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小人物的悲壮，只为大明永昌！

小五用尽全身气力，不停的跑着，突然脚下不稳，摔倒后又向前翻滚了几圈才停下。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的双腿已经开始抽搐，但他没有停，但身体的极限已经无法再支撑他继续跑下去了，他必须得开始休息。 小五忍痛强撑着自己站起来，尽管双腿不停的在闪动着，提醒着他休息，小五依旧喘着粗气，一捏一捏的往前缓慢又艰难的走着。 小五的脸上，早已是被泪水打湿，嘴角甚至有被他咬破嘴皮流出的血迹。 小五脑海中不断回想着他们一群人接到他们头儿的令，一路走来这里查探的事，不断在回想着赵六七、小六等人的样貌，小五知道，他们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纵然那张水等人像是入军不久就伤退下来的人，但毕竟也是上过战场的，更何况手里还有大刀。 小五双拳紧握，不停的擦着流下的泪水，在他心中，自己一定要找到刘大河以及小九等人，他知道，凭借自己一个人，想要回到应天太难，而且他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干粮了，水也几乎都要喝完了。 而且他还要告诉刘大河、小九他们，这里的事，他不知道刘大河有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但他知道，必须得尽快找到他们，以免遭人杀害。 小五心里更是对这些人深恶痛绝，他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他们的皇上朱元璋，以及明王朱元启，这么厚待他们这些当军的，反正他小五从来没有听过，还有谁这么在乎过他们这些大头兵。 然而就是这样，这些人仍旧背叛了朱元璋，背叛了大明，小五能想得到，这里他们都敢明目张胆的杀他们，建宁府实际的情况只会更糟。 现在在想到大河村里面的百姓，小五心中不由得一阵绞痛，他也是农户出身，深知被这样无情剥削，自己却是没有任何办法时无助又绝望的那种麻木了。 又是缓慢走了一段路，小五最终无奈停下，匆匆吃下干粮，喝完水壶中最后的一点水，没多久，待身体恢复了些，又向前跑去。 而另一边的赵六七几人，还在与张水等人缠斗着，这时赵六七几人手中都有了大刀，都是抢来的。 而张水等人确实是初次入军不久，在饶州大战时，就受伤退了下来。 赵六七左脚不利，左臂上已经有了两处刀伤，但他之前毕竟是军中精锐的哨探营百户，有了大刀之后，又是斩杀了一人。 而老郑是右手手臂以下空荡荡的，自从伤退之后，他就一直尝试练习用左手，如今虽不如军中之时，也是落下的不多。 老郑入军的时间比赵六七更久，老郑是在东昌与鞑子作战之时，被鞑子骑兵砍杀的，最后不得不伤残退下来。 本来以他的功绩，他是可以升百户的，但他认为自己能力不足，同时家中那时也需要银钱，他并没有选择升任，最后得到了一些补贴，给到家中。 伤退下来之后，老郑很少说话，变得很是沉默寡言，其实不止是他，许多经历了不少大战伤残退下来的人，话语都比较少，因为他们见得太多了，退下来之后的生活，他们反而有些不适应。 此时的老郑，右腿同样有一处刀伤，肩膀上也有一道划痕，身上满是血迹，加上那嗜血的眼神，散发出来的杀气，俨然就像是一个魔鬼一般。 而已经死去的老李，与老郑也是差不多一样的，只不过，为了夺得大刀，老李以自己被杀为代价，换来了大刀，并且斩杀了三人。 随着赵六七再次斩杀一人，张水等人已经只剩下四人。 小六在到来之后，捡起地上的大刀，就向着张水杀去，张水也是舍弃了老郑，直接杀向小六。 小六与张水他们几人一样，都是入军不久，就伤残退下来了，经验同样不是那么充足。 小六红着眼，紧咬牙关，满是愤怒一刀砍向张水。 “为什么！为什么！入军之后，我们便是大明最忠诚的人，皇上与明王如此厚待我们，你们为什么还要这样！” 张水横刀格挡，随即用力将小六推开，大刀趁势向着小六劈去。 “为什么么？他朱重八给的那点抚恤，够谁用？赌牌上桌都不够，也只有你们这些人，才会觉得他对你们好。 他朱重八不过只是個和尚，更是一个乞丐，他能有今天，都是我们这些人给他打下来的，如今大明建立了，那么多税收，用来给那些贱民。 大把大把的银子往下撒，宁愿给那些贱民换成吃食，都不愿意给我们这些给他打天下的人。 天下贱民那么多，死一些又怎么了，过后他们还会再蹦跶出来，这些银子，给我们，哪个不愿意为大明拼命。 你说，这样的人，值得去为他拼命吗！” 张水劈过去的一刀，小六格挡没有挡住，往后退了两步，张水趁势杀了过去。 小六见状，也鼓起气力，右手用尽全力，向着张水上劈而去，张水见小六大刀直奔面门，只好收回横劈的大刀，侧身躲过之后，大刀从小六腋下而过。 小六本就空荡的左臂，再次被伤，但小六强忍着疼痛，没有喊出来，而是不管不顾，右手再次挥刀，斜着向下劈向张水，张水收刀格挡，又被小六一脚踹飞。 小六见状，趁势跟上，加大对张水的攻击。 小六心中更是无比的悲愤，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枉他以前，他还一口一个张哥的叫着，以为是一个好人。 当初小六入军时，是在招募处认识的张水，小六很紧张，很羞涩，张水帮了他不少忙，两人也就熟络了起来，后面进入军中，两人被分往不同的去处，直到如今，才再次相见。 然而如今再次相见，却是让小六很是心痛，曾经那么乐于助人，又老实的大哥，如今却是变成了这个样子。 在小六眼中，朱元璋肯这么大力度的扶持百姓，安置百姓，在他心中，朱元璋就是千古以来，他最为崇拜的那人，就像当初听书之时听到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在小六眼中，都不如朱元璋。 因为小六也是百姓，他深知百姓的艰难，他的家，只剩下他与他妹妹两人，小六无比清楚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如今他们大明皇帝朱元璋，大名王朱元启，如此看重他们这些粗人，如此厚待百姓，在小六眼中，他就愿意给朱元璋拼命，为大明永昌而努力。 不仅是他，小六知道，包括他们的头儿，还有赵六七等人，都是这样想的，因为朱元璋是他们不仅亲身遇到，更是所知道的皇帝中，真真正正在乎他们这些百姓，这些底层士卒的人。 这也是大明七十万军，人人都愿意为大明，为朱元璋赴死的最重要原因。 小六一边对着张水发起猛烈攻势，一边开口说着话语。 “张水，你不配，让我小六叫你哥！你这是在玷污我大明的军士！ 如此看重又优待我们这些百姓的皇上，你竟然会这样想，难道你忘了，你家中的人都是怎么死的吗！ 他们都是因为那些鞑子，没有赈灾，更是疯狂的逼着我们上缴赋税，多少人，病死，饿死，被杀死！ 你自己身上发生的事，这才多久，这么快就忘了吗！ 若不是有皇上，天下不知还有多少人在受苦，若是没有皇上，你我甚至都不知死在了哪里！ 如今你我不仅没有死，反而还拿着皇上给下来的抚恤，自己只要肯动手，肯做事，后半生起码不用为吃食担忧。 皇上如此看重我们，厚待我们，你们这些人，就是这样报答皇上的吗！ 张水，你们这些人，真该死啊！ 今天，我小六就要杀了你，为郑大哥，为那些被你残害的人，报仇！” 小六一声大喝，挥舞大刀更是用力了几分，张水听后，不仅没有丝毫悔改，反而更是大声的笑了出来，这笑声，满是嘲讽。 “你们不过就是被朱重八与朱十三迷惑太深了罢了，我告诉你，想报仇？你们没有机会，今天，你们都要死。 不仅是你们，包括跑出去的那个小子，还有你们另外的那几人，全部都要死。 想知道为什么吗？看在你之前还叫我一声哥的份上，我告诉你，在你们走出应天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你们要来了。 知道为什么要等你们走这么远才动手吗？就是为了万无一失，到时你们死了，就说是被一些流寇杀的就行了。 而且，你们也只不过是私下过来查探的而已，即便死了，随便找个理由，也是再正常不过了，毕竟路途遥远，谁又说得准呢！” 小六听到张水的这些话语，心头顿时一沉，逐渐有些意乱了，他真的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在他们走出应天之时，就知道了。 小六顿时如堕冰窖，这说明，这些人的背后，有人在应天！ 小六顿时一阵心寒，他们来这里，是他们的头儿派过来的，这件事情，只有应天府府尹孟端知晓。 而除了孟端，当天唯一与他们有接触，并且知晓这事的，只有刑部！ 小六的心中翻起一阵惊涛骇浪，他不敢再想下去了，就现在他想到的，小六都很是心悸，刑部，那可是七部之一的刑部啊，当天更是有着侍郎这样的大员在。 现在小六知道为什么刑部的人要执意带走那杨山了，为什么执意要快速将案子结束了，原来根在这里！ 小六心中更是震惊的是，他突然有一种想法，那杨山，根本就不是为了钱而杀张河，而是为了杀人灭口去的，小六还记得，张河带去的，还有骨灰！ 而小六的胡思乱想，也是让张水找到机会，一脚将小六踢飞，随即一刀插入小六的肩膀。 小六一声痛苦的大喝，瞬间让赵六七与老郑两人满是焦急。 如今他们眼前还剩下两人，又杀了一人，两人当即以伤换伤，赵六七率先将自己身前的人斩杀，迅速去往小六那里。 赵六七即便腿脚不便，即便受伤，但也不是这些他眼中的这些刚入军的人所能抗衡的，更何况同样他们也是腿脚不便。 只不过两人一直缠着他，竟然用起了配合，才让他一时没有拿下。 而小六在张水的插入他肩膀之后，当即用右手将张水死死按住，双脚并拢，两脚中间正好是他之前的那把刀，向着张水后背袭来。 张水见状，拼了命的想要挣脱，在一声大吼之中，张水大刀直接划过，将小六的右臂直接砍了下来，小六腰间用力，头撞向张水，两腿之间的大刀，加速向着张水袭来，瞬间没入张水的胸膛。 张水愣愣的看着从后背进入到前身的刀尖，双手握刀，准备用最后的气力，将小六彻底斩杀。 小六无力的瘫倒在地，竟是露出了笑意的看着张水，而张水的大刀，也是没入小六的腹部。 赶来的赵六七看着，顿时急了。 “小六！” 赵六七飞奔上来，一脚踢开张水，来到小六身前。 “小六，你回来做什么啊，你应该与小五一起走的啊，你怎么这么傻！” 赵六七看着双臂、腹部、嘴里不断冒着血的小六，想办法去给他止血，但怎么也止不住。 赵六七一个劲的按着，小六的血顺着他的手就往外冒，赵六七虎目中的泪水，一个劲的往下流着，就像小六身上的血，无法止住。 赵六七本是一个铁血军士，在军中，可以说已经见到了很多生离死别，自己亲身的，也是不少。 尤其是哨探，伤亡比例更是不小，但现在，那颗铁血的心，不再铁血，此刻张六七，很是慌忙与无助。 这时，小六微弱的声音传来。 “赵哥，别费力了，我已经救不活了，我知道，能在赵大哥手下做事，小六真的很幸运，赵大哥教了我很多，可惜，以后不能再陪着赵哥你们了。 赵哥，我家中还有一个妹妹，还请赵哥，帮忙照看一番，尽量给她找个合适的人，就把月牙嫁出去吧。” 小六说着话，嘴中的血不断的在往外冒着，咳嗽一声，腹部与嘴中的血流失得更多了。 “小六，我答应你，你放心，月牙莪一定会照看好的，我一定将她当做亲妹妹一样看待，一定给她找一个好人家，绝不会让她受一丝委屈！ 小六，相信赵哥，一定会做到的！” 赵六七抱着小六的头，泪水更是如同决堤一般，不断向外涌着。 “赵哥，可以帮我把手臂接上吗，我已经没有了左臂，我想把右手带上，这样去了地下，见到了爹和娘，我也能有一只手给他们尽孝。” “好，赵哥马上就给你接上，马上就去。” 赵六七小心翼翼的将小六的头放下，将小六的右臂找到，按在断口处，但小六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反而痴痴的傻笑着。 “谢谢赵哥，这样我下去之后，也能继续为二老尽孝了。 就是可惜啊，我看不到大明盛世了，我小六，还算对得起皇上与明王如此的看重与厚待，我没有给明军丢脸。 多想再看一眼皇上与明王啊，在这个时代，能遇到皇上与明王，很幸运呢。 好想看一看，大明的盛世啊。 大明，定然，永昌。” 小六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说完，终究是没了呼吸，赵六七红着眼眶，颤抖的手摸着小六的脸。 “小六！” “小六你放心，大明盛世，很快就要来了，我们要相信皇上，相信明王，大明一定永昌。 等我见到了，我一定好好的跟你讲，要是我见不到，我小的，等他们见到之后，再来跟我们讲。 小六，安心去吧，月牙我一定会照顾好的，大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而小六的嘴角，却是上扬着的，似乎是听到了赵六七的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