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老师，朋友

身着圣焰白袍的团子在接受了神圣祝福之后模样大变， 本来小姑娘脸上因为常年的日晒风吹而染上的那一点点漆黑和手指关节之间厚厚的茧都消失不见， 肌肤变得白里透红，仿佛有一团团白色的荧光争先恐后的要挤入小姑娘的身体。 那一双眼睛波光粼粼， 她坐在虎二的肩膀上，杰瑞趴在小姑娘的头顶， 恩赐者的气息Jerry非常喜欢，一见到团子就黏在她的身边，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开。 “虎二你不和我一起去帝都么？” 小姑娘轻轻晃动着自己的小腿，就仿佛是在父亲为自己准备的秋千之上嬉戏， 就仿佛是以前坐在自家房顶上，在夜晚时晃动着自己的小脚丫，仰望星空。 “不了，团子，黑爷给了我核心，他说什么做就好了。” “没有什么愿意或者不愿意，我是兽人，追逐力量是我的天性。” “听黑爷说，你这次会在帝国的药剂师协会学习进修” “如果我这次……” 似乎感觉这么说不太吉利， “战争结束后，我会去帝都找你” “老东……” “呸” “黑爷说了如果我表现的好就可以直接当个大官。” 小姑娘摘下了戴在头上的兜帽，心里攥着那枚吊坠。 “虎二，等你到帝都见我的时候，我会给你准备一个大大的惊喜！他们都说我很有天赋，等到你来见我的时候，我一定能够成为很厉害的药剂师了。” “他们说战士最喜欢恢复药剂和灵魂药剂，我一定为你调配出喝都喝不完的药剂来！” 虎二哑然失笑，显然，他不明白一个恩赐者说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这一次出发去开拓军团总部的除了他们还有大头一家人， 团子的保护级别很高，帝国并不允许大头他们接近团子。 虎二是例外，但这仅仅因为那位老人。 开拓军团的军团长授权黑爷全权负责此事， 但是特殊的只有虎二。 “虎二，你去替我跟大头哥哥道别吧。检测所里的人告诉我，在这段时间我不能随便去接触他们，这会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穿上了这身属于恩赐者的白袍之后，团子成为了众人眼中的月亮。 但是同时也被众人高高捧起。 她告诉自己不要做多余的事，要听他人的劝告。 只有这样自己才能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帝国当中成长起来，成为一名真正的药剂师。 将来才能真正的走入到虎二的世界里。 身上的这身衣服既是她的庇护同时也是她的束缚。 虎二没有多说什么， 这是小姑娘想方设法，无论如何也要走上的道路。 他不应该阻拦，更不应该因此还多说什么。 他让小姑娘站在自己并拢的双爪之中，弯腰，轻轻的放下。 他看向周围的猎鹰小队的队员们， 老人并不在场。 虎二知道这是在给他一个和小姑娘私底下谈谈心的机会，或者说告别的机会。 到了军团里他就得接受一大堆临时的培训。 猎鹰此时是这支小小的队伍的临时负责人， 有些事情，老人是帝国的将军，必然是有忌讳的。 但是如果他不在，那么网开一面也是理所当然。 大家无声的让开了一个缺口，递给了虎二一块令牌。 虎二将这令牌挂在自己腰间的束带上， 身穿一件宽大的灰袍，袖管仅仅遮住肘部，下摆不过膝盖， 胸口上挂着一枚三等守夜人的文明灯火勋章 凭着这枚令牌他顺利的穿过了布设在团子周围的警戒， 先锋部队布设的通往军团总部的空间传送阵的具体坐标无从得知，只能通过一处一处的临时传送抵达目的地。 这些临时传送阵大多位于山谷山洞等隐蔽之处，布设有屏蔽阵列。 团子他们的队伍先行，大头他们后行，甚至连最终的目的地也不一样。 负责激发维护临时传送证的几名守夜人都默契的无视了虎二的存在， 不仅仅是因为将军对虎二的另眼相看，也因为那一枚象征这希望的灯火勋章，千年暗室，一灯即明。 这代表他们在接下来的战争当中将是战友是上下级，更是生死兄弟。 身后一阵白光闪烁，猎鹰已经带着团子他们通过传送阵先走一步。 虎二默默等待着， 没过一会儿他仿佛是立在池塘边微微感受到了风起之时，湖水的颤动，他似乎能触摸到那一圈圈无形的涟漪。 空间坐标已经锁定，白光闪烁几名守夜人带着大头一家人出现在了传送阵的中央。 虎二默默等候在边上， 那几名守夜人对他微微点了点头，就让开了位置，示意同伴给他们一些空间。 老宋虽然早有耳闻，那些检测处的官员几乎每天都在谈论着此事。毕竟一只通灵的大老虎或者说兽人被开拓军团的先锋将军所感化， 从山大王变成了帝国的一名守夜人。 口吐人言甚至穿厨师袍如同工匠一般建造自己的庇护所， 与镇上的小孩子嬉戏玩闹！ 而这位富有传奇色彩的山大王虎二，就是跟他的好学生，好女婿私底下来往密切的神秘人。 他教了一辈子书无法想象所谓的兽人是何模样， 但是当虎二穿着一身灰袍佩戴勋章以等待友人的姿态，静候在此，他瞬间就懂了。 这不是野兽，有人的心智，加入了人的阵营，所以成为兽人。 这是凶残，暴力与温文尔雅的奇妙结合， 老宋感激这位神秘人， 为什么不感激呢？ 世事无常哪里知道下一秒来的是和风细雨还是骤雨倾盆？ 老宋只知道山君待大头不薄， 至于什么被连累，被问询，被质疑等等一系列的风波不过是那墙薇花上微不足道的荆棘罢了。 宋佳紧紧的挽着丈夫的臂膀，眼里有畏惧有好奇也有感恩。 反倒是大头的母亲石三娘几乎没有任何芥蒂，就仿佛是见到了自己儿子好一阵没见到的好友。 “我替我儿子感谢山君的恩德，一直知道大头有一位好友在山中居住，只是从来没有见过，没想到见面之时山君如此神异！” “山君哪，请恕我腿脚不变只能坐着跟您道谢了！” “多谢您庇护，我这不成器的儿子，让他没有被山里的那些猛兽吃了去。” 石三娘诚心诚意的向虎二表达了感激。 她不在乎那些东西，她只知道自己有一个儿子，自己的儿子做了猎人，在山中求生活。 而面前的虎二曾经是山君。 她日日夜夜都在为自己苦命的儿子祈祷，没想到上天真的回应了！ 这就是上天派来保护他儿子的守护神，是大头生命当中的贵人！ 她尊敬群山，敬畏群山，虎二便是山中的守护神！ 大头看着眼前温和而又威武的虎二，山君变了模样，更像一个兽人了。 他轻轻拍了拍妻子死死攥着自己的手， “二……” 没想到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只不过开了个头而已， “大头老师，” 当听到这个称谓的时候，大头发现自己所有的话语都胎死腹中。那些为自己辩解的，抱怨的，都没有了意义。 他想象过无数个再次见到虎二的画面， 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开头。 “黑爷和我说了，你会到帝都学习。保重！另外，团子托我来跟你道歉她情况特殊，不能亲自过来见你” “我……” 嘴唇蠕动着大头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来， 除了交自己本事的老宋，自己的猎人师傅，家人，他真正的朋友可以说就只有团子和虎二了。 这个倔强的人， 心底里一直把虎二当做他的朋友。 虎二走到大头面前，蹲下身来，从怀里掏出一块儿蓝色的结晶石。 “这是一块蓝水晶，我问过黑爷了，在帝都这东西值不少钱。要是遇见麻烦了可以上交给帝国。” 大头没有拒绝， 他不相信虎二会在战争当中出事，他记忆当中的二爷是一个天生的战士， 是朋友，是庇护者，同时也是最无情的杀戮者。 为什么要拒绝朋友的馈赠呢？ 没有必要客气。 “大娘，不用称呼我为二爷。我叫虎二，你儿子曾经是我的老师” 对着石三娘轻轻点了点头，虎二抬起双手以学生的姿态向着大头轻轻的鞠了一躬。 左手在前，右手在后，手臂前伸，下腰90度。 如果没有遇到大头，他直到现在还是一个无法沟通的凶兽。 大头给予他的东西远远不是他所回馈的那一点点学费就能报答的。 知识是最无价的，恰恰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大头慷慨解囊。 这是他的老师，他的恩人，更是他的朋友。 “等这次战争结束我们三个好好在帝都聚一聚吧，” “好，我等你去帝都。” 大头笑了起来，他开始幻想着他们一起在帝都相见的模样。 “诸位，再见了。” 虎二的身影消失在一阵白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