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凭什么认为，他日后一定会为恶？

谢眠之离开了。 他临走前的那句话让风月宛彻底破防。 “你不是说要杀了他吗？为什么不追上去？”风月宛质问。 【实力不足。】 时醒话没有说透，二人却心知肚明，实力不足的是风月宛。 “……你现在是什么实力？” 【上一世这个时候是化神初期，这一世……】 时醒自己也估摸不准，毕竟他是渡劫失败，虽然活了下来，必然会跌落境界。 至于跌落到什么程度，他说不好。 “你根本不是因为我会死才把重生的机会‘让"给我。” 风月宛突然得出这个结论。 这个人，他能毫无心理负担地说出直接杀了谢眠之的话，甚至风月宛能感觉到，他内心虽然痛苦，但不是没有动过直接杀素清川的心思。 一个如此果决的人，怎么会因为自己伤势过重无法重生，就把机会让给自己。 【你想多了。】 风月宛没有接话，这等于直接告诉时醒，她不信他的话。 原本，风月宛尽管不了解时醒，对他的人品却十分信任。但现在，风月宛更相信，他有其他必须把机会“让”给自己的理由。 风月宛的怀疑让时醒突然陷入两难的境地。 先前他为了让风月宛能下狠心对谢眠之动手，已经告诉她参与布阵的前辈献祭的事，如果她再知道自己让位于她的真正理由，很可能让她滋生心魔。 但如果不说，就会让两人的隔阂更深。 不知道该说幸还是不幸，晏容与在这个时候找来了。 风月宛无意中走出营地很远了，晏容与不放心，亲自过来找人。 草丛中的血迹那么显眼，晏容与自然不会错漏。 他马上想到了之前遇到的逍遥府一行人。 “是谢眠之？” 风月宛默然点头。 “你们……” 晏容与刚要问有没有交手，想到谢眠之的实力，如果两人真的动手了，风月宛不可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先回营地吧……” 路上，晏容与看出风月宛的低落，以为是因为谢眠之，就在一边开导她。 “谢眠之至少元后修为，你和他打了照面还能安然无恙都是幸运，不必如此。” 风月宛一愣：“晏前辈不觉得魔修当人人得而诛之吗？” “怎么说呢，”晏容与神情带上了三分恭敬，“我师承九曜垣月曜子，师尊他为人宽和，时常教导我们，不管仙修魔修，只要不为恶，便不应赶尽杀绝。谢眠之此人乖戾不假，但并未为祸一方。” 风月宛恍然，难怪他对追杀谢眠之不热衷。 “那逍遥府呢？”风月宛又问。 听到风月宛的发问，晏容与眉心微微一皱，很明显，他对逍遥府的印象是不好的。 但她还是尽量客观地回答风月宛的问题：“逍遥府虽是二流宗门，却一直活跃在除魔第一线。” “可是，晏前辈，如果你知道他以后会对修仙界大开杀戒呢？你还会放过他吗？” 晏容与低头，看着风月宛。 风月宛仰着头，认真地回视他。 这让晏容与意识到，这个后辈是真心实意向自己请教这个问题。如果自己不能认真回答，或许会毁了一个天赋不错的后起之秀。 他不知道风月宛为何会问自己这种交浅言深的问题，但出于她之前表现出和时醒高度的相似性，他想好好回答。 “你这个问题有点难，能让我想想吗？” 风月宛点点头。 时醒比晏容与多出三百年阅历，尚且在素清川的问题上游移不定，她能理解晏容与此刻不能马上回答的为难。 她只是想知道，作为时醒的结义兄弟，会怎么看这件事。 回到营地，晏容与宣布今天暂且不出发了，就地安营。 入夜后，晏容与把风月宛叫到篝火边，在两人身边下了一个隔绝阵。 “风道友，白日你问的那个问题，有一个很大的漏洞。你凭什么认为，谢眠之以后一定会对修仙界大开杀戒？” 风月宛盯着篝火，低语：“也许是他与仙修有血海深仇，也许……是魔尊的命令。” 晏容与叹气：“风道友，你做这种假设，我只能说，在确定他做恶后，我会参与讨伐他的行动。” “那……”风月宛抬头，直直地盯着晏容与，“晏前辈，如果虚玉尊者的死和他有关呢？” 晏容与脸上的表情消失了：“风道友，虚玉尊者可不是你能做这种假设的对象。” 风月宛执拗地看着他：“可你平心而论，虚玉尊者坐化的时间正常吗？半年前，异常坐化的大能并非只有虚玉尊者一个吧？” 【风月宛，这种事不能说出去！】 风月宛话音落下的同时，时醒气急败坏的声音在识海响起。 同一时间，风月宛一口鲜血毫无预兆地喷出。 “怎么回事？！” 晏容与大惊失色，先前对风月宛的一丝恼怒瞬间消失。 风月宛摆摆手。 时醒在识海中脱口而出的那句话让她明白，重生之前的事不能说给其他人听，吐血是对她泄露天机的反噬。 她自嘲道，对轮溯回天阵，她真的是太不了解了。 时醒主动道歉：【是我的错，没有和你说清这些禁忌。】 风月宛彻底见识了时醒的人间清醒—— 他可以面不改色地要求她杀不想杀的人，也许日后还会对曾经的挚友痛下杀手，可他也会为自己犯下的错误道歉，不会随意推脱。 这个人可真是—— 真是什么，风月宛没想出个所以然，因为晏容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是不是谢眠之偷偷攻击，你自己没发觉？” 可是什么攻击才会在时隔半天才发作？ 打死晏容与都想不到，这是来自天道的惩罚。 所以，这个锅注定要谢眠之来背了。 晏容与拿出一颗高阶疗伤丹药：“吃这个。” 【是九品九转血气丹，对你现在的伤势有好处。】 风月宛接过丹药服下。 不愧是九品丹药，服下三息，风月宛就觉得胸口没那么闷了。 晏容与看到风月宛的脸色恢复，也放下心来。 缓过来的风月宛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让晏前辈破费了一颗九阶丹药，实在……” 风月宛的话戛然而止，“抱歉”“不好意思”之类的话说出来，有种自己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但是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东西有能抵得上那颗丹药的价值。 晏容与一眼洞穿风月宛的窘迫，温声道：“无妨，你若觉得过意不去，不妨和我仔细说说你为何有那样的假设。” 【你脱口而出的话让他在意了，他的反应也说明，半年来坐化的大能确实不止虚玉尊者一人。你想怎么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