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声密谋

朱宸濠单膝跪地，喊了声参见陛下就径直站起了身。 按辈分来说，他毕竟也是萧乾的皇叔，之前萧乾也召见过他几次，两人之间的君臣之礼也一直都是虚礼。 可这次朱宸濠站起身来，不断抬高的目光却正对萧乾凝视的眼神。 萧乾的眼神里满是狂热和赞赏，盯得朱宸濠一阵恶寒，浑身起鸡皮疙瘩。 陛下都如此面黄肌瘦了，竟然还有如此兴致？ 朱宸濠虽然相信自己一定会宁死不从，但没听到“平身”二字的他又扑通一声单膝跪在地上。 朱宸濠是个很聪明的野心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有多大的能力，才有多大的野心。 这点和曹操很像。 朱宸濠如今不受重用，手里只有自己偷偷养的私兵，自然也不敢有什么逐鹿中原且试天下的想法，只想安安心心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萧乾听到朱宸濠第二次跪到地上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 “皇叔不必多礼。” 萧乾不敢太兴奋，怕被察觉出端倪，便只能淡淡让他平身。 朱宸濠再次对上萧乾的眼神，有些奇怪。 黄皓在路上已经给他讲了萧乾今日在朝堂所做之事，让朱宸濠都有些啧啧称奇。 黄皓还特意给他讲了“大乾能有今日，皆是仰仗众爱卿和母后”这句话。 虽然黄皓也是从赵高那儿听来的，这话黄皓懂了，他也懂了。 还不就是陛下准备整肃朝纲了嘛？ 黄皓更清楚，今日陛下忽然召宁王入宫，一定和肃清朝纲这件大事有关。 所以他也给朱宸濠透露了些信息，他赌陛下这是要重用自家人了，这才把屁股歪了一些到朱宸濠这里。 朱宸濠什么也没说，但当场就给黄皓塞了几两金子。 聪明人的谈话都尽在不言中。 朱宸濠猜测，萧乾是要拿某人开刀了。 但奈何朝中势力错综复杂，大臣们都结党营私。 陛下这是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帮手，才叫他来作这把快刀。 萧乾用下巴点了点桌上的檄文，示意朱宸濠去看。 朱宸濠快走两步，心里却是暗喜： 能用得到檄文去讨伐的人自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这个人地位越高，朱宸濠这次的功劳就越大。 他此时看不清字，但却能看出檄文上字字有锋，看似娟秀，实则有力。 他自然而然以为是萧乾的手笔。 他有些意动： 陛下这是以字表心，要以这种方式告诉自己他从今日起就要锋芒毕露，再不装软弱了。 但朱宸濠只是看了一眼内容，就骇得向后退一步，指着那份檄文都有些口齿不清： “陛下，您......您要弑母啊。“ 他也没想到，这次的目标不是某位大臣，而是当朝太后！ 萧乾人都傻了。 我还以为你浓眉大眼的很靠谱呢，你搁这跟我大声密谋？ “宁王殿下，宫门口人多眼杂的，小心隔墙有耳。” 门外传来的是黄皓的声音。 朱宸濠嗓门本就极大，刚刚被吓了一跳，难免就没压住声音，让门外的黄皓也听得一清二楚。 黄皓虽然也吓了一跳，但这显然不是他一个宦官该问的事情。 否则里面这两位肯定不介意让他去给太后陪葬的。 他其实也想装作没听见，但是宁王殿下的嗓门实在太大了，若是刻意假装没听到，反而容易惹人猜疑。 所幸门口没人，黄皓只能假装清清嗓子，出言提醒。 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句话就让他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屋里的宁王意识到自己闯了祸，看了一眼门口，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个割的动作，用眼神询问着萧乾。 萧乾摆摆手拒绝。 虽然他死后这些人也会复活，但他并不嗜杀。 黄皓虽然喜欢揣摩上意透露些情报，但对萧乾还是很忠诚的，萧乾也不担心他会泄露情报给吕雉。 朱宸濠这才放了心，但刻意压着的声音还是有些抖： “陛下可想好了？” “皇叔，弑母是朕一人的罪名，不会影响你分毫，此事做成，重重有赏。” 朱宸濠当然不是个胆小的主，刚刚也只是觉得荒谬多于害怕。 此时那些害怕已经完全被兴奋感压了下来。 朱宸濠正在暗自脑补： 陛下今日决定潜龙腾渊，便选了他为成事之臣，显然是要把他当做肱骨之臣培养。 若是这事做好，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 朱宸濠越想越激动，甚至都想直接去太后寝宫把她的头拎回来了。 只是他毕竟是萧乾的皇叔，自然要装得冷静一些，不能给萧乾留下不沉稳的印象。 刚刚大声密谋的过失已然无法弥补了，朱宸濠只能想尽办法让自己的形象更光正伟岸一些。 所以朱宸濠只是冷静地回复了一句： “陛下多虑了，臣根本不在意什么罪名，吕后把持朝纲本就罪不容诛，臣对陛下一片赤心，自然是义无反顾。” 萧乾表面上装作赞赏，拍了拍朱宸濠的肩膀说： “皇叔深明大义，此事做成，你就是整个大乾的功臣！” 实际上萧乾还在暗暗腹诽，因为朱宸濠头顶的进度条也动了一点点。 怎么个事？让你做个事还委屈了你了是不？ 萧乾还只当是朱宸濠不愿意去做，所以对他有了些仇恨值。 萧乾甚至心里暗爽，仇恨涨了好啊，到时候就能尽快来杀了他了。 萧乾想了想，又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刷仇恨的好机会，决定继续刷朱宸濠的仇恨。 只是朱宸濠和前身交集并不多，萧乾一下子也想不出怎么能让朱宸濠恨他，总不能直接打他一顿吧？ 以这种方式积累仇恨，萧乾还怕死前遭凌迟呢。 让这个荒谬的想法散掉后，萧乾的目光落到桌案上的檄文上后便有了新的想法。 “皇叔，你从此以后便是乾国的铁胆神侯，如何？” 萧乾特意带了些嘲讽的语气，让朱宸濠知道这个称号就是用来取笑他刚刚后退一步的动作的。 朱宸濠却是直接无视了萧乾的语气。 称号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就连乾国最有权力的臣子可都还没有呢。 他内心狂喜，却拼命拉着脸怕被认为不稳重，只是淡淡道了谢。 萧乾看着朱宸濠铁青的脸和挪动了一点的进度条暗喜，他觉得完成系统任务指日可待。 “那我们，便召吕雉来？” 萧乾面不改色，沉声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