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别这样好不好

边子钦回到木屋，把烟头塞进司颂庆口袋。 坐下时，见司颂庆脸上带着笑意，便明白，这家人的情况属实，是足够申请贫困补助的。 司颂庆对心薇蕊爷爷笑道： “我这次过来，其实是让您填写资料，因为心薇蕊同学符合申请贫困补助的要求。” 司颂庆把脚边沾满黄泥的背包拿起，拉开拉链，拿出一张A4纸与一支笔。 《博城一中贫困专项助学金申请表》 “谢谢…鸟老湿。” 心薇蕊爷爷双手接过这张纸和笔，凑近煤油灯旁仔细看了起来。 虽然说话带着一股方言腔，但他不是文盲，若不然也干不了每个月给孩子们送钱的活。 当他仔细看完，才抹了抹眼睛，把申请表跟笔一起推回给司颂庆，笑道： “那天去接蕊九的时候，蕊九跟捱说过了，但是捱们寨子，能供得起她读书。” 心薇蕊爷爷站起身，又蹲下想跪下，不过被眼疾手快的边子钦搀扶住了，但是他还是低下头道歉道： “捱很对某起司老师您，那天没有跟老师您讲清楚这一点，因为…因为，捱想您来寨子里陪陪蕊九，让她能开心一些。” “没事没事，没关系。” 司颂庆也起身扶起老人坐回凳子上； 他心里暗想道： “难怪放假那天，跟心薇蕊爷爷见面，商议来这里拜访时，这老人欲言又止，还以为想行骗。” 当时，司颂庆是认为老人只字不提家事，是心薇蕊的家庭条件不一定符合申请门槛，但是她爷爷想要这笔助学款。 司颂庆万万没想到，现在自己人都走了一天山路过来辨真假了，心薇蕊爷爷竟然来一句，他们不要！ 这怎么行？ “首先明确一点，这个贫困补助是无偿的。”，司颂庆深吸一口气，为难道：“其次，我做为教师，必须履行做为老师的义务。” “捱…”，心薇蕊爷爷想说些什么，但是司颂庆给边子钦一个眼神，被其制止他继续开口。 司颂庆给了个赞赏的眼神边子钦，轻咳一声，温笑道： “寨子里的人能出钱供心薇蕊同学读书，使我有一次教导她的机会，我很开心、也很荣幸，但是，你们现在的家庭情况，是0收入的。” “我们一中有一条关于老师的教规，那便是每去一个家庭，就要写一份报告提交至教导处，教导处查看后送到校档案室，所以这次，关于你们的家庭情况，我是需要向上汇报的。” “如果您不签交申请表，我又回去上报了心薇蕊家庭情况，有少数民族、家庭经济0收入，这两点，教务处看见我没能完成申请表签交，那我很可能会被停职审讯的。” 边子钦撇了撇嘴，知道司颂庆在撒谎，因为他不以老师自居时，用‘我"字人格说的话，很多都是不能相信的。 不过，心薇蕊爷爷不这样认为啊，他好像没想过后果会这么严重，抬起头脸上带着歉意看着司颂庆，抿了下嘴唇说道： “那您们答应捱一件事，捱就签。” “什么事？” 心薇蕊爷爷解释道：“捱希望您们留在寨子里，陪蕊九到国庆假期结束，一起回学校。” 存在感很低又一直沉默不敢往这边看的心薇蕊，听到这句话后，她鼓足勇气抬起头，醺蓝瞳孔中满是哀求与彷徨，弱弱开口了。 她第一次在边子钦面前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阿爷，别要这样好不好。” 语气满是哀求，完全听不出来这只是请求句。 心薇蕊知道，爷爷其实在倚老卖老，给司颂庆跟边子钦下苦肉计的套。 她知道爷爷这样是为了她好，她也很想班主任司颂庆能在这里住下，但是这样的陪伴，只会让老师反感自己。 心薇蕊爷爷听到这句话低下头，外人看不见眼神闪烁的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司颂庆本来不想入这奸巨猾老者的套，但是心薇蕊那句话触动了他内心。 司颂庆假装松了口气，笑道： “我们答应了。” 见司颂庆替自己答应，边子钦是很不乐意的。 他跟沈莺月拉过勾了，所以明天一定要陪那小丫头去河堤捞鱼，没空，也不想在这荒山野岭的寨子里喂蚊子。 并且，他发现蚊香好像对这些山蚊不太管用，亦或自己血太香，还是有很多勇士不怕死来咬自己。 在这个寨子里住到去学校，他可能人都要被山蚊子盯肿两圈。 司颂庆看出来了边子钦有不同想法，思考了一下，掏出芙蓉王递了一根给他，眼神好似在说： “好兄弟在心中，兄弟，陪我！” “做兄弟在心中，有难兄弟扛！” 边子钦耸了耸肩，表露出一个很爱，但莫能助的眼神，他没接烟。 边子钦这一次是真的不乐意。 好不容易放假一次，他都没陪亲人两天，凭什么陪这个接下来三年，能经常见面的老司机？ 至于心薇蕊的感受，他不在意也没必要在意，这女娃很明显不想自己呆在这里，并且她还没有沈伊瑶会来事。 想到沈伊瑶，自然又想到了沈莺月这个小丫头，想到跟她拉的这第一次勾勾约定，边子钦自认哪怕腿被打断，爬也要爬回到刘湾沟！ 边子钦语气坚决道：“很抱歉，心爷爷，我不能留在寨子里，今天我答应别人了，明天要陪她去玩。” 听到这句话，心薇蕊爷爷的眼睛忽然坚定，他打算让孙女跟着去边子钦家，让玩到国庆再返校。 那这样，孙女的班主任也不用呆在这里。 他也不太想阻拦司颂庆回博城陪他姐姐。 心爷爷忽然抬起头，问道：“去哪里玩？” “去捞鱼。” 边子钦三个字解释，不想多提。 但是心爷爷语气放缓，恳求道：“那…能不能带上心薇蕊一起？” 心薇蕊刚听到边子钦要离开，心里已经欢呼雀跃起来了，但下一刻听到阿爷这句话，她眼眸瞪大，手上劲力一松，刚洗净的碗便脱手摔了下去。 哗~啪啦。 碗掉在地上的声音惊到了三人，齐齐转头看去。 只见心薇蕊默默蹲俯下身，去捡摔成三片的陶碗，还仔细查看地上有没有碎片。 边子钦本来想摇摇头表示拒绝，但是看到心薇蕊手里的三片陶碗，想到她排斥自己，这不正巧是个更好的推脱机会？ 边子钦转头对心爷爷小声说道：“也不是不行，明天早上我离开时，您孙女只要愿意亲手把这三片瓷片送给我，我就带她去。” “好！” 心爷爷脸上的喜意怎么藏都藏不住，最后干脆?开嘴，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