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百感交集

郭顺夫妇骑摩托车速度快，再加上本来也没差太久。 骑着快到章水广场时，郭顺就远远的看到前面骑车的郭齐和庞文平。 “向红，那是不是他，这拉着个大箱子去干吗呢？” 傅向红从后座侧过头抬眼一看，果然看到了郭齐的背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原本她就已经很是恼火了，此时看到郭齐竟然拉着什么东西往外跑，这气更是直往头顶窜。 “这小兔崽子，一天天不学习，就知道玩，现在又不知道要死哪去，看我不收拾他！” 原本还想叫郭顺骑快点上前去喊住郭齐，可是在开口喊的那一刻，她又忍了下来。 “骑车远远跟着他们，我今天倒要看看，这个小兔崽子到底想干什么！” 郭齐并不知道自己父母回来了，更不知道对方就跟在自己后面。 他和庞文平两人骑着车来到章水广场，找到了昨天在的位置，熟练的将东西都摆好。 不仅仅是郭齐，就连庞文平动作也是比昨天麻利了不少。 显然，他已经完全的放下了心理包袱。 此时跟着过来的的傅向红，远远的看着郭齐竟然是摆摊卖衣服，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马上高三了，也不知道好好在家复习功课，跑外面卖什么东西。” “他们两个学生，能知道怎么做买卖？这样卖不得亏成什么样，这不是瞎胡闹吗？” “根本就没有人上前看，一般人也不会在这地方买衣服。” …… 傅向红几乎是隔一分钟，就说上一句。 既有对于郭齐不务正业的生气，话语间，又情不自禁的带了几分担心。 唉，为人父母。 尤其是眼看着十几二十分钟过去，还没有人上前看，傅向红不由自主的又朝前走了几步。 郭齐摆摊的位置是背靠着停车的位置，看不见父母。 他眼瞅着吃完晚饭散步休闲的人开始慢慢多了起来，而且已经有人时不时的拿眼神看向这边，便清了清嗓子，开始了大喊： “各位哥哥姐姐、叔叔阿姨，衣服1元购了啊！ 第四件只要1块钱！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统统都有，衣服1元购了啊！” 正在往前走的傅向红，突然听到这句吆喝声整个人的动作为之一滞。 这个声音她明明很熟悉，可是喊出的内容，却又让她感觉有些陌生。 一时间，她很难将如此社会的喊声和自己儿子高中学生的身份联系起来，以至于她的心情较之刚才更加的复杂。 很难形容她此刻的心情，明明很生气。 可是那种突然发现养了十几年的儿子竟然主动接触社会，突然间就发现自己小孩好像要成长了的感觉，又让傅向红整个人心潮涌动。 傅向红听过很多的叫卖声，但是从来没有什么时候，有一种叫卖声会这样钻入耳中。 此时的郭齐可不知道傅向红也在身后不远处听着。 听到自己一吆喝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他也便继续的喊了起来。 很快，就有几个市民上前查看。 原本要走上前的傅向红，此刻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就这样在后面不远处静静的看着。 郭顺这时候则是表情带着几分思索，倒是比傅向红冷静不少。 “诶，那是不是我们班的郭齐和庞文平啊？” 也不知道站了几分钟，傅向红突然间听到在身侧传来明显压低着声音的交谈声。 傅向红转过头，看到是两个同样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其中一个短发女孩正朝着旁边那个长发漂亮女孩问道。 “好像是。” 漂亮女孩应完，那短发女孩马上笑嘻嘻的说道： “他们怎么摆起地摊来了，这样的时间他们男生不是应该去网吧了吗？ 尤其是这两个可喜欢上网，上个学期逃课去上网，还被老师抓住了，现在摆起地摊，不会是上网没钱了吧。” 漂亮女孩没有答话，此刻，傅向红心里的火则是直往上窜。 她刚刚因为郭齐主动接触社会而有的一丝触动，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反而是之前积蓄着的怒火在此刻变得更盛。 这个小兔崽子，竟然逃课去上网！ 这女孩说的对，摆地摊卖东西那十有八九也是要赚上网费。 傅向红越想越觉得这事有道理，自己家儿子是什么样她清楚，之前的郭齐可从来不会做这种事。 除了上网，她也想不到郭齐还有哪里需要花钱。 傅向红转过头看着郭齐的方向，脸色一片铁青。 如果不是现在正有人在地摊前看衣服，如果不是身旁此时就站着郭齐的两个同学，她此刻已经冲上去狠狠的来一番爱的教育。 “各位哥哥姐姐、叔叔阿姨，衣服1元购了啊！第四件只要1块钱！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统统都有，衣服1元购了啊！” 郭齐还在继续吆喝声，然后又突然间惊讶的出声，“咦，这位姐姐我们今天又见面了。” 却是他看到昨天开张第一单的那位宝妈这时候又来到了摊位前。 女子听到郭齐打招呼，就知道对方认出了自己，这时候也是笑道： “小弟，你今天又来摆摊了？” “是啊，这段时间都会来。”郭齐笑着应道。 女子此时也没有去看衣服，毕竟昨天刚买过，就随口问道：“你们应该还是学生吧。” “刚上完高二，开学读高三。” 听到这话，女子顿时又有些好奇的问道：“那都要毕业班了，怎么会想着来摆地摊啊。” 刚刚一直蹲着和其他人介绍衣服的郭齐此刻站了起来，伸了伸蹲的有些发麻的腿，然后朝着女子笑了笑道： “我爸妈最近工作不太顺，可能马上要失业了，自己出来赚点学费生活费。” “呦，你可真懂事。”女子赞叹了一声，低头看了看摊位上的衣服。 “今天又到了新颜色啊，我看看……” 郭齐见状，又马上蹲了下来，一边拿衣服递给女子一边说道： “对对，今天到了黄色和蓝色，款式也不一样了。” 而此刻，站在摊位侧后方的几人表情则是在这一刻全都有了变化。 “我……我刚才就是开个玩笑说说，误会他们了，原来是他是要自己赚学费和生活费。” 如说话的那个短发女孩，此刻脸色微微通红，一脸的羞愧表情，看着旁边的漂亮女孩。 如果郭齐这时候见到，就会认出两人正是前几天他救了的唐晓纯和饶丹琦。 “我们也去买几件吧。” “别！”唐晓纯一把拉住饶丹琦。 “这样会让他们尴尬的，我们走吧。” “可是，郭齐昨两天刚刚救了我们，他也太可怜了吧，还要自己赚学费。” “走吧，我们以后有机会再帮助他。”唐晓纯说着，深深的看了一眼摊位，然后就带着饶丹琦离开。 傅向红没有去留意两个女孩的离开，在郭齐刚刚说完那句话之后，她心里的怒火就瞬间消失殆尽。 这半天百感交集的她，呆呆的看着此时蹲在地上一脸笑容给顾客拿衣服的郭齐。 听着他那明显已经喊的有些干的嗓子，用带着一点点沙哑的声音在招呼着顾客。 “郭齐他也太可怜了吧。”女孩的话回荡在她耳中。 心疼、自责、欣慰…… 所有的情绪都在这刻涌上心头。 傅向红向前迈了迈腿就要上前，郭顺一把拉住她，对她摇了摇头，傅向红眼睛顿时微微泛红。 郭顺好一些，此刻脸上尽是看到自己儿子成长的欣慰表情。 这时，摊前的女子已经挑好了衣服，一边付钱给郭齐，一边感慨道： “小弟，你这么懂事，你爸妈得多高兴啊。” 郭齐想着自己前世的所作所为，马上有感而发道：“可惜我之前没这么懂事，还经常气他们。” 傅向红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原本还在眼眶中泛着的晶莹瞬间化作两行清泪落下。 郭顺则是抬头吸了口气，目光尽是笑意，朝着傅向红说道：“走吧，先别去打扰他们，有事等回了家再说。” 傅向红摇了摇头，却是不肯挪动脚步，用手轻轻抹了抹脸，低声道： “再看看。” 两人就静静的看着前方忙碌不停的郭齐。 直到某一刻，傅向红突然想到了什么，叫着郭顺就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