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狐狸尾巴

二三月的天气里。 春风微微的吹。 吴郡一带，花香四溢，水波荡漾。 乔菁菁早定了这一日，要带刘基几个义弟一起参加吴郡的农耕大事。 她早时跟孙策说好了，今年要在太湖中养殖鳙鱼大青虾，大螃蟹。 秧苗育种的事也要提上日程来。 正因为农耕在即，会稽一带的山贼潘临开始闹事，潘临和曹操的来往又密切。 这个事情就复杂了。 孙策早就决定，必须攻打潘临。攻打的理由还不能是说潘临背地里跟曹操有关系，因为如今孙策和曹操表面上的关系是和睦的，孙策和曹操还是八竿子打得着的亲戚关系，孙策的堂侄女嫁给了曹操的儿子。 孙策和曹操竟然就这么平辈了。 孙策对外宣讲政策，说：这个潘临时时下山抢劫掳掠，严重违反了这一带的治安，严重干扰了农民种地。 借春耕这个机会，攻打潘临，率先梳理会稽一带，免得这内部起祸患。 临走前，孙策告诉乔菁菁，他这回打山越不带她去，她在家里要小心谨慎。 他母亲那一处，他早已经跟母亲说好。 他母亲不光不会为难乔菁菁，反而会好好照顾她，保护她。 乔菁菁也让孙策放心的去。 不过就是切莫大意，不要轻易独行。 “你身后身前一定要多跟几个信得过的人！” 孙策一走，乔菁菁担心的一颗心怎么都放不下来。 那几日，乔菁菁为农事操劳，又要照顾阿绍，眼见着脸颊都瘦了几分。 吴太夫人因为受大儿子所托。 孙策说，如果他这一回打了潘临回来，看不着乔菁菁或是乔菁菁有一个两个不好，若是乔菁菁有不痛快，他的魂就会丢了。 他外出打仗也会打不好。 吴太夫人被儿子这波威胁。 其实她心里早向着大乔了。 “罢了罢了，你要做什么好好的去！母亲养了你这二十几年，什么时候让你为这个家担心过？你爱大乔，生怕世人不知！ 依我说，上回你园中出了珍珠孙敏的事也是因为你对她宠爱太过的原因。 树大招风，这些话不用我告诉你。 你这回要出门了，又担心了，又来找母亲。 你母亲这把年纪了！罢了罢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你行动处但凡小心，贼人刀枪无眼，世人多狡诈诡谲，你不要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说起这个父亲。 吴太夫人默了一会儿，她默默的握着大儿子的手。 “你父亲死了，你姨母跳出来就闹，要袭爵要分家产，这些事说出来都怕外人笑话。你年纪轻轻硬生生扛下了这些，只有母亲知道你不容易，我的儿啊。这世上若要富贵，富贵到何时才算作数，要地位多高才算是高？我的儿！” 吴太夫人说不出来心中的那段不舍。 每当她儿子披挂要上阵，她总是那般忧愁伤感。 又怕这眼泪洒下来，对于出门的人来说不吉利。 又只得强颜欢笑。 孙策只告诉他母亲，请她相信大乔。 吴夫人没法，她儿子三句话里三句话都有大乔。 “好吧，去吧。” 孙策带着人去会稽，才走了没几天。 吴侯府上留了张昭，帮吴太夫人坐镇把守。 孙翊也带了人去支援朱治，平定吴郡东边的那群贼匪。 孙权就近些，在诸暨。 孙策的方法是，若不动都不动，若要动，齐齐打它一个措手不及。 就是要在春耕时候，打散这些山岳贼匪。 若不把他治下的地盘打平了，时不时的山上的人下来作乱，抢男子抢女人，祸乱非凡。 小吴太夫人见着孙家几个兄弟一起都出门。 她在吴郡住了这几个月，就是想看孙家的热闹。 也不用急着赶回乌程县去当高高在上的老太婆。 乌程县如今，有三叔孙静的长子孙暠带着兵屯守在此。 孙暠来信给孙匡说：“大可以在吴郡多住些时日，不用那么早回。” 既然都说不必那么早回去，说不定是有好处得到呢？ 小吴太夫人借着东家请她吃席，西家请看歌舞，与两个儿子无事不做，在吴郡呆到了旧历三月底。 眼看着孙策又带了人出去抓山越。 小吴太夫人就带着两个儿子来看望她姐姐。 大吴太夫人如今可不爱这个妹妹。 这个妹妹却十分自由自在，且像个主人。 “唉，姐姐不是我说你，你们家伯符啊，就是个劳累命。这西征了黄祖才多久，又闲不住，又要出去打仗！ 唉，依我说打那些仗干什么嘛？那潘临好好的在那山上，他也不碍着咱们吴郡，大家相安无事得了，没得费这些苦力。他一个山贼，能有多少好处多少财宝！没得为他去浪费那个精力。” 小吴太夫人把这些人看了又看。 就没见大乔。 “姐姐，你这也太霸道了啊，怎么这但凡有人来，都不让那个大乔出来见客了？虽然地位低，也是伯符心尖尖上的人，是吧？” 吴太夫人就说，大乔如今是她最依仗的儿媳妇。 “大乔今日有农事在手，她哪知道你要来？与吴郡的屯田都尉议事去了。” 小吴太夫人不明白。 “姐姐，议什么事？你们家弄得是什么阵仗？” 大吴太夫人懒得与小吴太夫人解释。 让小吴太夫人走，她又要赖着。 小吴太夫人楞等到了天黑。 就等看乔菁菁。 “姐姐，你的儿媳妇就是我的儿媳妇，这大晚上上了还没回来，我比你还担心。” 乔菁菁忽然变成了尖酸刻薄的小吴太夫人的儿媳妇。 乔菁菁刚从吴郡太守府与屯田都尉和其他县尉议事回来，过来向婆母请安。 她笑眯眯的走进来。 “哎呦，姨母来了，我还早以为姨母回了乌程县。” 乔菁菁已经自来熟。 一想到当年小吴太夫人和孙匡生生的夺了孙策的侯爵，逼得孙策年少十七岁就出去打家劫舍杀人放火，受尽了苦楚。 一看到这母子三人就不爽。 “姨母什么时候启程回乌程县？匡弟身为乌程侯，难道不理一县的农耕大事吗？若是误了农事，农民没有收成，秋天后是要起暴乱的。” 小吴太夫人被乔菁菁一段话憋住。 只能冷笑。 “姐姐，你这儿媳妇颇有些拿大，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好歹是乌程侯的母亲！” 大吴太夫人刚刚让人给乔菁菁搬了椅子，又让人给乔菁菁捧了人参煨的鸡汤。 “我这儿媳妇最是通孝道，识大理。” 吴太夫人笑着。 小吴太夫人吃了憋，面上也那么一笑。 “本来前几日就说要来看你们，我听说伯符家中出了事，担心得什么似的，姐姐，你知道我这个人心里头装不住事！ 听到阿绍落了水，又说是那个叫孙敏的家丁跳起来，他要掐死大乔。” 小吴太夫人看着乔菁菁。 “这件事吓得我几日吃不下饭，大乔，你还有胃口喝汤？” 看嘛。 还在查究竟是谁在这屋里安插奸细，这主动问出来了，还知道如此细节的东西，说不是她，信吗？ 乔菁菁笑眯了说：“本来嘱咐了家中下人，这样的丑事谁都不要说，结果姨母知道了，反而让姨母担心。” 听了乔菁菁的话，这小吴太夫人脸上一愣。 中招了。 孙匡脸上也现出不自然的神色。 乔菁菁又对她婆母说：“是婆母告诉姨母的吗？倒是让姨母担心了。” 吴太夫人说，她没有告诉谁。 乔菁菁又问：“既然没有，姨母是如何知道我院中的事，且知道得如此详细的呀？我身边人死的死散的散，除了几个紧密的人，没人知道珍珠和孙敏为什么死？” 小吴太夫人的脸彻底不自然了。 乔菁菁说起那是珍珠的死状。 “这个珍珠，一直以来我婆婆就怀疑她被人收买了，为了不让她察觉，将她放在我屋里。珍珠以为我好蒙骗，还时时给我使绊子，不听我的吩咐安排。 这个却无所谓。 她既然是只狐狸，迟早要露出尾巴。 只是不曾想，她这尾巴露的那么快。” 原因是已经有人设好了计划，内院里针对乔菁菁和阿绍，外头有招数对付孙策。 小吴太夫人的计谋，即将被乔菁菁戳破。 菁菁但凡说一句都死死的锁住小吴太夫人和孙匡这母子的脸色。 就不信了，若他们是贼首，定会有蛛丝马迹露出来。 “那珍珠可怜见的，一身皮肉都给打烂了，却还想着那个男人的好，以为那个男人说日后会来娶她……” 乔菁菁说话时尽可能鄙视故事中的那个男子。 孙匡那一脸不自在，实在听不下去了，甩甩手就要出去。 他一个男子，在这内宅之中，听听长辈的教训，愿听多久就听多久，听不得了就走了，这是他的自由。 平常时候也没什么。 但这是关键时候。 若是那爱八卦的孙权和孙翊在这儿，一定会打破沙锅问到底：“大嫂，那你查出来珍珠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不？” 可这个是孙匡。 乔菁菁还是笑着。 她笑眯眯的望着小吴太夫人。 “唉，让姨母你见笑了，经此一事之后，我们家这些下人审的审问的问抓的抓，就是没有往外面走漏消息。经过姨母你这一提醒，相信不出多少时日，那背后的人就露出马脚了。” 乔菁菁本来是跟她婆婆约定好了，诈这母子几个。 哪曾想，这是真的歹人做了亏心事。 这回烧的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