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斗转星移

才分别一天，乔菁菁已经担心得不得了。 她那个软糯性子的妹妹，她怕她吃暗亏。 乔菁菁真和孙尚香去了周瑜家，旁边就跟着一个凌统。 叩响了周瑜家的大门。 周瑜家的门童听得是乔夫人和郡主来访，惊讶得赶紧回屋去禀报家中的主母。 周瑜的正妻，是他当年担任居巢县长时，他的从父周尚为他寻好的人家。 吴郡华亭县陆氏，闺名叫陆秋秋，与乔菁菁差不多年纪，本来是庐江太守陆康的亲孙女。 那一年，孙策围困庐江城。 陆康大败，陆家子侄死伤过半。陆家女眷和陆康一起投降后，孙策放过了他们，让他们回到了华亭老家。 一年后陆康病逝。 陆氏一族毕竟是江东的大族，根基犹在。 周家也是士族家庭，和陆家谈婚论嫁，本来就是旗鼓相当的选择。 周尚很喜欢周瑜，认定这小子年轻有为。 周尚常和周瑜父子谈论：“如今世上纷乱复杂，没有永远的敌人和仇人。” 不如化干戈为玉帛，把枪口一致对外。 所以周瑜娶了陆秋秋。 这个，一点都不奇怪。 孙氏和陆氏那顿仇怨，在大家族之间的利益面前，得排后。 当时孙策的姑表兄弟徐琨，吴郡的豪族徐家，就把女儿徐娇嫁给了从庐江城逃回来的陆尚。 孙家和陆家，总还有千丝万缕的干系。 后来又两三年的时间。 周瑜那时候放任在外，在居巢县袁术手下做官。 袁术称帝，周瑜和鲁肃弃官回到江东来投奔孙策，孙策为周瑜置办府邸，周瑜才将家人迁到吴郡来。 陆秋秋对吴郡的人情风俗道德理论，了解得不能再了解。 她也是几日前听说，她的夫君周瑜和吴侯孙策又打了胜仗，攻破了庐江城。本来是好事，可让她难过的是她的夫君带回了一个美人小乔。 等到昨天，陆秋秋亲自站在家门口迎接的时候，才发现这个美人真的是庐江城那个乔蔓蔓。 陆秋秋那顿惊奇。 喜出望外的神情，比见了亲夫君周瑜还要亲切。 陆秋秋拉着乔蔓蔓的手: “小乔!竟然是你?天呐，怎么是你呀？ 那时候，乔蔓蔓真的觉得老天对她太好了。 在家里，有阿姊保护，她没吃过什么苦。当然，生病的母亲是个例外。 她常听阿姊说，大家族里妻妾斗争很残酷。 “作为一个女子，要有自己的能力，如果娘家人给不了自己底气，那一定要自己争气！” 她跟着周瑜回来的，被阿姊的气氛感染，这一路上心里无比忐忑。 “吴侯和你家周郎，二十五六岁的成年男子，家中肯定已经娶了正妻！” 阿姊提醒她，让她来了周府之后，一定要仔细一点，不要让人欺负了去。 结果她面前的人是陆秋秋。 陆秋秋亲自将小乔迎进府中，亲自为小乔置办房舍。 如此情况。 周瑜心中大喜，正妻陆氏贤良懂事，美妾小乔温婉可人。 只是那一夜，小乔独守了空房。 因为，周瑜从傍晚时分就去了孙策府上，和孙策，孙权，孙翊，张昭，张紘，鲁肃等商议大事，很晚才回来。 周瑜回来，还给小乔带了香喷喷的肉串。 可乔蔓蔓早等不起，歪在床头睡着了。 周瑜转而去了陆秋秋房中。 陆秋秋熬油点灯，还挣扎着等着。 “这么晚了，夫人还没睡？” “夫君说的是什么话？知道夫君要回来，再晚秋秋也能等。小乔许是睡了？她路途劳顿，定是支持不住。” 陆秋秋就一句话，更让周瑜下了决心，今夜留在这里。 这一天，孙策一上午又找大家商议出征之事。 不过散的早。 孙策说：“即日要出征，大家早些回家，好好陪陪家人子女。” 周瑜正在家中。 陆秋秋为他弹琴，乔蔓蔓为他跳舞。 门童就激动无比的跑来禀报，说是乔夫人和小郡主来访。 “哪个乔夫人？哪个小郡主？” 放眼整个吴郡，除了孙尚香，还有哪个敢自称小郡主？ 还有哪个乔夫人？ 莫不是吴侯新娶的那个！ 陆秋秋的手指还放在空中，离琴弦几寸高，把眼睛转向乔蔓蔓。 乔蔓蔓心中也咯噔一下，难道是她阿姊来了？ 果真。 等到周瑜带了陆秋秋和乔蔓蔓出来迎接的时候，孙尚香已经带着乔菁菁走进来。 孙尚香这样不拘小节的行事做派，正合乔菁菁的品位。 乔菁菁以前有段时间想拽不敢拽。 如今，想去哪里说走就走。 也不管主人乐不乐意，她要来就来了。 “周大哥好，嫂子们好！” 孙尚香甜甜地打招呼。 乔菁菁也暂定像个古人的做派，向周瑜和周瑜身旁的夫人…… 这个是陆秋秋？ 她没看错，真的是以前陆康家的那个陆秋秋。 周瑜竟然娶了陆秋秋！ 天。 人生何处不相逢？从此以后，乔蔓蔓和陆秋秋是对手？ 乔菁菁笑眯眯的走近去。 陆秋秋已经率先伸过手来，紧紧的握住： “大乔姐！竟然是你？真的是你！我说，今天早上这喜鹊怎么在树枝上叫啊叫啊叫？原来是有贵客来访。 嗨呀！自从别后已经四五年的时光。 大乔姐，你既然来了，今天晚上就在我家中用饭。 周郎昨晚回来，说起大乔姐你的手艺，赞不绝口。大乔姐，你是怎么想到将肉串穿在竹签子上，用炭火烤来吃？我们这些年也算是吃过山珍海味，见过很多世面了，竟没吃过这样的好吃的。” 几年不见，陆秋秋身上少了那分小女儿的单纯清澈感，倒多了几分内宅妇人的笑面阴险。 乔菁菁一只手任由陆秋秋拉着，另一只手伸过来，将乔蔓蔓挽住。 乔蔓蔓只是半低着头，没有插话。 她才来这府中不过两日。 她已经明白，周府中大事小事都是由陆秋秋操持。 周郎又器重陆秋秋。 虽然，她和陆秋秋那时候在庐江城认识，不过是小女儿家说的上两句话，这时候见了，只觉得陆秋秋通身气派，很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是周郎的贤内助。 乔蔓蔓在陆秋秋和周瑜身边，有时竟惭愧得无地自容。 觉得自己像个第三者。 乔菁菁本来就是来随意看看。 只如此一眼，见了此时这个陆秋秋，对乔蔓蔓的处境，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数。 只见陆秋秋行动间，无比的自信。 她站在周瑜身旁，那是一个理所当然。 乔菁菁脑海里，忽然想起了孙策的后顾夫人。 后顾夫人想理所当然，却成了跳梁的小丑。 相比之下，后顾夫人倒不像是吴侯的夫人。 这陆秋秋倒像是皇后娘娘一般。 “看看，这世间事，真是斗转星移。那时，我只以为大乔姐你能成为我们陆家的媳妇儿，哪想到最后竟成了孙家的嫂嫂，嗨，我那个可怜堂弟，至今还不愿议亲。 诶！你看我，说的什么！一时想起旧事，失了分寸。 大乔姐，你莫往心里去。” 陆秋秋自说自笑，笑的十分活泼又得体。 她手中拿着一块娟子，掩着嘴巴。 原来，这就是乔阿母常教导乔菁菁的笑不露齿，的具体实施办法。 “早上我听到那话，还不相信！以为是街上的人瞎说，造谣。如今，我见着大乔姐你，我是真的信了。吴侯真宠爱咱们大乔姐，可喜可喜。” 乔菁菁面对陆秋秋这般熟络表象，只是笑而不语。 孙策这个家伙，故意让那段话传遍吴郡的大街小巷，连陆秋秋这样的内宅妇人都知道了。 他一定有目的。 “大乔姐，你放心，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我和小乔，我们是旧时相识，如今成了一家人，一起伺候周郎，我只会比大乔姐你更爱她，疼她。” 就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在孙尚香一个小女孩听了，都觉得华而不实。 不过却给她幼小的心灵种下了一颗种子，作为一个当家主母，就得有这样的心胸和气派。 不过等到以后她哪一日嫁人了，她可不愿意这般虚与委仪。 乔菁菁面对陆秋秋尚且面带笑容。 而陆秋秋已经让满府的人赶紧去准备丰盛的伙食，要款待乔菁菁和孙尚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