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林侍女：当谢孤云山高人的成全！

“小姐一片真心错付，怎么还会留着你的那些破烂书信？” “赶紧滚远些去，别扰了小姐在底下的清净，小姐都去了，你还要来这里污她的眼睛，真是晦气！” 一听到王重阳道明来意，林侍女心中莫名地便窜起了一把火来。 立刻便想到了当年的那些事情。 想到小姐是如何对这牛鼻子老道情深义重的。 ——王重阳抗金义举失败，心灰意冷地独自隐居在古墓里，自称“活死人”，不愿再踏出一步，是小姐在墓门外怪异百般辱骂，连激他七日七夜，令王重阳出墓与她相斗，也因此重拾斗志。 ——小姐重情待之，却以“匈奴未灭，何以为家”这样的借口佯装不知。 ——小姐那样骄傲、惊才艳艳的女子最终甚至主动开口，说要和这牛鼻子在古墓中长相厮守，结果这牛鼻子拧巴的要死，竟出家为道士。 …… 如此种种。 便是先前王重阳在墓前认错了，林侍女心中的这口气一时也根本消不下。 直接就对着王重阳劈头盖脸的一顿口吐芬芳。 “若是你仍不肯走，不肯给小姐留个清净，我虽武道境界不如你，却也要替小姐教训你一顿。” 说到这里，她似是突然想起什么来。 冷哼了一声道：“哼！想来你还不知道，与你决裂之后，小姐在古墓中自创一门绝世功法，名曰《玉女心经》，这《玉女心经》处处克制你的《全真剑法》，我倒是也不介意使给你看看。” “也让你看看，小姐怎么还可能留着你这可憎之人的书信？” 她的神色之中带着一抹傲色和冷厉之意。 心中只觉得。 如果不是因这个牛鼻子而困顿一生，自家小姐的成就比他只会高不会低。 让这牛鼻子见识一番《玉女心经》的厉害也好。 就连林朝英都不知道古墓下方的密道，林侍女自是更不知晓。 所以也不会知道，王重阳偷偷前来吊祭的时候就看到了《玉女心经》，甚至还专门为了破解其中的招法，结庐而居，苦思三年无果。 而王重阳。 虽然已经知道《玉女心经》，心中却没有一点先知先觉的快意，只有无限的悲痛与愧疚。 他沉吟了片刻。 极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我知道《玉女心经》。” 林侍女眉头微微一蹙：“早知道《玉女心经》？” 她的第一反应是疑惑，这门功法也就自己和小姐练过，怎会有他人知晓，不过下一刻她也就释然了：这老牛鼻子虽是个人渣，不过其武道境界却极高，说不准是我什么时候在外练剑被他在远处看到了一二也未可知。 “看来你重阳真人一点不似外界说的那般清风霁月啊，竟还偷偷窥探我古墓派的武道绝学。” “既然你都看到了一二。” “小姐对你的心思，这功法都已经全部告诉你了，再来这里做什么？” 她冷淡地嘲讽道。 王重阳自知在古墓底下偷偷留下暗道，还偷偷从水底潜入偷看了《玉女心经》的事情没脸说，干脆也默认了对方这说法。 不过已经知道《玉女心经》个中玄机的情况下，林侍女的这一番嘲讽就毫无作用了。 只见王重阳不怒，反是淡淡一笑。 “不错，朝英已经通过《玉女心经》告诉我了。” “不过……你既然如此说，看来也还没有将你们家小姐的《玉女心经》的真意完全领悟。”他的语气里带着些自信。 林侍女顿时就露出了一副“你这是在逗我？”的表情。 愠怒道：“这《玉女心经》是小姐亲自教给我的，虽然我的天赋自然达不到小姐那般精纯熟练，但对这门功法的诸多细节早已倒背如流，你一个偷窥功法的人渣，凭什么这么说？” “再说了，我也只曾偶尔在外练剑，你便是偷窥，也看不全面。” “你有什么资评价？” 王重阳捋了捋下颌的胡须，道：“要不你和贫道比划比划？” 林侍女心里本来就对他憋着一口气在，二话不说，直接将手中的长剑从剑鞘之中抽出，凛凛寒光闪过，铮鸣之音在古墓门口响起，带着杀意。 “老牛鼻子！” 骂了一句之后，白衣身影便悄然跃出，古墓派的轻功本就是一绝，更何况林侍女伺候林朝英多年，几乎已经得了其真传，身形如燕，飘然翩跹。 王重阳也不甘示弱。 拔出长剑应对起来。 只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和对方双剑相交碰撞，而是使出《全真剑法》，配合着对方身法腾挪、舞动长剑，光影相交。 约莫十招过后。 林侍女便蹙眉恼怒起来。 “牛鼻子！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打就打，只顾着腾挪算什么本事？” 王重阳反问道：“这《玉女心经》不是克制《全真剑法》的么？” 林侍女气得脸色一红，辩解道：“不是《玉女心经》的问题，是我没有把小姐的武功学到精髓而已。” 王重阳继续使动长剑，和林侍女二人双剑相合，同时开口问道：“你还没有发现吗？你的《玉女剑法》和我的《全真剑法》并不相冲，反而相合。” 林侍女又是一道凌厉的剑气挥出。 王重阳配合着朝同一个方向也挥了一剑。 两道剑气相互交缠。 竟然合在一处，威力倍增！ “嘶……”林侍女似是抓住了什么一般，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后收了剑势，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一样几个起落爆退到古墓门口。 “这……这怎么可能！？”她不敢置信地呢喃道。 “朝英创造这门功法的时候，最终还是想着与我的《全真剑法》相互配合，合璧生威的。”王重阳淡定地还剑入鞘，道。 被这么一提醒。 林侍女顿时也悟了，面露一抹恍然之色，眸子顿时变得无限伤感，喃喃失神：“小姐……你果然还是……” “罢了……罢了……” 她长叹一口气，同样将自己的剑还剑入鞘，对于王重阳的到来也意兴阑珊起来：“索性你如今也承认自己的心意，还在这古墓门口道了歉，或许这对小姐来说也是一种宽慰吧……” 而王重阳似乎还并不罢休。 再次旧事重提：“可否让贫道再看看当年写给朝英的书信？” 林侍女失意抬眸：“书信既然是你写的，你如何会不知道其中的内容，还要来这里看？你当年写的那些书信确实已经被小姐烧了，我时不时就会整理小姐的遗物，都没见到过这些书信有一封留存下来的。” 王重阳面上却毫无气馁之色。 道：“我知道在哪里。” 经过先前的事情之后，王重阳对上官海棠和铁心兰二人，或者说对于她们二人背后那一双看透一切的眼睛，当然已经打消了所有的疑心。 再加之有《玉女心经》中暗藏的心意作证。 对于那些被藏起来的信件，王重阳自是信心满满。 “小姐和你都决裂多少年了，你怎么可能知道小姐的私物在哪里？”林侍女摇了摇头道。 王重阳也不多辩。 问道：“朝英的嫁妆箱子尘封多年，想必你是不会去收拾的吧？” 林侍女下意识理所当然地道：“这些东西自没有收拾的必要，你……” 说到一半。 她蓦地一怔。 看着王重阳瞳孔骤缩：“你的意思是说，小姐放在嫁妆箱子里了？” “正是。” “你可去她居室之中，将她床头几口箱子之中最底下那口描金箱子打开，看看那一套凤冠霞帔之下，是否藏着些书信。” 王重阳按照上官海棠所说的话，直言道。 林侍女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紧蹙起眉头来，死死盯着王重阳：“等等……你怎么会知道小姐曾经备了嫁妆，还知道这嫁妆放在她的居室里？” 她的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来。 小姐当年满心欢喜地准备好了嫁妆，这牛鼻子只知道装死人，就是小姐倾诉了自己的心意也被拒绝了。 他不可能知道嫁妆这回事。 更别提知道这些嫁妆在哪里，知道里面有口描金箱子装着凤冠霞帔。 更何况。 他写给小姐的那些书信，连我都以为已经被小姐烧了。 他又从何得知！？ 反应过来之后，林侍女整个脑子里只剩下一大堆问号，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这牛鼻子老道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位来自大明孤云山的小姑娘，此二人的师父，乃是一位极擅测算之术的绝世高人，神通广大、清风霁月，令人神往。” 王重阳的目光之中露出一抹感激之色来：“此事便是那位高人通过小姑娘告诉贫道的，包括《玉女心经》之中暗藏的双剑剑法，也同样是如此得知。” “实不相瞒。” “自从朝英骤然崩逝，贫道才猛然惊醒，发觉自己心中对朝英的心意。” “只是当时一方面是身为道家之人，全真祖师，本不该在儿女情长之事上纠缠，再者则是贫道自己本身心境修为不够，一味沉浸在与朝英之间的意气之争，所以才只能将内心真正的想法强压下去。” “只是有些东西，越是去压制，便愈是如同藤蔓一般疯狂滋长，这些年来，已然在贫道之中变成了一道无法可解的心结。” “贫道心中每每愧疚、后悔。” “直到今日遇到一个丫头，告诉贫道这《玉女心经》之中暗藏的心意，这才豁然开朗，发觉自己错了，之前的一切，全都错了！” 王重阳十分感慨地道。 约莫是所谓的“破窗效应”，当他的心结解开，在上官海棠几人面前承认这份纠结的情感，再说出来的时候，语气之中便只剩下了坦然。 林侍女目光微微一凛。 她的一生几乎都是跟随着林朝英的，对于王重阳的了解不可谓不深，此时一番情深意切，她自然也能看出是真非假。 心中顿时惊讶万分。 “《玉女心经》中的隐秘，小姐连我都没有告知过。” “这九州大陆上当真有这等奇人！？” 王重阳点头：“初时贫道也不相信，只当是何方坑蒙拐骗的江湖骗子，竟敢把主意打到全真教的头上来，可这么多事情，寻常的江湖骗子不可能知晓。” 林侍女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沉吟片刻后。 抬头看向王重阳，面上露出一个半带讽刺半带戏谑的表情。 “所以，你以此为契机终于完全正视了自己的内心，便迫不及待地来古墓派，想看看小姐最后是不是还好好收藏着你的信件？” “若你早这样多好？” 王重阳长叹一口气：“是啊，若是我早能这样多好？只是当时已惘然。” 见此情形。 林侍女也已经没有为难的心思了。 小姐虽说恨全真教、恨王重阳，可《玉女心经》如此高深奥妙的武道功法创到最后，依旧还在幻想着和王重阳双剑合璧。 如今王重阳也算是幡然醒悟。 自己再横加阻挠。 也不过是违背小姐的意愿罢了。 “我去把小姐的嫁妆箱子给你搬来。”林侍女看起来有些失神，恍惚地道了一句后，便转身进了古墓之中。 她虽是个侍女，但武功已尽得林朝英真传，速度自然不差，不多时便神色淡漠地扛着一口描金箱子，再次出现在古墓门口。 箱子被小心放置在了古墓大门外的平地上。 约莫是近乡情更怯。 王重阳伸出右手想要立刻打开，却又有些忐忑地将手缩了回去。 踌躇了好一会儿。 王重阳才踏前几步，在箱子面前蹲了下来，又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绪稳定下来，这才有些颤抖地伸手揭开箱盖。 赫然便见到。 里面放着珠镶凤冠，金绣霞帔，大红缎子的衣裙，件件都是最上等的料子，虽然相隔数十年，看来仍是灿烂如新。 在日头下仿佛闪烁着光辉。 王重阳愣了愣，鼻头竟是一阵发酸，万分惋惜地抚摸着红色缎子：“朝英，是我王喆对不住你。” 这一次，他没有自称“贫道”，而是以俗家之名“王喆”自称。 林侍女居高临下地看着王重阳，转过头看向古墓的深处，心中暗道： “这大概是小姐生前最大的心愿与执念了，从来没想过，王重阳这牛鼻子老道竟然有一日会以这副姿态出现在古墓门口。” “小姐，你到最后也没有放下过他，今日见到这样的王重阳，你可开心？” 想到这里，她的心中竟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因为林朝英而一直憎恨王重阳。 如今这两个人终于在一处了，虽然是错位时空，但林朝英困顿一声，执念也算是得到了满足，已经是现下最好的结果了。 “当谢那位“孤云山高人”的成全呢，小姐。”林侍女对林朝英轻声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