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争执和互助

天色越来越暗，夏亚也变得越来越紧张。 半人马和牛头怪都不擅长夜战，只要在夜幕降临之前半人马不会去而复返，那么就可以多争取一整晚的时间，在山谷中完成防线布置。 但他有强烈的预感，半人马一定会回来。 夏亚仔细查看过战场的痕迹，半人马没有劫掠多少物资，而是全力制造杀伤和焚烧营地。这对于劫掠者来说是一个很难理解的举动。 都已经是强盗土匪了，不抢物资，他们吃什么？喝什么？难道是专门为了制造种族杀戮？ 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的死敌，就像牛头怪和半人马，最开始也是因为争夺土地资源和生产资料，在一次次摩擦和敌对中，双方死伤越来越惨重，仇恨也越来越深，最终发展成为不死不休的种族战争。 死对头归死对头，归根结底还是为了生存。 他慢慢的在牛头怪营地中走动，脑海里的思路变得越来越清晰。 ——半人马在驱逐牛头怪。 他们纵火焚烧了大量帐篷和建筑，营地中适合当掩体的建筑几乎被破坏一空，尤其是谷口那些类似于“拒马”的东西，更是被拆成了一地破烂。 这足以证明，半人马的图谋极为重大。他们把牛头怪们赖以打防守战的东西毁得一干二净，迫使牛头怪们只能选择迁徙——而在迁徙途中，没有了地形优势，平原上的牛头怪们将会被半人马用放风筝的方式，彻底屠戮干净。 这是一次极为明显的战略意图。 “幸好我来了……”夏亚握了握拳头，心里有些暗暗庆幸。 一切都还来得及。如果这支牛头怪势力被全歼，无论是对于夏亚还是已经前往地表的米诺斯来说，都将是一次无比惨痛的损失。 “加快速度！加快速度！”夏亚大声催促着还在挖坑和布置铁丝网的牛头怪们，“半人马很快就要来了，你们多布置一道陷阱，就会给同伴们多创造一些胜利的几率！” “小子，够了！” 一个挖坑挖得早已不耐烦的牛头怪跳了起来，“我们不是你的部下，你也不是我们的首领！” “半人马已经来过一次，他们捞够了好处，短时间内不会再来第二次！你在制造恐慌，对吗？” “别以为你打着黑龙的名头就能指挥我们做这个、做那个，我不知道你在谋划着什么，但是我知道现在我们是在浪费时间！” “我们完全可以离开这里，找一个有丰富水源、矿产、草地的新领地，重建我们的家园！”那个牛头怪气冲冲的指着一片废墟的营地，“我们为什么要留在这里？这个已经被烧光的地方？” 看到谷口起了争执，不少牛头怪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远远的朝这边望了过来。 那个牛头怪越说越激动，他把铲子扔在坑里，自己气哼哼的跳了出来。 “我不干了——我宁愿战死在冲锋的路上，也不愿意挖个地洞像老鼠一样藏起来……” 他的话很有煽动力，不少牛头怪们先后围了起来，他们还在迟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选择。 牛头怪永远士气高涨，他们无惧死亡，却非常不喜欢这种憋屈的感觉。 但是夏亚挡在了他的身前。 “让开，小子！”那个牛头怪冷笑着逼了上去，“看在你是古夫带来的份上，而且你确实提供了几个像样的工具……别逼我踩死你！” 而夏亚没有半点的退缩，不仅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毫不示弱的瞪着眼睛用胸口顶着对方的大腿，扬着头与身高足有两倍差的牛头怪对视。 “蠢货！” “你说什么？”牛头怪勃然大怒，扬起蒲扇般的大手就要朝夏亚抓过来。 已经赶过来的古夫犹豫了一下，想要阻拦，却被那个牛头怪不耐烦的打开了手臂。“你放心，我不会杀他！”那个牛头怪恶狠狠的瞪了古夫一眼，“哪怕仅仅是看在你的份上！” “你懂个屁！” 夏亚的第二句话彻底惹毛了牛头怪，他正要发作，下一句话把他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你知道你们为什么打不过半人马吗？”夏亚点了点自己的脑门，“重要的是你们不喜欢思考！” “你们到现在都没有想通，半人马到底要做什么！” “他们在迫使你们离开领地——在山谷里你们还有一点地形优势，到了平原上之后，你们只能被标枪和弓箭一个个射杀！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这只是你的猜测！” 那个牛头怪不断的冷笑着，“我已经活了四百多年，跟着部落迁徙不下十五次，和半人马打过至少两百次最惨烈的战斗。” “他们只是一群卑劣的盗贼、强盗，抢了东西就会离开，等我们休养生息，有了充足的物资之后再来一次。他们把我们当做猪羊在豢养，我们在半人马眼里就是一群用来搜集物资的牲畜。” “很好！”夏亚的声音比牛头怪的还大，“那你现在告诉我，他们这一次抢走了多少东西？” 这个问题让牛头怪们都卡了壳。他们面面相觑着，不少人回头看着被焚烧过的领地。矿石原料？食物清水？毛皮衣物？工具和…… “那是因为我们抵抗得非常勇敢！”那个牛头怪还有话说，他把自己肩膀上的绷带扯了下来，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看看吧，如果不是我的兄弟拉了我一把，这道伤口就会出现在我的心脏部位！” “半人马不敢冲进我们的营地，只敢远远的兜圈子、放火、射箭，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和我们正面战斗就是死路一条！” 牛头怪越说越是愤怒，“我们一次次的击退半人马，不是靠着几个小玩意儿和挖坑，而是我们的血肉之躯和我们的武器！” “蠢货！”夏亚大吼着，“少死几个兄弟不行吗？你知道培养一个成年的牛头怪多困难吗？他们应该堂堂正正的和邪神、雷鸟、土元素和神怪们在正面战场较量，而不是悲哀的死在弓箭和标枪下！” 他一把揪着牛头怪的裤带，一字一顿的说：“你刚刚不是质问我，想知道我在谋划着什么吗？那么我现在非常直接的告诉你！我需要你们整个部族的战场指挥权，这至少可以让你们在半人马面前少死几个——在取得胜利的基础上！” “告诉我， 年轻的人类！”一个部落中德高望重的牛头祭司站了出来，“在取得胜利之后，你希望得到什么？” “我希望得到你们的友谊，以及足以对抗深海娜迦的力量！” 夏亚放开了那个被质问得哑口无言的牛头怪，回过头认真的盯着老祭司，“我帮助你们，也希望得到你们的帮助。” “在此之前，我有绝对的把握——半人马一定会在三天之内再次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