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每天进步一点点

沈伊瑶班主任打印成绩单，火急火燎跑去求边镇砳，两人一起上门劝沈伊瑶来一中读的，所以边子钦现在也大概清楚这女孩心里在想啥。 惴度已知：一个人、提被褥、不识路、有抵触，没印象。 这五点加起来，大抵能猜出她想说啥，以及后续的行动轨迹了。 不过见六堂叔没有停留的意思，边子钦也只是笑着跟她对视道：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已经被录取了，刚才在医院听我堂叔说，如果我因为失忆辍学，是要赔很多钱的。” 说完话，边子钦快步跟上边镇砳，一同迈步进校门，他现在被六叔问得自己都麻烦不断，不太想搭理沈伊瑶谈什么大道理。 反正沈伊瑶都被带到校门口了，也不用担心她会跑路，毕竟那两个大麻袋，连边子钦自己也不知道在哪。 想到那个书生气很浓的人，边子钦露出一抹缅怀的笑意暗道：“那个接过麻袋的文弱书生…好像是我班主任，是个双重人格，其实这人还是挺有趣的。” 一个人格处事按原则和无愧于心，另一个人格却随心所欲掌控社会生存法则和经验，前者让他自己不迷失，后者使他明白社会的本质。 前世，班主任在婚礼上坦言过，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有病，而且病的不轻，但是他能依靠烟做为锚点，间接性控制住另一个自己。 “他窝在博城教书，也算是屈才了，有机会的话，还是帮扶他一把吧。” 边子钦暗想着。 回头瞥了一眼沈伊瑶，见她还在那发愣，边子钦啧啧嘴喊了一声：“你发什么呆，快过来。” 沈伊瑶听到声音才回过神来，见边子钦已经进校门了，她抿了抿唇默默把头低下，跟着进了学校。 她刚才听到辍学要赔钱，还是很多钱，被吓了一跳，开始认真思考会不会是真的，手下意识紧握旧校服两侧缝合线，那是一小片磨损最为严重的衣角。 一个贫困的人，遇到一些关于钱方面事情的时候，往往想的会比较多，解决方法也会由于犹豫不定而显的拖沓，并不奇怪。 ······ 有边镇砳这个教导主任的一路绿灯，报名流程很快结束。 边子钦跟六堂叔一起，帮沈伊瑶搬行李到女生宿舍，上到302寝室，里面有四五个女孩在支支吾吾尬聊。 她们知道边镇砳是教导主任后，看向沈伊瑶的眼神都变了。 一同转变的，还有对待她的态度。 虽然是旧时代，但这些女孩也十五六岁的年纪了，多少懂点看‘势"待人。 只是聊了片刻道别，出女生寝室楼时边子钦还提了一嘴：“六叔，刚才在车上，她好像有辍学去打工的糊涂念头，您这段时间多注意点她。” “你也看出来了。” 见侄子并没有被磕傻，边镇砳畅快笑着拍了拍边子钦的肩膀。 边镇砳去过一次沈伊瑶家，这女娃家庭虽贫，但这家人的心态还是比较乐观的，能够积极的面对苦难很不错。 “边…边子钦，等等。” 这时，两人身后响起了沈伊瑶急促的喊声。 边镇砳拍了拍侄子，抛来一个懂的都懂的眼神走开。 这个年代人结婚比较早，私下结婚的学生比比皆是，除非两个人出学校，搞出人命三个人回来，若不然边镇砳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边子钦见沈伊瑶跑到面前，问道：“什么事？” 却见沈伊瑶临到近前，把紧握在口袋里的零钱掏出、递向边子钦，本就低着的小脑袋更低了。 “还…还你钱…” 可等待片刻，见边子钦好像没有接的意思，沈伊瑶小心翼翼抬起头想看一眼，但面前哪还有人。 她茫然环顾一圈，只能看见远处教务办公小楼，有一壮一小两个人的背影。 “是我说话太小声了吗…” … 因为堂叔还有事情要处理，边子钦跟在后面跑前跑后，帮些力所能及的忙，顺便熟悉这副年轻的身体。 他的行李在边镇砳前几天回学校处理事项时，就顺手带过来了。 一直兜兜转转到晚上，在食堂吃完饭边镇砳才带边子钦去男生宿舍楼拿行李。 两人晃晃悠悠走出校门。 一路上都是边镇砳在唠唠叨叨，想让边子钦记起什么。 他很骄傲的说：有一栋楼离学校并不远，就在仅隔几百米的一条巷子中，一共四层楼，是结婚时亲家送的嫁妆之一。 俗话说得好，娶到富婆少走上几十年弯路确实不假。 边镇砳就是个典型例子，农村出身的普通教书人，不娶个富婆，哪能在30岁前当上教导主任？ 六堂叔还说老婆怀孕三个多月了，目前在外地旅游，可能要过几个月才会回来，现在这栋楼只有他一个人住。 边子钦的注意力抓住重心，好像堂婶她就是在分娩前，在家晾衣服出了事。 当时情况紧急，边镇砳又联系不上，医院出于人道主义保大… 最终，六堂叔跟自己一样寡着直到入土。 边子钦思考着，跟着边镇砳上二楼，来到一间有挂壁空调的房间。 边镇砳从柜子里拿出被褥铺床，嘴里还关心道： “叔平常比较忙没空做饭，上学放学，最好在学校饭堂吃完再回来。” “谢谢六叔关心，您也要多注意些身体呀。” “这个月，我先帮你瞒着…” 边镇砳铺好床，叹了口气再度强调：“但你要是一个月还没好，就必须听医生的，我带你回村触景，如果再记不住，必须跟我去省城治疗。” “好。” 尽管类似的话，边镇砳今天已经提过很多次了，但边子钦还是听不厌，他很喜欢听这种长辈对晚辈的关心。 换做以前，都是他对别人唠叨这些。 两人又下楼在一楼客厅聊了片刻，边子钦让六堂叔找人借些一年级到九年级带笔记的书籍。 他知道自己遗忘的基础知识太多，只能从头再认认真真学一遍，要不然是跟不上目前的学习进度的。 特别是语文、历史这类，需要死记硬背的不去学，那考试都不用握笔太久，半个小时就能趴课桌睡觉等收卷。 他不觉得自己有多聪明，上辈子能衣食无忧站在社会的上层，靠的是毅力、坚持。 他一直认为每天进步一点点就好，慢一点没关系，只要在进步，总能等到契机攀上更高峰。 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思绪发散。 他上辈子，刚好赶上互联网经济腾飞的好时代，他确实过上了富足的生活。 普通人一生百分之九十九的烦恼都是缺钱，但边子钦的人生百分之九十九的烦恼却是孤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