近他的家人都不敢。” “感染者只是简单接触的话又不会传染！” “可他不知道，感染者已经在漫长的岁月里被妖魔化了。 要不是新开的耕地还要他卖力气耕作，妻女还要养活，或许他早就自杀了也说不定。 直到我们找到他，告诉他一些关于感染者的常识，他才敢轻轻的抱抱他的女儿，一触即分。” “之后他就来这里了，对么？” 凯尔希问。 “是的，我向他承诺了一些条件，送给他们一台智能耕种机，答应他安排他的女儿上学，他便和我们来这里了。 毕竟普通人在这个世界上活着都如此艰难，何况是感染者呢？”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重。 “这里都是这样的人么？” 夜陌雅环顾四周，“这里有很多这样的人，但不全是，他们有的是走投无路的感染者，有的是穷凶极恶的歹徒，有的是城市贫民窟的流浪者，这样的人少多少都不会有人在意。” 她向右走了几步，启动了另一个器皿。 “哟，您今天是来做什么的？要做实验的话就赶快，随你便。” 这是一个瘦小的鲁珀族。 “你是否对你所杀的那一家表示忏悔？” “噗，我说医生，你是医生又不是法官，来问我这个做什么？ 他们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把我们这些感染者像畜生一样对待，难道不该死么！这世道制裁不了这样的人，那就我来！” “我找到了你父母。” 那个鲁珀族愣了愣。 “他们已经死了，因为你杀了那一家子。” “你在说什么屁话？” 夜陌雅也不恼，她静静的回答: “那一家子实际上长期对穷人的施舍，你也吃过他们发放的粥。 而你的父母在病重时候也吃过他们的药，当你父母的病再复发，却没人能给他们药了。” 夜陌雅不等他说话，便关闭程序，让他重新休眠。 “这是……” “他把当地一个富豪杀了，还有他的三个孩子。他把这一家子杀害后还侮辱了尸体，最后把这一家分尸后逃窜。 他认为自己是什么正义使者，实际上却什么都看不懂。” 阿米娅说，“不管如何，这样的实验未免有些残忍....” “是的，残忍……不管有什么样的理由，我都是在做着足以被称为亵渎的事情。 但总要有人去做，而我恰好有能力去做，那就让我来吧。” 夜陌雅向楼梯走去，“来吧，我们去二楼谈谈接下来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