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5.三清归一气

“玄清道祖好高明的道法。” 玉清道人元神魂魄，仿佛都要被对方的灯火摄拿走。 幸好他早有提防，手下九霄环佩琴音响起。 无形琴音化为重重迷雾，将玉清道人笼罩。 那灯火也变得朦朦胧胧，玉清道人心神顿时为之一清。 不过，他分心驾驭九霄环佩，就导致自身对于元始庆云的控制，没有先前那般自如。 两朵庆云之间的争锋，玄清道祖顿时便占据上风。 玄黄紫如意仿佛落在磨盘当中，被强行挤碎，甚至连粉末都留不下。 两朵庆云直接正面碰撞，玄清道祖法力神通所化庆云，愈发舒张。 而玉清道人那朵元始庆云，则开始渐渐收缩，重新向一点变化，不得不采取守势。 天元蜂王和幻霞蝶王在一旁见了，心中都感焦急。 但是他们面前此刻的敌人，乃是一位道家第十七境，位于大罗之巅的道祖，使得他们纵使想要相助玉清道人，也心有余力不足。 玉清道人面对如此强敌，神情依旧平和淡定。 他一手抚琴，另外一只手则举起，在半空中一招。 道道清气流转之际，便有四座高台重新立起。 肃杀之气顿时弥漫四方，显化一座凶恶至极的杀阵。 正是四象诛仙阵。 玄清道祖见了这样一座明显流露出上清道法意味的大阵，目光便又是一闪。 昔日上清道人同他论道，曾经讨论过这阵法。 是以玄清道祖只看一眼，便知这四象诛仙阵是上清道人所创立。 只是当初只听上清道人讲述过阵图大概奥妙，玄清道祖没亲眼见上清道人布置此阵。 结果今天却在面对玉清道人时，见到成为现实的四象诛仙阵。 “不管怎么说，此阵建成，那一位李道友算是了却一桩心愿。” 玄清道祖一边说着，袍袖在半空里一挥。 于是就见粟米大小，但数量无穷无尽的黄黑光点，一起弥漫在宇宙间。 然后这些玄黄微光，便也化为一座大阵，覆盖四方虚空，甚至比玉清道人的四象诛仙阵都还要更加巨大。 确实玄清道祖所创的两仪玄黄阵。 道家第十七境，大罗之巅的道祖，立地成阵，随手可为。 如此大神通施展开来，顿时凭空建造一座庞大的阵法，镇压诸天。 对这个境界的得道高人来说，走到哪里，哪里便可以成为自己的主场。 公正的说，两仪玄黄阵，未必就比四象诛仙阵来得更加精妙。 尤其是四象诛仙阵乃凶戾霸道的杀阵，单论杀伤力，比四象造化阵、两仪玄黄阵等阵法都更为专精。 但眼下布阵双方，一方是虽然天纵之才，但修为境界目前第十五境的玉清道人。 另一方却是已经第十七境的玄清道祖。 能修成第十七境，本就意味着玄清道祖当年在第十五、第十六境时也是傲啸当世的一代强者。 此刻他布置一座两仪玄黄阵落下来，顿时便仿佛将这片宇宙虚空凝固，让一切都趋向于静止。 包括四象诛仙阵。 甚至玉清道人本身，连同九霄环佩和元始庆云，也受到影响，生出压抑滞涩的感觉。 接替苍辉天元蜂分身，同在四象诛仙阵内的风阳山掌门李古群，更是感觉自己神魂念头，似乎都要停滞，无法再转动。 李古群心中轻叹。 月阳真人李书楼虽然惊艳绝伦，以第十五境的修为，可以同一众第十六境的对手争锋，令世人为之侧目。 但境界差距过大的情况下，还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莫说他自身道法修为在玄清道祖面前不足一提，便是九霄环佩、元始庆云、四象诛仙阵这诸般力量一起加上，也还是被玄清道祖一一化解压制。 玄清道祖不仅游刃有余，更针锋相对，从各个角度摧毁玉清道人的抵抗，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位第十七境的道家大罗巅峰强者，一人之力，举手投足间，给玉清道人的压力，几乎比魏完等五个加起来还要更大。 类似绝望甚至无助的感觉，李古群其实感同身受。 当初他面对第十七境的人皇赵匡明时，便有类似感受。 哪怕当时宋皇赵匡明并没有当真出手，但那压力还是让李古群生出无法抵挡的绝望感。 他强韧不屈，明知必败，但仍然不肯向宋皇屈服。 只是李古群自身也知道，到了最终，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 如果没有长安城出现的话…… 现在长安城出现了，但面对的敌人也不单只一个宋皇赵匡明。 玉清道人眼下又能否支撑住？ 他们固然可以期盼长安城主亲自出手救援，但对面宋皇等人同样也还没有下场啊…… 李古群满怀忧虑看向玉清道人。 却见玉清道人处于如此绝对下风，面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 但他神情依旧淡定自若，不动如山。 相反，那对眸子中精光大作，越来越明亮。 “你要迈出通往第十六境的一步吗？” 紫晓真人能发现的问题，即便他不跟玄清道祖通气，以玄清道祖的眼力见识，也能一眼看出玉清道人当前状态。 “正常来说，跨越那天堑，是个过程，而非瞬息即至。” 玄清道祖是注视玉清道人：“不过，你……或者应该说，你们，情况会不一样也说不定。” 玉清道人一言不发。 事实上，即便有元始庆云和九霄环佩护身，此刻他面对玄清道祖的压力也已经极为巨大，让他分心不得。 但他目光闪耀，寸步不让同玄清道祖对视。 玄清道祖颔首：“那便让我们来看看，是贫道先送你入灭，还是给你得到这场造化！” 说罢，他道袍袍袖一甩。 两仪玄黄阵顿时分裂。 整片宇宙虚空，化作玄黄二色分立。 造化宇宙，仿佛被人为分作两半。 并且是互不相通的两半。 宇宙仿佛一分为二。 正是第十七境道祖的又一重玄妙大能，两界洞天。 道祖者，人为开辟洞天，不同于其他道路修行者切割开辟虚空世界。 被道祖开辟出的洞天，内里大量法则，形同再造，与固有世界脱离关系。 而在道祖开辟洞天之时，产生扭曲撕裂乃至于破灭时空的恐怖大力。 此刻，这力量被倾注在玉清道人头顶。 玉清道人借玄清道祖的压力，突破自身瓶颈。 玄清道祖现在就不断加大这压力，彻底压垮对手。 两界洞天分裂的恐怖力量，几乎只在瞬间，便撕裂被压制的四象诛仙阵。 下一刻，琴音所化，包围玉清道人的迷雾，也开始重重散开。 经过四象诛仙阵第一重消磨后，对方造成的破坏力似乎衰减一些。 但还是连续破开迷雾。 琴音虽然补充迷雾，但补充速度却及不上迷雾削减速度。 最终，还是迷雾先被破开。 两界洞天的神通法力，再破法宝九霄环佩！ 月阳真人李书楼突破至大罗境界时的证道法宝，在这一刹那，断成两截。 琴音袅袅，似乎还在耳边回荡，但很快像是被人用刀裁过，戛然而止。 原本舒展的元始庆云，这时已经彻底收缩塌陷，仅存一点。 这玄妙的一点，包容了玉清道人。 经历两重衰减后，玄清道祖的这次攻击，声威似乎弱了许多。 但他一动念间，两界洞天分裂力量顿时再次加强！ 随着玄清道祖毁天灭地的法力神通压制，元始庆云所化一点似乎又开始重新扩张舒展。 只是，这次扩张舒展，并非玉清道人自愿。 如果被对方强压着元始庆云变化，那么当元始庆云被迫重新展开时，元始庆云也将被撕裂毁灭，自然就无法再容纳保护玉清道人。 元始庆云膨胀收缩又凝滞，似在做最后的挣扎。 但看似占尽上风的玄清道祖，神情却猛地严肃起来。 “我来助你一臂之力……”似有声音从远方传来。 玄清道祖未及回答，便见那收缩为一点的元始庆云，仿佛再绷不住，终于彻底扩张开来。 但是，随着元始庆云扩张，有团团宝光从中扩散而出。 宝光之中，一个人影，若隐若现。 让元始庆云扩张的力量，不再是玄清道祖的压迫，而是庆云中人的意志。 随着庆云扩张，神秘难测，常人难懂，但是玄妙悦耳，令人身心舒畅的大道纶音，在宇宙虚空间回响。 玄清道祖身边，现出一头极为庞大，仿佛填满宇宙的独腿夔牛。 正是夔牛一族族长太霆。 他暗藏一旁，本意是帮玄清道祖压阵，以防有其他长安城高手来援。 但眼前变化，叫他也坐不住，当即现身，便是一道恐怖雷霆朝庆云中的人影劈落。 眼看惊雷落下，那人影微微一晃，在这一刻仿佛一分为三。 但同一瞬间，三个虚影，又像是合而为一。 长安城大明宫内，张东云静静看着这一幕。 而在长安城天罚殿一间独立囚室内，有个披散头发，身着白色道袍的青年道人，心有所感。 他并无愤恨不甘之意，面上无表情，平静以对： “这一刻终于到了。” 长安城药谷中，则有另一个头戴高冠，身着黑色儒服的青年微微一笑，向面前愕然的方丘等人吩咐道： “莫急，晚些时候我们再见。” 白衣道人与黑袍儒生，同时消失。 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这个世界上。 而在遥远的宇宙虚空中，一个头戴道冠，身着紫色道袍的青年道人，身形同样仿佛梦幻泡影一般，消失不见。 三个虚影在这世上出现，又转瞬即逝。 最终宝光里，有一个头戴高冠，身着白衣儒袍的青年男子现身。 相貌不改，仿佛自始至终，人都静静在这里等候。 断裂的两截残琴消失得无影无踪。 随白衣儒生一起出现的却是另外一只长琴。 只是这次的琴上，没有琴弦。 然而，琴音却再次响起。 道道迷雾笼罩，帮白衣儒生挡住夔牛族长太霆劈落的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