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拿什么赔？

毕展鸿眼眸微眯，面上看不出喜怒，但众人都知道，在自家的场子上被人挑衅，内心没有半点怒意是不可能的。 气氛僵持了半晌，毕展鸿看着台下双手抱臂，坐得稳稳当当的男人，缓缓扯唇问：“这位客人是？” “连我都不认识？”那小胡子男人嗤笑一声：“我姓翁，单名一个富字。” 台下一片哗然，连毕展鸿都变了脸色。 在生活里，“翁”这个姓并不多见，叫翁富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可是，在场绝大多数人都曾听闻翁富的大名。 这个人脾气古怪，却痴迷于各种文玩古物，久而久之，他便练就了一双慧眼，无论哪种宝物，无论出自哪个年代，他只要粗略扫一眼并能辨明。 谁都没想到，他今天竟然会出现在这里，毕展鸿更没料到会看见他。 他既没有给翁富发邀请函，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溜进来的。 “原来是翁先生，久仰大名，”毕展鸿藏住眼底的不悦，笑着问：“你刚才说这把多米尼克小提琴是假的？不知道您是怎么判别出来的？” “是真是假，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赝品就是赝品，差远了！” 毕展鸿反问：“是吗？但是这藏品是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富商捐赠的，他曾对我坦言，十几年前为了收购多米尼克花了将近五千万，也请过多位鉴定师辨别真假，这么多年过去了，您还是第一位说它是赝品的人。” 在拍卖场上卖假货，不仅仅关系到藏品本身的价值， 这更是对毕家的声誉、地位，乃至毕家未来的发展都会产生极其重要的影响。 “哦？是吗？你不妨把那位富商的名字说出来，我改天跟他当面对质。” “翁先生，您说笑了，这位先生是匿名的，他不愿意公开自己的身份，我们也不好强人所难。”毕展鸿脸上的笑意几近于无。 “所以，仅凭你一己之言，如何让我相信这把琴不是赝品呢？” 翁富缓慢站起身，大大方方地任由旁人打量，神色淡定无比，丝毫不见砸人场子的紧张：“毕竟，我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话一出，在场不少人的眼神都变了。 他们不是不相信毕展鸿，但翁富在鉴宝这一行的名气实在太响亮了，他们不敢不信。 看见风向隐隐有了转变的趋势，毕展鸿的脸都绿了。 他咬了咬牙，稳住声音问：“翁先生今日好像来意不善，不知道您到底抱着什么目的来的？” “目的？”翁富笑了下：“我今天过来只是想看看宝贝罢了，谁曾想会碰到一个假货呢？” “翁先生，你既然一口咬定这把多米尼克小提琴是假的，那就请你拿出证据，我绝对不允许有人空口白牙污蔑我毕家的客人。” 说这话的时候，毕展鸿带有几分底气的。 这场慈善晚宴他精心筹备了很久，每一项拍卖品都是他细致挑选过的，不可能会出差错。 既然翁富存心让他下不来台，那他也不介意让对方在众人面前折了颜面。 “没问题。”翁富离开坐席，朝中央的展示台走去。 众目睽睽之下，他伸手将毕展鸿的话筒接了过去，先跟众人打了个招呼，然后神情古怪地笑了下：“原本今天只想当个看客，没想到竟会有机会在大家面前表演鉴宝。” 毕展鸿呼出胸腔沉沉的气息，紧皱的眉头在他刻意的调整下变得平缓。 他是晚宴的主办方，无论如何，他都要保持谦谨有礼的态度，不能在海城上层名流面前丢了脸。 翁富站在水晶展示柜前，伸手一掀，就把盖子打开了。 毕展鸿脸色一边：“你……” 台下的宾客齐声惊呼。 很多人都知道，很多传世的宝物都是不能与空气接触的，一旦它们暴露在气体或光线下，就会造成许多不可逆的伤害。 翁富的这一举动，无疑是在损坏拍卖品。如果真如他所说，柜子里摆放着的提琴是个赝品，那还算不了什么，可他要是判断错了呢？ 一把价值近亿元的小提琴，他拿什么赔？ 翁富不顾众人目光，把手伸进去，直接把琴举了起来：“请大家先仔细看看这把琴的琴板，这上面的弧度远远超过了17，这样的琴发出的音色会非常沉闷，带有浓重的鼻音，它不仅不是多米尼克小提琴，它甚至连一个合格的小提琴都算不上。” “翁先生，我虽然不懂什么琴，但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一把琴的尺寸或厚度什么的，会不会随着时间而改变呢？毕竟，这把琴的历史已经有三百年了。” “问得好，”翁富勾了下唇角：“普通工匠选用劣质木材所做出的琴板，经过几百年自然会变。但是，如果它是由安东尼奥亲手打造的真品，那么它的材质和工艺当属世界一流！不要说三百年，哪怕再往后数三百年、五百年，它都不会变成这么劣质！” “毕总，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台下传来声音，毕展鸿的脸青了又红，他咬牙道：“我听不懂翁先生说的什么琴板弧度，我们在座的很多人都是门外汉，您想随随便便甩出几个专业术语就让我们相信你说的话吗？抱歉，你可能做不到。” “那如果我告诉你，我十分钟前还看到过真正的多米尼克小提琴呢？” 满座哗然，众多宾客都瞪大了眼睛。 事情变得越来越戏剧化了。 趴在二楼栏杆上的姜夏有种预感，今天这事没那么容易解决。 毕展鸿心里咯噔一下，眉头紧紧皱起。 难道，这把琴真的有蹊跷？ 可是这把琴半个月前还被他请人鉴定过，分明是真品。 “诸位要是不信，你们可以跟我一起，去参观下毕家存放藏品的保险柜，当然了，也希望毕总不要阻拦我们的脚步。” 难不成他还想在毕家的保险柜里找个一模一样的赝品出来？ 毕展鸿只觉得可笑，他不知道翁富从哪儿来的自信。 “翁先生这话的意思，是说我会监守自盗、弄虚作假了？” “事实究竟如何，一起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还是说，毕总心里有鬼，不敢开箱检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