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凭什么

警察皱着眉打量着他，一副怎么也不相信的样子。 这也罢了，他甚至还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你这流里流气的样子怎么也不像个好东西噻。” 许骆扯了扯唇角，无声一笑，倒也懒得辩驳——有时候解释与不解释其实都无关紧要。 “你呢？”祝嘉身旁的年轻女警指了指他，问道：“认识他不？” 祝嘉双眸惺忪，抱着搭在自己身上的那件衣服缓慢坐起身。她抬起头，顺着警察姐姐的手指看去。 长发少年双手插着兜，正好也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看。 许骆算是耐看型，眉眼冷淡锋利，单眼皮，高鼻梁，标准的东方相，不笑的时候是有些压迫感。 半夜被吵醒且即将要被警察叔叔带进局子喝茶，料谁也没个好脸色。但隔得远，祝嘉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知道他一直在看她。 祝嘉被盯得有些发怵，连忙低下头望着警察姐姐。她迟疑了一下，说：“认识。” “认识？”警察姐姐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又警惕地问道：“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祝嘉眼里的睡意全然消散，她抬眼将四周环顾一圈，与此同时大脑飞速运转，理清了所有前因后果。 她伸手揉了眼睛，轻声说：“没有。” 警察嗖的一下站起身，“你先穿好衣服。” 祝嘉低头望了望怀里那件明显大了很多的衣服，又抬头看了眼黑着脸的许骆，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还是什么也没说，老老实实地把衣服套在了身上。 趁着没人注意自己，她左手搭上右手手腕，两根手指悄悄将那根红绳撑大，取下来，丢到不起眼的沙发角落。 警局的灯光比她在任何地方见过的灯光都要明亮得很多，一坐到警局的椅子上，祝嘉便瞬间清醒了，全无半分酒鬼的样子。 先前那位漂亮的警察姐姐双手交叉放到桌面，身子微微前倾，抬起眼眸看向她：“你现在清醒了吗？” 警察姐姐面无表情，嗓音却如此温柔动人。 祝嘉喜欢她的声音，自个儿的语气便也跟着轻柔了不少：“清醒了。” 一旁的男警察问：“你认识那个人啵？” “认识。”她又补充了一句：“我朋友的表哥。” “表哥？”一旁的男警察抓住了这个重点：“那这么说的话，你们的交集应该也没多深咯？” 他应该是上了些年纪，脸上布满了细纹，眉眼凌厉坚韧，历经了风霜。说话的时候，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祝嘉，似能洞察她的一切小心思。 祝嘉“嗯”了一声，悻悻地点了点头，没再看他。 “他虽然现在没对你做什么，那但凡我们晚来个五分钟，十分钟，半小时，万一他对你做什么呢？ 警察皱着眉看了她半晌，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姑娘，这个事情很严重的啊。你们小年轻喝酒得适度啊。” 姑娘低垂下眼眸，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只是这一头粉毛在警察眼里，越看越便越觉得突兀与叛逆。 许骆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 对方一上来就是问东问西。一直纠结他有没有对她产生什么想法，有没有对她做了什么。他再三否认，对方又把话题绕回了原点。 “你们怎么认识的？” 他花了很长时间才把话说完。 无非就是年少相识，后几经轮转，在这座城市偶然相遇的普通桥段，在千千万万人中历经了千千万万遍的事情。 “你小子呢虽然也是好心，但是下次再遇到这种喝醉酒的小姑娘，你不确定情况之前，一定要先报警。” 他“嗯”了一声，心想，不会有下次了。 后来两人老老实实地写了保证书，签字按手印。 从派出所出来时，已是凌晨三点多。马路对面不远处有个烧烤摊，摊旁坐了几桌散客，有一桌的人正打着扑克牌，其中一个男人裸着上半身，摸着啤酒肚大口大口地打着嗝。 有人出了个小王牌，哈哈大笑，像是料定这局必赢般，得意洋洋地问：“有人要不？” “你要不？”男人每问一个，就有一个摇头的人。 他不免愈发自豪，迫不及待地将头转向最边角的女人：“你呢？” 女人神秘一笑，甩出一张牌：“大王！” 人群中炸开不得了的惊呼。 还有一桌则是些相互敬着酒的大叔，彼此醉醺醺地诉说着什么，手掌在空中高高地抬起，又无力地落下。 声音嘈杂，烤肉混着孜然粉的香味飘得老远。 祝嘉囔囔着说自己饿了，嘴馋，便拉着俩室友去点餐。短短的几分钟里，她便了解了事情的所有起因经过。 ——那俩二货上完厕所回来后发现她不在原地，慌张极了，连忙报警。后面在派出所里查了一个多小时监控，才根据监控最后显示的 “我说祝嘉，”丁粤眼圈一红，带着点哭腔道：“你知不知道我们都担心死你了，还好你没事。” “抱歉，我喝多了。”祝嘉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脑子可能有点不好使。” 丁粤第一次见到有人面带微笑地承认自己脑子不好使，她噗嗤一声笑出声，眼泪硬生生地被憋了出去，“你真幽默。” 祝嘉无声地弯了下唇角，偏过头看向马路对面。 许骆穿了一身黑，身段修长挺拔，刚从局子里出来。他还没走两步，电话却突然响了。 他顿住脚步接听了电话，也没急着走，身体往后一靠，姿态慵懒地倚着白墙，和电话那头的人说着些什么话。 过了好一会儿，许骆才挂掉电话，准备把手机放回口袋。 他似是有所察觉，动作一顿，冲她的方向抬起了头。 她确实在看他，并且因为看不清的缘故，目光要多大胆就有多大胆。 “许骆。”祝嘉过了马路，站在他旁边。 她歪着头打量他的神色，但奈何实在是看不清。她咂摸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地开口：“你能别把遇到我的事情，告诉许缀吗？” 许骆转过身，和她面对面：“凭什么？” 她性子犟，下意识反问：“什么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