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只螃蟹

林曦干活很卖力，话也少，船长和同船的组员都很喜欢他。而上一周的物量在林曦的努力下拿到了第一，他们组也获得了一次随船上岸的资格，但是林曦把这个资格让给了贝晓曦。他说他什么都不需要，但是女人不一样，一定需要很多生活用品。而且，只要贝晓曦开心就好。 最后那句话，毫无疑问的引来周边人的一片唏嘘。林曦看得出来，贝晓曦有心事，最近不是很开心，但是她又不肯告诉他。每次两个人趁着天还没亮，沿着宿舍后山的小路去看日出的时候，贝晓曦只是紧紧地抓着他的手。 她的手又小又凉，林曦握紧了想要分她点温暖，却发现自己的手也是凉的。所以当他们走到那个固定的地点，一座破败的石屋前的时候，林曦拉下夹克的拉锁，将贝晓曦抱了进去，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一起等待初晨的橙色光芒冲破大海的束缚。 但是今天早上，贝晓曦因为要早早地准备上岸的事情，两个人就没有再去看日出了。 贝晓曦不在的时间，也恰好是难得的休息时间，林曦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宿舍里剩下的人也不喜欢他，因为林曦工作时的状态早就被人当做什么“英雄事迹”似的到处宣扬，也让他们知道自己输在了谁的身上。 “有些人啊，刚来不知道规矩，以为真的是多干就多拿钱。” 其中一个室友躺在床上，双手交叉枕在脑袋下面，左腿翘着二郎腿，脚尖一踮一踮的敲着空气。 “也就傻子不知道，活干得多了累的只有自己，肉全都叫别人吃了。” 体型有些微胖的这个人，说话都有些喘，手上的花生粒一把一把地往嘴里塞着。 “说起来，我还以为这海鲜有多好吃呢，结果吃多了也不见解馋。还得是吃口红烧肉。” 他抬手抹了抹嘴角，把站在脸上的花生皮拍掉。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小心贪吃把自己给吃没了。” “你啥意思？” 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放下跷着的二郎腿，突地一下弹坐起来，大半个身子向那个人靠了靠，然后对他招了招手，压他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 “你没听说？就那个二组的奇子，嘴馋偷吃了赵主任的东西就被收拾了。” “奇子？他偷吃啥了？” 啪！那个人像是扣球似的一张拍在对方的头上，然后拎着他的后脖颈凑在他的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真的假的?我说最近怎么不见这俩人呢，感情是……” “嘘……你要不想跟奇子一个下场就给我把嘴巴管好了。” “不过哥，你咋知道的？你看到了？” 被叫哥的那个人一把推开胖的那个人，倒头又躺到床上。不过刚躺下没多久又坐了起来，在枕头底下摸了会，掏出一盒烟，下了床趿拉着拖鞋走了出去。 林曦也正待得无聊想着等贝晓曦回来还得好一会，不如再去后山上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地方适合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待一会，也走了出去。 “嘿，咋，又要干活去？” “去后山上转转。” “得，你倒是不嫌累。来，抽一根不？” 林曦对他摇了摇头，可人刚没走出去两步就被那个人抓住了肩膀。那个人走到林曦的身边，凑在他的耳边说。 “你小子看好你媳妇了，别叫别人偷吃了自己还不知道。哥这是好心提醒你。” “你什么意思？” 林曦甩开对方的手，揪住他的衣领把人提了起来。对方显然是没想到林曦会生这么大的气，自己好心提醒还被当成了威胁，也跟着气了起来，揪住林曦的衣领。 “你小子有本事就去找那个惦记的人，被跟我在这逞能。告诉你，在这个岛上，你拳头再厉害，也只有被人打被人抢的份。你要真聪明打一开始就不该带着那么漂亮的媳妇到这破地方来受苦。” “把话说清楚点。” “干什么呢？要打架给我上了岛再打去，在这里打个半死不活的可没人给你们治。” 赵主任两手揣兜从屋里走出来就看到这俩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出声制止，但也没有要上前动手阻止的意思。 “嘿，我就是嘴贱，我怎么这么贱呢，大爷您就当我说话每个把门的，成不？” 那人松开了林曦的衣领，还好心地拍了拍，把自己弄皱的地方重新铺开，然后高举着双手像是在投降。林曦原本也不是什么脾气不好的人，只是对方提贝晓曦的感觉让他很不喜欢。但见对方已经没了要纠缠的意思，林曦也只得松开了手，大踏步地离开。 “他这是要上哪去啊？” “后山。” “靠！上那干什么去，回来！” “人家小两口天天上后山看日出，媳妇不在，自个儿安慰一下自个儿，赵主任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那个人手上猥琐的动作不小心让林曦看了去，但他不想继续搭理。 午后的后山阳光很暖，风一下又一下地带着海上的温度吹过峡口，吹过岸边，也吹过了林曦。整座岛像只螃蟹，而此刻他站的位置就是右边的那个钳子上。海水被风卷起一层浪，一下又一下地打在螃蟹钳子连着身体的部分。 这里的风景很一般，不会是贝晓曦喜欢的地方。想到这里，林曦就从崖边退了下来，然后继续开辟新的地方。 后山和下面他们居住的地方很不一样，有很多树，但路也很清晰。这里没有边防，也没有负责区域安保的警察，就连电缆听说都是岛的主人自己花钱拉的，用的是风力。所以，除了台风天和暴雨天以外，岛上完全没有停电的危机，常年有充足的储电。 林曦记得就在这个附近应该有一个电站，宋主任偶尔会找几个人过来挨个检查一遍。林曦因为刚来，还没有得到这么重要的工作机会，所以没去过。他又走了一会，只觉得树越来越密集，也没有可以继续走的路，只能自己摸索着前进。 他又走了一会，终于看到一缕阳光透过层层交错的树叶投射进来。他向着那光源走了过去，发现那里竟然有一个小屋。屋子是用石头搭建的，有点简陋但也很结实。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门上挂着锁头，缠着锁头的链子锈迹迹斑斑的，但锁头倒是新的。 林曦没有再前进，而是转身离开。他总觉得那个地方不是自己该涉足的地方，至少不是现在。他沿着来时的路摸索着离开，很快就回到了刚才那个地方。 “逛得怎么样啊？” “宋主任。” “上面有什么？” “不知道。” “哦？那下回我带你转转。会电工吗？” “学过一点。” “行。我听说你是为了和你那个女朋友结婚才来这打工的？” “是。” “那就好好干。对了，这岛上有几个地方风景的确不错，到时候可以带你女朋友去看看。” “谢谢宋主任。” “你还有事吗？” “没有了。” “那我们回见吧。” 宋主任拍了拍林曦的肩膀，向着他刚刚走出来的地方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