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硬汉

“罗夏？” “罗夏？” 女人一声声呼唤将罗夏从深沉的睡梦中叫醒，然后他睁开双眼，朦胧的光线下，他似乎看到了如波浪般的火焰在眼前燃烧。 有人背对着他，从身材上看去，是个瘦弱的小女孩。 “你叫什么？”小女孩的声音轻柔中带着些许俏皮，有种午后蝉鸣的清脆感，又像是吃了口脆李一样的生甜。 “我叫……梵高。”罗夏身体虚弱，声音也有些发颤，但还是“如实”的回答了自己的名字。 “你感觉好些了吗？梵高？”小女孩继续询问，可她并没有转头的意思，只是背对着罗夏，用那身白色的公主裙提醒着他。 “感觉？你在说什么，我一直感觉很好。”罗夏有些疑惑。 小女孩的手指在背后拨动着裙摆边的花骨朵装饰，重复问道：“你真的感觉好些了吗？” “我……真的……感觉……”罗夏想低头看自己的手，可是他发现自己的脖子很僵硬，似乎无法顺畅的完成这个动作。 “你真的感觉好些了吗？”小女孩机械的询问着，她的声音似乎有点走调，与一开始的清脆有了分别。 “我不知道。”罗夏迷茫了，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却好像什么也没有想起来。 在他的记忆里，女孩似乎出现过，但具体的位置和发生的事情，却始终无法回想起来。隐隐约约间，有某种暗示在他的心里发芽，他遵循着，强顶着阻力低下头，总算看到了自己的手掌。 然而预想之中的场景并未出现，他只看到了大片的鲜血正从手心处不断地向下滴淌着。 “滴答。” “滴答。” 顺着鲜血，罗夏又看到了躺在脚下，身体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中年胖子，他正咧着牙床，边吐出血沫边对着罗夏嘲笑道：“你救不了她的。” “不！”罗夏好像想起了什么，猛然抬头，却发现女孩已经被大火湮灭。 只有烧剩的头发残渣和裙子碎片，在他面前飘飘荡荡，随着点点火光一点点消失。 罗夏的眼眶有些湿润，可始终没有丝毫泪滴从其中流出，仿佛一切都变成了无穷的怒火，令原始的本能从其心脏处喷涌而出，最后化作血腥的镰刀，带走这些罪恶的生命。 “我很好。”他高声道。 “我很好！”他强调着三个字，然后猛地睁开眼睛！ 没有火光，没有女孩，没有只剩下牙床，牙齿都吞进肚子里的男人。 只有灰蓝色的墙壁和冰冷的机器触感。 一切都如梦境般破碎在视野的暗处，暴烈而无声。 “你的精神状态评估已经完成了，梵高。”皮博迪女士拿着不变的白色病例板，在上面写着对于罗夏的评语。 虽然斯特兰奇博士的新机器还没有改良完成，不过她可不会放过这个经得住如此电流的病人，而且精神药物加电击，可以更好地询问出他们想要知道的东西。 可惜，罗夏好像真的没有隐藏的事情可以说了，只会反反复复的说着那个被男人杀害的女孩究竟有多惨，自己赶到时看到被烧成灰烬的尸体和头发残渣后有多么愤怒，最后又以怎样残忍的手段杀死了凶手。 简直毫无新意，她都听得厌烦了。 这该死的世界早就不用更多的惨案来证明了，反正已经无法拯救，不如就此沉沦。 但没有听到新内容还是令人有些丧气，不过这也证明了罗夏只是单纯的体质特殊，可以扛过如此强烈的电流，而不是什么卧底之类的。 “是什么？”罗夏躺在椅子靠背上虚弱的问道。 他的身体因为电流过大而麻木不堪，目前根本无法动弹，这也是刚才为什么低头那么费劲的原因。 “C级。”皮博迪女士露出了招牌假笑道：“我觉得你还需要继续接受治疗。” “不，我可以……证明我自己。”罗夏有气无力的，但声音带上了点哀求的意思。 皮博迪女士挑起眉毛，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硬汉求饶。 于是她的笑容更盛：“你要怎么证明呢？梵高？” 罗夏喘了两下，向后抵着头，让自己脑内眩晕的感觉减弱一些，随后说道：“我可以参加……参加晚会。” “晚会？呵呵呵，那能证明什么？”皮博迪女士撇撇嘴，一脸不屑。 “我可以……演什么……都行。”费尽所有力气，罗夏终于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哦？”听到这，皮博迪女士才萌发了兴致，脸上的假笑也加上了几分真切：“演什么都可以，即便是最肮脏，最幼稚，最低贱的角色？” 等了几秒，她看到罗夏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看来你的精神状态，确实大有好转！”皮博迪女士兴奋的在纸上把C划掉，写成了A。 “我肯定会给你安排一个，令人惊喜的角色，梵高。” 伴随着她高兴的声音，保安们将罗夏抱起，向着黑牢走去…… 黑牢走廊，盖勒用担忧的眼神看着罗夏被两名保安抬了回来。 “这里！”他打开牢门，挪开身子，给他们腾出空间。 保安们一头一尾，将罗夏的身子折起，晃悠两下，似乎要将其随意丢进隔间里。 见状，盖勒忍不住发脾气道：“轻点！你们这样会弄痛他的！” 保安们被他的嗓门吓了一跳，然后用疑惑的目光盯着他，好像在说伙计他是犯人！是病人！ 感受到他们的怀疑后，盖勒心里一突，猛烈跳动起来。 “额……” 他嘴唇发干，有些紧张道：“你们要是摔死……摔死他。额，我是说，他电击过后已经很脆弱了。要是在你们走后突然死了，我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他一点也不脆弱。”一位保安反驳道：“这家伙天天被电竟然还能有力气说话，该死，他简直不是人！” “对，如果他状态正常，我怀疑我会被他一拳打死。”另一个保安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这几天他们也算是见到了什么叫做猛男，毕竟在阿卡姆，能打会打的人在电棍和枪械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能抗住斯特兰奇博士不断实验的人，才是大家心中的英雄。 所以保安们私下里都将罗夏称为真正的男人，甚至已经有些人想把梵高两个字纹在手臂上了。 “额，好吧，不过还是轻点。”盖勒还是不忍心罗夏受到伤害。 “放心伙计，我们有分寸。”两个保安将罗夏慢慢放进隔间，后又给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睡得更舒服一些。 接着两个人就离开了。 见罗夏昏迷不醒，盖勒看了看周围，直接把牢门敞开，让他能够吹吹风。 “我也想成为硬汉。”他嘟囔了一句，然后抹了抹脖颈间的汗渍，用手掂了掂自己腰间的肥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