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似曾相识？你这不是救人，是杀人吧？

“有人揭皇榜了？” 徐达立刻点足飞掠到了布告栏附近。 急急忙忙发布皇榜之后，他并没有立刻返回东宫侍疾。 而是直接守候在午门之外，就是为了等着揭皇榜之人出现，然后以他国公的身份免去宫里诸多繁杂的程续，最快地将揭榜之人带到东宫。 纵然徐达认为有人揭皇榜的概率。 微乎其微…… 却没想到，居然有人这么快就把皇榜给揭下来了，心中如何能不激动？ 不过徐达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内心的狂喜，尽量平静地看向朱榑，开口问道：“阁下可知……这皇榜的意义所在？” 朱榑点了点头。 而后刻意改变了自己的音色，言简意赅地回答道：“治好人，赏赐万金，封赐爵位，治不好人，会死。” 他当然知道徐达这么问指的是什么。 怕的就是一些江湖客不懂朝廷的规矩，只看上面的赏赐诱人，便盲目自大觉得自己可以一试。 所以朱榑直截了当打消了徐达的顾虑。 在收徒张无忌、苏樱二人之后，朱榑求和而来的医道实力，相当于已经汇集了“蝶谷医仙”胡青牛，“毒仙”王难姑，“毒后”苏如是三人的医道能力。 甚至“鬼医”常百草的能力也混杂于其中。 毕竟常百草和苏如是二人是夫妻，苏如是所在的药庐里包含的医书肯定也有出自常百草之手的。 换句话说。 朱榑现在已经掌握了各种正的、反的、歪的、斜的诸多医理路数。 听到朱榑的话。 徐达一双带着血丝的双目骤然便亮了起来：“好！咱老徐这就带你去东宫！” 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年轻人都这么懂规矩了。 说明他本身肯定具备了绝对的自信。 洪武大帝是个什么存在，大明皇朝无人不晓，试问谁敢拿着自己的性命去和洪武大帝开玩笑？ 不仅仅是徐达。 周边诸多应天府百姓也统统眼睛一亮，狂喜地看着那个突然出现的、戴着面具的男子，眸光里带着希冀。 “这位神医，请一定要救救太子殿下！” “若是您能保住太子殿下，咱……咱一定要给您立一座长生牌，在家里日日供奉，感念先生大德！” “先生这边请！” “……” 一时之间，不待徐达下令清道，从布告栏到午门之间，百姓们竟然直接自发地清出了一条宽阔的路径出来。 朱榑心中一动。 也不禁暗道：“大哥素日宅心仁厚，已然深得民心至此，他的确是最合适的后世之君，至少可保大明皇朝几十年之内少有动荡。” “先生这边请。” 此刻。 即便是尊位高至国公的徐达，也伸手虚引，做足了姿态。 心里记挂着大哥朱标的伤势，朱榑也不愿意多耽搁时间，大步凌然踏前，径直和徐达二人进了紫禁城。 皇宫之内不可随时动用武力，这一点规矩森严。 所以朱榑和徐达二人只是并肩疾驰。 一边走着，徐达侧目悄悄打量了朱榑一眼，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故作随意地问了一句：“不知先生名姓、年龄几何？精研医道有多少年岁了？” 这些问题，他原本是不打算问的。 只是刚刚朱榑随意将手里的皇榜交付给他的时候。 徐达后知后觉地注意到：那双握着皇榜的手，竟然比想象的要格外年轻许多，观其骨骼结构，只怕年龄在双十之下！！ 徐达虽是个粗鄙武夫。 但他活这么大岁数，也十分清楚。 医道一途。 是十分依赖经验积累的东西，宫里的太医，都是年龄越大造诣越深，在江湖上曾碰见过的大夫也大多遵循此规律。 一个年龄不到二十的人…… 徐达现在已经开始有些怀疑起来：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这小子能有办法。 “在下姓“伯”，年岁十七。” 他没想到下一刻。 身旁的人立刻淡然自若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对于年龄没有丝毫的掩饰，不仅语气之中没有丝毫紧张，甚至还轻嗤一笑调侃道：“国公是觉得在下年龄资历不够，觉得在下医术不精，治不好太子？” 魏国公老脸微微一红，尴尬地挠头一笑。 不过这番一问一答。 徐达心里的疑虑倒是消散了几分。 旁边的人虽还只是个少年人，但……敢毫不犹豫地撕下皇榜，敢在这紫禁城里调侃一位国公……言行举止之间，没有拘谨，自有一番凌然气度。 ——倒是从未见过。 毕竟。 应天府里那些公子王孙，十几岁的小兔崽子，见了他们这些人也都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便是江湖上许多成名武道高手在自己面前，往往也同样拘谨。 “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何等出身。” “哪方武道门派、世家大族？能培养出此等气度的年轻人来？” “姓“伯”……是很少见的姓氏，大明江湖上也从没听说过？” 徐达心中顿时一阵好奇，默默思索揣测起来。 …… 与此同时。 东宫。 太医院的太医乌泱泱地跪了一地，鸦雀无声，瑟瑟发抖。 空气里充斥着凝重、死寂、压抑。 寝殿内只有床幔、帷幔被肆意燥乱的气机掀得猎猎作响的声音，以及朱元璋在床榻之前双手负后，心烦意乱地左右踱步的轻微脚步声。 怒意，和杀气，交织着。 让人连呼吸都要极力屏住，不敢触怒分毫。 “还没有人揭皇榜？”朱元璋停下了脚步，声音沉闷地开口问道。 “回陛下，暂……暂时没有消息。”旁边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应声回道。 好在朱元璋并没有说什么。 毕竟他也知道。 这些年暗地里也寻访过不少所谓的名医，秘密入宫看病，依旧没找出办法。 想要通过皇榜找到一个有能力，还敢打包票治好的人……基本相当于不可能。 现在等的。 也就是这份不可能之下，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张太医，太子还能勉强支撑多长时间？”朱元璋继续踱步，又折磨太医去了。 “回陛下……十二个时辰之后，便……便不得不用药了。” 之前硬着头皮给出了一张凶险方子的张太医一边忙着擦拭脸上不断冒出来的汗珠，一边声音颤抖地道。 朱元璋深吸了一口气。 双目有些通红地看了一眼床榻上的朱标。 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短则三五年……长也就七八年的时间，咱的标儿还要替咱守住这大明江山的！” 见此情形。 低头站在一旁的朱无视眼底闪过一抹得意。 旋即抬起头，却又是一副微蹙着眉头，满是担忧、焦急之态，出声劝慰道： “还有十二个时辰的时间。” “儿臣也已经抽调了护龙山庄所有能抽调的密探，尽快将消息散布出去。” “大哥上得赞誉，下得民心，自能得天庇佑，想必一定会有人能救大哥的。” 朱无视表面上自是天衣无缝。 心里却暗暗得意起来。 这么多年的时间，什么名医、神医的江湖大夫又不是没有找过，想要靠着一纸皇榜去找到医治的法子……简直是天方夜谭。 况且。 就算真有人可能有能力医治大哥的重病。 又有几个人敢冒着揭皇榜可能带来的危险，跑过来尝试？ 万金、爵位的赏赐固然丰厚。 也得有命享啊。 三五年，七八年的时间。 算起来倒也不长。 正当朱朱无视心中笃定着暗暗盘算的时候，寝殿之外居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来了！有人揭皇榜了！咱老徐把人带回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 朱无视脸上神情顿时不自然地一滞，心脏都仿佛漏跳了一拍。 淦！ 还真有人敢不要命揭皇榜？这么快！？ 朱元璋也立刻顿住了脚步，一双略显浑浊的瞳孔都骤然一缩，抬头看向门外。 只见徐达前脚跨进了东宫寝殿之内。 后脚跟着的。 便是一袭白色的身影，以及一个看起来十分滑稽的笑脸面具。 “咱老徐回来了。” “此人姓“伯”，在午门之外亲手揭下了皇榜。” 徐达火急火燎地简单介绍了一句。 亲殿内。 跪成一片的太医齐齐抬起头来朝门口的方向看去，如蒙大赦般整齐地松了口气。 他们当然也希望能来个人救一救太子殿下。 否则他们说不定真要被拉去陪葬。 这哪是揭皇榜的？ 这是整个太医院的救命恩人啊！ 朱元璋和朱无视二人，眼皮则是不约而同的跳了跳，目光落在了面具上，心里似乎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面具？” “这似曾相识的行事风格……” 原因无他。 之前收到通州战报缺钱的时候，来送钱的“江少侠”也戴着面具。 眼前这位月牙白锦袍的面具男子会不会也是……？ “快给咱标儿号脉。” 朱元璋目光一凛，也来不及想其他的事情，立刻让出床榻前的位置站在一边。 甚至连皇帝的尊贵、威严都顾不得了。 面具下。 朱榑挑了挑眉。 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一眼旁边跪成一片的太医，心中一阵恍然：难怪！ 有人提出了一个凶险的方子。 保大哥活个三五载到七八年的时间。 所以如果我没有出现的话，大概率只能用太医院的方子了，估摸着再加上些其他的手段，给大哥延寿个三两年时间…… 算下来，活到洪武二十五年，好像也不是不行。 朱榑在心里暗暗思索了一瞬，算是明白过来这时间上的出入是怎么回事了。 而在殿外听到太医说还十二个时辰的时间，朱榑一颗心也算暂时放了下来，朝朱元璋拱手一礼：“见过陛下。” 冷静而不失礼貌地见礼之后。 朱榑便步伐自若地缓缓走到了床榻侧边，伸手搭在朱标的手腕上开始号脉。 “此人倒是惊人的镇定。” “这寝殿之内气氛肃杀，他在咱面前居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朱元璋默默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原本紧绷的心弦，居然莫名其妙地放松下来一些。 至少。 还没见过有多少人能在自己面前，保持如此淡然无畏的姿态的。 就算是朝中那些日日和他奏事的王公大臣，宫里身份卓然的诸多皇子，也没人有这份胆子。 想到这里的时候。 朱元璋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在心里吐槽了一句：“除了孤云山那逆子，那是没脸没皮，死猪不怕开水烫，罚也罚不怕的货色。” 思索间。 朱榑将手从朱标的脉搏上挪开。 重新站起身来，朝朱元璋平静地拱手一礼。 “如何？可有法子？” 这一刻，即便是令天下人心生畏惧的洪武大帝，竟然也露出了一抹紧张、忐忑，乃至夹杂着一丝害怕的神色来。 在儿子面前，没有皇帝，只有父亲。 与此同时。 寝殿中的徐达、汤和、朱无视、以及陪葬天团的诸多太医也紧张地看着朱榑。 至于是为着什么而紧张，就不太一样了。 徐达、汤和二人自是和朱元璋一样的心情。 毕竟朱标作为朱元璋第一个儿子，那时候作为朱元璋结拜兄弟的他们，也是把朱标当做亲大侄儿看待的。 太医院陪葬天团，更多的则是担忧自身性命。 而朱无视，内心就十分复杂了。 在所有人殷切的目光之中，朱榑声音平静地给出了答复：“太子殿下的暗伤，在下可以根治。” “当……当真！？” 朱元璋目光发亮，不敢置信地问道，声音更是颤抖得厉害。 徐达、汤和二人也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狂喜兴奋之色。 跪在地上的诸多太医齐齐出了一口浊气，面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之色。 朱无视面上露出一个欣慰笑容。 实则：&%￥￥%#（*&…… 不过下一刻。 朱榑说出来的话又令所有人脸上的神情止住，陷入了沉默： “我这边需要一些特殊的材料。” “岭南的活蝎子，二十只，最好是壮年的蝎子，否则毒性上会差一些。” “五步蛇一条。” “棘背花蜘蛛十只，这个我自己备好带过来了，倒是不用去搜罗。” “千足蜈蚣，这个我也带了。” “……” 随着朱榑语气平静地说出自己的需求来。 寝殿之内顿时沉寂下来。 你这是救人？还是杀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