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天何言哉，临江水深！（三更）

方昌虽是在胡扯，但他明显话里有话。 林北不笨，自然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方昌与曾仓显然有仇怨，现在曾仓身受重伤，急需医治，否则危在旦夕。 但方昌明显不愿放弃此等机会，一直跟随其后，只要看见他进哪家医馆，便借着洪帮舵主的身份，给那医师暗示一番，让其不要出手救治。 如此一来，曾仓必然身死，但却是重伤不治而死，跟他方昌没有多少关系。 不过从方昌与曾仓两人的对话，林北明显听出，曾仓很可能就是方昌重伤的。 只是曾仓要么没有证据，无法让衙门抓捕方昌；要么方昌关系通天，能买通衙门。 林北更倾向于前者。 他虽听说郡守大人闭关许久，官府权利事务混乱不堪，但即便如此，也绝不是洪帮一个小小舵主能买通的。 曾仓显然是外地来的，在这边无依无靠，没什么根基人脉，重伤之下，告到衙门，却苦于证据不足，官府无法对方昌进行抓捕，自然也就乐意顺水推舟，卖洪帮一个面子，也未对曾仓进行照顾。 而在此毫无根基，又得罪方昌，导致举目无亲的他，只能独自一人求医治伤。 因伤势过重，他也不敢出城，生怕方昌尾随而出，届时荒郊野岭，反而更适合下手。 只是他明显低估了洪帮舵主的能量，或者说低估了方昌的能量与手段。 他进了好几家医馆，结果这些医馆都乐于卖方昌一個面子，导致他伤势久久无法得到治愈。 林北抬眼看着方昌，淡淡开口：“我是医师！只要病人给得起看病的钱，我便不会见死不救！” 他方才还在心中嘲讽那些拿钱却不治病的毒医，可不想下一秒就成了自己鄙夷的存在。 何况，看病难，他前世深有体会，有一位重要亲人就因此而丧命，死前颇受了一番折磨。 林北对此深恶痛绝！ 方昌闻言眼睛眯了起来：“林医师是外来的，恐怕不怎么了解临江郡的情况吧。” 林北淡淡一笑，继续治病，一边道：“临江郡城两族九帮，三足鼎立，在下略有耳闻！” 方昌是洪帮舵主，而洪帮便是九帮之一！ 临江郡郡守大人闭关许久，数年不见踪迹，城中以南宫家、白家两族势力最大，其次则是九大帮派形成联盟，勉强与两大家族并立，颇有三足鼎立的架势。 但林北觉得，九帮结盟这种势力构架恐怕并不牢靠，一盘散沙而已。 九大帮派才能勉强与两大家族抗衡一二，单独一帮的实力可想而知。 洪帮看上去势力极大，但其中高手并不算多，一个舵主也无法完全代表洪帮，林北还真没太放在眼里。 若是两大家族，他或许还会忌惮一些。 方昌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阁下既然知道我洪帮，何必逆天而行？！” “逆天而行？” 林北哑然失笑，再次看了他一眼，面色古怪：“洪帮如此强势，敢言代天？” 这世上总有人想代天行事，天何言哉？ 一小小洪帮舵主，敢自称临江郡的天，口气足够嚣张！ 方昌沉默了一下，知道自己遇到硬骨头了，他也不再客气，直接了断地威胁道：“洪帮不敢自称临江郡的天，但林医师难不成一辈子不走夜路？若是走夜路，就不怕碰到鬼！” “威胁？” 林北冷冷一笑：“林某平生行事，问心无愧，夜间倒也遇到过不少孤魂野鬼，只是他们此刻皆入了阴曹地府，怕是已经在准备投胎的路上。” 他林北剑下亡魂已然过百，何曾惧怕过威胁！ “好！好！好！” 方昌脸色难看起来，连道了三声好，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外地人不懂规矩，不知道临江郡城水深，相信要不了多久，你就会亲自体验到的！” 说完，他最后用狠厉的眼神看了林北一眼，转身离去，大步出了门。 路过曾仓身边时，他嘿嘿一笑，轻声附耳道：“今天让你捡回一条性命，要么滚出临江，要么……”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哈哈大笑，跨过门槛，余音回荡：“你自己选吧！哦，还有林医师，你还有最后的机会，希望你能识时务……” 林北头也不抬，继续写下一张药方，交给眼前的病人。 这病人接过药方，迟疑了一下，面色凝重地开口劝道：“林医师医者仁心，我也是听朋友介绍才过来这边看病，哎，方昌说得没错，临江确实水深，尤其是郡守大人闭关不出……” 林北点点头，耐心听他说下去。 病人继续道：“虽说律法还在，官府也未彻底瘫痪，但很多事情官府已经不再伸手，白天还好，到了晚上……” “感谢提醒，我自有分寸！” 林北知道此人是在劝自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好还是别治曾仓，找个借口糊弄过去。 反正只要他不治，这也就是个将死之人，得罪了也没啥大问题。 相反，得罪方昌，某种意义上就相当于与洪帮结下梁子。 虽不一定是不死不休那种，但这必然会影响林北在临江郡的立足，甚至可能还有生命安危。 林北温言感谢，但却并未听劝。 他方才已经与方昌起了争执，梁子基本算是结下，就算此刻卖他面子，也未必就不会被对方惦记在心。 何况，林北秉持自我，何惧他人威胁！ 又接连治疗几个病人，终于轮到曾仓。 他极为虚弱的坐下，整个人已经有种濒死感，气息极度虚弱。 林北通过望诊，发现其嘴唇发黑，脸色也有些紫青，显然还身中剧毒。 “临江的水，确实挺深……” 一个大活人，居然在大白天身受重伤的情况下，得不到救治！ “你这病极为严重，彻底治好，得一百多两银子！” 林北直接开口，没有伸手把脉，直接为其渡入真气。 “多……多谢医师！” 曾仓意识模糊，但还是从怀里取出一沓银票，有好几百两银子，显然不缺治病钱。 林北点点头，示意其放桌面上，打算等治好病再说。 “你体内的毒素已经快深入五脏六腑，若是再耽搁片刻，即便是我也救不了……” 林北一边说着他的病情，一边以灵参真气祛毒。 实际上，他这是中毒加受伤，毒尚未完全深入脏腑，人估计就会没了，等不到毒入骨髓的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