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夺刀人

背着木剑的人浑身是血，从客房里拖带出来的血迹顺着脚步一路淌到地面中央，结合他手中断刀的痕迹来看，荀茂认为这些血来自刚才那些惨叫者。 “怎么样？你是要命还是要血剑？主动交出来，我马上就走。夺刀人也是有规矩的。”自称夺刀人的家伙举起断剑，随着他的动作，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他明显还带有其他武器。 不过在荀茂看来特别刺眼的，是夺刀人背后斜挂的木剑，跟罗向一用的那种非常相似。 “我说，你背后木剑哪来的？”他谨慎地和夺刀人保持数步之隔。对方十情八苦能被清晰窥见，断刀上附着的煞气却十分异常。敢在驿站这样的地方伤人抢货，说明根本不在乎是否会被朝廷通缉，看对方的样子，很可能是个颇有经验的亡命之徒。 “当然是抢来的！”夺刀人言语中还颇为自豪，主动踏步前冲，原本只有半臂长的断刀被煞气塑形，生生补出半截剑身，带着凶厉之气袭向荀茂。 看门人在听到动静后，恰巧在这时点亮楼内灯火。看到正在对峙的两人，吓得连滚带爬地躲到柜台后。 “……”荀茂没有多言，举剑格挡。罗向一和正元门对他帮助很多，如果他们出了什么事情，他认为自己无法毫不在意。 “我首要目标应该还是回去……怎么想起这种东西了。”心中疑虑不断，荀茂挡住对方一轮攻击，却发觉断剑缠绕的煞气还是在身上留下几道口子。 “要不拿我背后的木剑换你血剑，干不干？”夺刀人发觉荀茂没有他预想的好对付，转变态度问道。 虽然如此言语，夺刀人却没有给荀茂回答的机会。他再次舞起断刀，凶猛的黑色煞气越发活跃，夹杂有道道白光，自断刀截面喷涌而出，横扫了周边大半的空间。 “和四齐兵家煞气不太一样，这是后蜀的兵法流派，还是？”荀茂丢出三枚煞气覆盖的木牌，将断剑延伸的煞气斩为四段，消散开来。 夺刀人这一击把沉重的铁柜台都削去三分，从抽屉里洒落出不少银两。看门人趴在地上，小声嘀咕。“娘嘞……这小站今天是撞了什么煞星……”他摸索几次后终于打响警铃，身子朝驿站后门挪动，都顾不上整理洒落的钱财。 “煞气对冲？没见过用木牌的兵家，你这几块也是宝贝啊。”夺刀人两眼放光，杀意大起，“就是铃响了，不太好办。” “不讲清楚你那把木剑的事情，别想走！”荀茂将血剑在伤口处拂过，鲜血被吸入剑身转为锋芒，体内的灵根则加快振动的节奏，他的脖颈经脉显出浅浅的钴蓝色。 夺刀人见此，从怀中取出把封在皮套里的短剑，朝荀茂掷出，“送你一把！” 这一剑被荀茂挥出的赤红剑气抵挡，却威力不减，从他的脸边掠过，在面上划开一道口子，蓝色的灵液及时渗出，止住伤势扩散。 夺刀人转身想走，“告……”，后半个字还没说完，四枚木牌自荀茂袖中飞出，在瞬息间穿透他的的手脚关节，将他整个打翻在地。 “感觉我的木牌是好东西？放心，不止三块。” 驿站的大门被寒风吹开，夺刀人倒在地上，体表的血迹开始变干，进一步限制了行动。 他的脸孔被吹成青紫色，但额头反而渗出冷汗，心中后悔，这次动手贪心大意了。 “师傅说的没错，我不该侥幸。”夺刀人小声自语。他的师傅常常叮嘱，越厉害的刀剑，拥有者也越难对付。只是他这次在驿站发现一对寻常人夫妇却拥有一把质地上乘的剑，因此临时起意，决定抢走。 “时机多变，不可浮躁。”夺刀人正准备闭上眼，听到啪一声。 荀茂关上了驿站大门，停住风。他的脸上还沾着血。“先别闭眼，我都没睡呢。” 抬腿踩在夺刀人的胸口，倒握烨虹，血色的剑尖离夺刀人脖子只有半寸之隔。 “现在，我有几个问题。”荀茂低下身，眼神凌厉。 原本听到动静渐小，从后门边隔着走廊探出头的几个伙计看到这场面，马上收回脑袋，他们的窃窃私语被荀茂听在耳中。 “军爷什么时候来处理？”“两炷香内吧……”“还要这么久？看那俩人还没打完，咱趁早跑吧！” 没有理会这些动静，荀茂盯着地上的夺刀人，“这木剑究竟是怎么来的？” “我手中共有五件好刀兵，都是一等一的，放我走，全给你怎么样？”夺刀人见势不妙，从怀中又抖落出三件样式各异的刀剑，有长有短。 “你有那么多，我还嫌拿不下呢。”荀茂左手一动，四枚木牌在夺刀人的伤口处调转方向，原本冻干的血迹又添上新的纹路，“木剑怎么来的。” “呃啊啊啊——”夺刀人痛苦地挣扎着，眼见对方不吃这套，面露凶色，似乎还想放手一搏。 烨虹直直地在他脖子边刺下，夺刀人不再动弹，发现荀茂撩开上衣，露出一道泛着蓝光的疤痕。 “我体内养有毒虫，要不要让它到你身上走一圈？”配合荀茂的话语，灵根从中探出头。 昏暗的灯火下，钴蓝色的虫躯只有指节粗细，一对对倒钩般的歩足映出阴影，凑到夺刀人的脸边，几乎把他的眼珠子给吓得瞪出来。 “我说，我说！木剑约十日前，在四齐到后蜀路上得手。断刀是五年前在北朝遗址挖的，其他三把都是来后蜀再抢的！”夺刀人语无伦次，把手中物件的来历都报了出来。 北朝遗址的断刀？荀茂看了眼对方手里的断刀，居然和紫衣书生他们说的北朝有关。 “差点被你绕开了，这木剑原本的主人是谁？”荀茂拾起木剑，问道。 “是个十几岁的女娃……”夺刀人说话断断续续，言至此处却露出浮想联翩的表情。 “女孩子？怎么回事。”荀茂又问道，“她人呢？” 夺刀人看出荀茂特别在意木剑的来历，“我能带你去……” “说真话。”荀茂看出对方的十情八苦里有所隐瞒，驱使灵根，从对方脸上咬出一块肉，吐到旁边。 “啊啊啊啊啊！”夺刀人惊恐地叫出声。“我抢走她的木剑后，本想再做点事，但后面还有其他人追过来，就马上走了。” 荀茂将木剑拿在手里，细细端详，依据印象与罗向一所用的那把进行比较。 剑身同样贴有符纸，却每张都带着凹痕，感觉不是正元门的手法，并且这木剑所用的材料要劣质许多。 “说具体点，四齐发生什么了，你究竟怎么拿到这木剑的。” “四齐换皇帝了，而且快要和后蜀打仗，乱的很，不少人在躲灾呢。” “换皇帝，还准备和后蜀打仗？”联想目前道诡世界的走向，既然李火旺已出清风观，四齐和后蜀交手的大战确实差不多会开始了。 当他在心中思量时，灵根却又从夺刀人脸上咬下一块肉，疼得对方哇哇大叫。 “我错了我错了，不该惹您，血剑就该在您这种高人手里，求您放我走……” “高人，您可别放过他！”一男一女相互搀扶着从一间客房内走了出来，他们的身上还有明显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