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谢夫人论道

第二天，他们重新回到酸杏村所在的小盆地边缘。 远远看去，酸杏村安静，和平，与世无争，毫不起眼，跟它土里土气的名字很般配。 廖勇让他们先在路下面等等，自己爬上高处，目测距离，在心里计算，喃喃说道：“果然是那里。” 回到路边，轻声说：“谢府！如果此地有虎妖的话，谢府就是它的巢穴。” 沈秀申愕然地“啊”了一声，不敢相信。 “你确定是谢府吗？” “昨天我们见过夫人和员外，我可以确定，他们两个都没问题，绝对不是妖兽。” “还有管家，丫鬟，仆人，我的法器，没有从他们身上感应到任何妖气。” 沈秀申一连串否定。 “根据我所学的堪舆术，此地乃吉地，谢府乃吉地中的吉穴。我也没说谢府的人就是妖啊，或许家里藏了个妖，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呢。”廖勇坚定地说。 沈秀申懂了，是自己想得不够透彻。 经此提醒，他举一反三，谢府的人不知道府中有妖，或者知道却被虎妖控制了，或者就是一伙的，都有可能。 “那咱们就再去谢府，好好查查！” 许滢有点畏惧，拉着廖勇的衣服，晃了晃，使劲摇手。 “既然猜到谢府有虎妖，不如，不要去了吧……” 廖勇转过头去看她，从她眼神中看到了恐惧。 不知谢府有妖的时候，住进去也都没问题。 如今知道了，哪还敢去。 忙安慰她说：“不用慌，有沈前辈在，咱们机灵点，不对劲就跑。” 廖勇提议，他与许、吴二人从大门进去，在前院与谢府的凡人周旋，沈秀申跳墙进去，搜后院。 “为什么要让我去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沈秀申觉得这样做有损大佬形象。 “万一虎妖在后院，被我们撞破，我们岂不危险？” “那我不危险吗？” 廖勇诚恳地说道：“如果沈前辈觉得没把握，不如回去吧，我并不是非得抓虎妖的。不抓也行……” 啊！沈秀申只好接受这个提议。 …… “怎么，你们又回来了？” 开门的依然是上次那个面无表情的死板门房。 廖勇将准备好的说词奉上。 “我们在附近寻找虎妖，又兜回这里，再次叨扰，歇歇脚就走。” 门房迟疑了一下，这次没有拦他们，直接放进来。 管家急忙出来迎接，引到客厅，又派人去后院请谢夫人。 很快，谢夫人出来见客，与昨天一样，雍容华贵，举止端庄，标准的大户人家的待客之礼。 “今天怎么就你们三人？还有三位仙家呢？” “他们走另一路。” “哦！”谢夫人失望地说，“却不知会不会再回来，我还想再招待他们一次。” 随后，笑着对他们三人说：“但是，跟他们三人相比，我却更喜欢跟你们三位相处呢。” “为什么呢？” “他们三人修为高深，德高年劭，在他们面前，我放不开，总觉得很紧张，说话不自在。你们三位年纪比我小，活泼些，令人觉得更亲切。” 许滢拍手笑道：“那是，在他们三个老家伙面前，我都不大敢说话，生怕说错什么，让人家笑话。” 吴佑真紧绷的脸也松弛下来，说：“在他们三个筑基大修面前，我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咱们修行浅薄，说得多错得多。师父在外人面前可能不会说我，但回到琉璃观，说不定会秋后算账呢。” 沈秀申说过，夫人、管家他们都是人类，他们并不危险，所以廖勇三人能轻松地聊天。 多聊几句，也能为沈秀申争取时间。 他们本来可以直接摊牌的，一则不想惊扰谢府的人，能够在不惊动凡人的情况下抓住妖兽，是上上策。 二则，也不知谢府的人跟虎妖有没有关联，直接摊牌就打草惊蛇了。 谢夫人知廖勇是替朝廷来降雨的，先代表本地百姓感谢他，随后问他，一路走来，见到百姓遭旱灾，有什么想法。 “尽我所能，帮助百姓。” 谢夫人问：“梁国修仙者众多，明明可以让全国风调雨顺的，为什么不这么做呢？” 这种问题，其实不单百姓想问，很多修仙者也想问。 “无论是仙门，还是朝廷，都说水旱蝗冻，各种灾祸，都是天道的旨意，我们不该过多干预。干预得多，会影响我们的仙途。这次降雨，也只是向来年借雨。不敢借那么多，所以只能挑选部分地方，保大弃小。” 廖勇说的这段，基本上就是标准答案。 然而，谢夫人却不大信服，冷哼一声：“什么是天道？谁也说不出个道理，我认为，都是妄加揣测罢了。” 吴佑真解释：“夫人，你是凡人，修仙之人的事，你不懂，所以说这些话，情有可原。天道渺茫，大修都不一定懂，何况我等。那些大修毕竟比我更接近天道，我们只能相信他们。” 谢夫人幽幽地说：“有没有可能，梁国大旱，是天道降下的考验呢？考验梁国的修仙者，有没有悲悯心。人道通天道，我不知天道为何，但顺着人道去做事，我不觉得有错。” 这番话极有道理，廖勇讶异地看了她一眼。 说实话，自穿越到此，廖勇就没考虑过天道人道的道理，平时说的也是人云亦云而已。 所有人都忙着炼丹、修炼，哪有闲工夫进行理论探讨！ 练气的想赶紧筑基，筑基的为突破金丹发愁。 如今的修仙道路都是前人开辟的，遵循前辈的做法，结果也是大差不差。 但让廖勇诧异的是，这种道理，居然是从凡人谢夫人的口里说出来。 人真的不能太闲，闲到极点就变哲学家了。 “夫人此话听着就接近天道！”廖勇哈哈笑起来，“想不到这样的道理，是从一个封闭的山村里传出来的。” 谢夫人微微一笑：“老身随口胡诌罢了。” “夫人随口胡诌，却点出了修仙的大道。”廖勇十分诚恳地赞叹，“我平时不会去想这样的问题。” 呵呵，谢夫人的话被仙家肯定，十分愉快。 正聊得入港，谢夫人忽然蹙额叹气说：“老身忽然觉得身体有点不适，你们三位多坐会儿，我让管家代陪。对不住了。” 谢夫人说走就走，廖勇也不好拦着。 管家也没啥话题好说，就是在尬聊。 廖勇暗暗打量管家，集中精神，感知其气息，断定管家身上毫无修为，的确是个凡人。 但是，他还是发现了一点，谢府这些仆人，包括管家，都很木讷。 管家虽然话多一点，却一点灵性也没有，基本上都是机械地应付客人。 “哪怕是酸杏村的村民，也比他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