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哥哥，阳光大男孩

去米国之前，江北要赴一次约。 巩俐告诉江北，章国荣想请他喝酒。 这让江北受宠若惊。 那可是一代巨星啊。 说起来，巩俐跟章国荣的缘分，来自《霸王别姬》。 那部电影在93年的时候震惊戛纳，拿到电影节最高奖——金棕榈奖。 记得，那是1993年的夏天。 165分钟的《霸王别姬》在戛纳首映，整个大殿主厅聚集了3000多名来自世界各地的观众。 影片结束后，掌声持续了整整十分钟。 章国荣三起三坐，掌声三起三伏。 哥哥很紧张，也很激动，像个孩子一样不知所措。 晚上吃完饭，哥哥偷偷告诉巩俐：“我真的很想在戛纳拿一個奖。” 当年的戛纳评审团，会下意识地分散奖项，最佳影片和最佳男主很难出现在同一部电影。 所以，最终哥哥以一票之差落败。 江湖传言，有个评委给哥哥投了“最佳女主角”...... 落败的哥哥并没有特别沮丧，反而下定决心要拍出更好的电影。 他觉得，此次戛纳之行，感受到了被尊重的满足感。 哥哥说：“我还年轻，以后可以多来。” 可惜，哥哥再没有拍出比《霸王别姬》更优秀的作品. 他最想拿到的戛纳影帝，反而被葛大爷抢先了。 1994年的戛纳，葛大爷凭借电影《活着》，在第一轮评审中就拿下了10票中的7票，顺利拿下中国第一个戛纳影帝。 哥哥得知后，特意打电话表示祝贺，并邀请葛大爷来港聚餐。 返程途中，葛大爷应了哥哥的饭局。 江北来戛纳前，葛大爷送行的时候，还笑着开玩笑：“听说章国荣也去了戛纳。” “见到他的时候，替我问问，明明是同龄人，我都成大爷了，他怎么还是哥哥？” “他是怎么长的啊？” 可不是嘛，哥哥是1956年生人，葛大爷是1957年。 两人还真是同龄人...... 就像小黑胖子和小旋风~~ 江北很好奇哥哥为什么请他喝酒？ 按说，两人之间从未有过交集。 戛纳。 一处安静的小酒馆。 江北推门走进去。 江北明明已经提前十分钟来了，没想到哥哥竟然比他还早。 “抱歉，来晚了。” “没关系，是我来早了。” 章国荣声音很平和，听起来暖暖的。 江北暗暗打量偶像。 右手夹着一支烟，面带微笑，忧郁的眼神，写满了故事。 盛世容颜，一代巨星。 真真实实的就站在自己面前。 江北突然有些恍惚。 章国荣的衣服款式看起来有些大。 但应该是故意这样设计的。 江北早听说过，哥哥对穿衣打扮颇有研究。 好像是，他早年父母都是从事服装方面工作的。 所以，哥哥受父母影响，对服装设计颇感兴趣。 后来，哥哥还通过自己努力，考入利兹大学就读纺织专业。 可惜因为父亲生病，只读了一年不到就辍学了。 “来一支？” 章国荣随意的递给江北一支烟。 江北赶紧接过来：“谢谢。” 哥哥很喜欢抽烟，这是他的爱好。 但能不加掩饰地想抽就点上一支，这种洒脱，让江北感觉意外，且真实。 一支烟还没抽完，巩俐就走了进来。 巧的是，巩俐也抽烟。 巩皇跟哥哥是老交情了。 不用哥哥招呼，巩皇随手从哥哥烟盒里掏出一只，自顾自的点上了。 “呼~” 吐出几口烟，章国荣扭头望向江北，语气和善道：“我喊你北仔好不好？” 江北一愣，赶紧点头：“当然可以，是我的荣幸，哥哥。” “哥哥”这个昵称，最早出现在1987年。 章国荣与王祖贤合演徐克经典影片《倩女幽魂》，饰演女鬼“小倩”的王祖贤在戏中唤宁采臣时用了“哥哥”两个字。 后来“哥哥”便成为了大家戏外对章国荣惯用的称呼。 “呵呵，因为我感觉这样称呼，大家不会显得太陌生。” “来之前，优优贤弟给我打过电话，还让我关照你一下。” “没想到，你直接拿下金摄影机奖，真厉害啊。” “……？” 江北愣了下，马上反应过来，哥哥口中的“优优贤弟”应该是葛大爷。 好家伙！ 江北不由得有些感动。 葛大爷做事儿，局气！ 一旁的巩俐敏锐的捕捉到江北神情变化，放下香烟，咯咯笑道：“优优也跟我说了。” “不止优优，还有宝田哥。” 江北眼窝一热。 葛大爷和李老头儿真不错！ 巩俐好奇道：“哎~师弟，你小小年纪交友广泛啊。” 江北笑笑：“这个...哈哈，是前辈提携。” 人齐了，自然开始喝酒。 法国酒吧，有个缺点。 没啥下酒菜。 别说毛豆花生烤鱼片了，就连普普通通的烧鸡鸭脖烤猪蹄都没有！ 差评！ 几杯酒下肚，气氛再次热烈起来。 话题自然聊到这次聚会因由上。 “北仔，我很喜欢你那首歌。” “所以，想着见见你。” 章国荣轻轻摇晃手中酒杯，神色淡然。 江北有些愣：“哪首歌啊？” “《万疆》，节目组找我演唱，我答应了。” 章国荣嘴角自然上翘，眼神中带着光：“词曲很棒，拿到曲谱的那一瞬，我就在想，写这首歌的人长什么样呢？” 江北嘿嘿一笑：“现在你见到了，是不是比你想象中要帅？” “嗯？哈哈哈！确实帅，脸皮也厚。” “呵呵！” 巩俐忍不住幽幽叹道：“师弟，你跟哥哥比帅？是不是有点儿没有自知之明了？” “呃~~” 江北被巩皇噎了一下。 “好吧，我承认，相貌这一块，我跟哥哥不相伯仲，但气质这一块，哥哥略胜我一筹。” “呸，哥哥说的没错，你脸皮真厚。” “哈哈哈，干杯！” 深聊了几句。 江北得知，他前段时间交到团里的【万疆】，已经通过了大领导审核。 这首歌最终被节目组确定作为香江回归晚会的压轴歌曲登场。 男女合唱，大陆和香江各出一个歌手。 香江是哥哥，大陆是“春晚国脸”宋团。 这样的一个组合，倒是蛮新颖的。 喝酒，聊天，开玩笑。 虽然是初次见面，江北真实感受到哥哥没有一丝“巨星”架子。 聊开了，江北忍不住发问：“哥哥，为什么你的普通话这么好？” 章国荣笑道：“因为我是天才啊。” 江北：“......好吧，您是天才，地球人都知道。” 巩俐听不下去了：“别听他胡说，他普通话是几年前拍《霸王别姬》时，专门找老师学的。” “师弟，你是不知道，当初啊，哥哥因为普通话，还闹出不少笑话呢。” “奥？师姐，请展开说说。” 能听到巨星八卦，江北瞬间来了精神。 章国荣也没拒绝，眼神带笑的听巩俐讲述往事。 “那是92年吧，记得当时在拍《霸王别姬》批斗戏。” 巩俐边讲故事边笑：“哥哥，我，还有张丰毅，我们仨在练批斗，几个人指着鼻子互相骂台词。” “哥哥对我说，八七年，八七年啊！” “我听得一头雾水。” “张丰毅也一脸懵。” “后来哥哥指手画脚，莪们才明白，原来他骂我‘潘金莲"，‘潘金莲啊"，鹅鹅鹅...当时所有人都笑趴了。” 章国荣也想起这段往事，脸上带着对往事的追忆，翘着兰花指，指着巩俐配合演戏： “八七年……臭婊鸡……介细（这是）我的报因(应)啊!报因啊!” “噗！” 妖娆作作的动作，把江北逗笑了。 巩俐更是趴在吧台上，笑的直不起腰。 笑闹了一会儿，巩俐开始给哥哥正名： “说起来，哥哥的语言天赋特别强，自那以后，没多长时间，他就掌握了京普。” 章国荣接过话茬：“嗯，那段日子，我特别开心，经常给香江的朋友打电话炫耀。” “还理解了电影中‘干部"是什么意思。” 江北好奇道：“什么意思啊？” 章国荣笑道：“坐办公室端铁饭碗的就是干部。” 江北直接竖起大拇指：“到位！这个理解我给九十九分。” 哥哥好奇道：“为什么不是一百分？” “少一分，是怕你骄傲！” “噗，鹅鹅鹅！” 巩俐又开始笑了。 嘿！ 巩皇今天笑点怎么这么低啊？ 江北扭头问道：“师姐，笑点在哪里啊？” 巩俐理了理头发：“我是突然想起哥哥被骗的经历。” “奥？还有这事儿？” “快展开说说。” 巩俐瞥了眼章国荣。 见他再次陷入往事回忆。 便开始讲故事：“你知道的，哥哥拍电影很敬业。” “即便没有他的戏份，也会来片场看拍摄进度。” “京城夏天炎热似火，哥哥每次来都会带一箱雪糕请大家消暑。” “北影厂门口小卖部的老大爷眼光特好使，几百人的人群中，一眼就看出哥哥最有钱。” “所以，平常几分钱的冰棒，哥哥去买的时候，总会比别人贵。” “有一次，我问起哥哥，才知道，他买了一箱冰棍，竟然花了300元天价！” “那可是92年啊！” “哈哈哈！后来这事儿惊动了厂里，厂里领导去找那个老大爷理论，还被哥哥制止了。” 章国荣抿了口酒，笑道：“唉，后来我才明白，为什么京城的劳动人民每次见到我，都双眼冒星星。” “原来不是因为和蔼可亲，而是在看傻子啊。” “噗！” 江北突然想起后世一句话：人傻钱多速来。 不过这也从侧面证明，哥哥很善良。 聊起往事，就刹不住了。 江北从巩俐口中得知更多哥哥的趣事。 最让江北意外的是，巩俐评价哥哥道：“初见是个温文儒雅的人，后来变成了一个坏男孩，调皮捣蛋鬼。” 原来，为了饰演好“程蝶衣”这个角色，哥哥时常摆弄兰花指动作。 单手掐指，两个指尖往前一伸。 经常指向女性胸部位置。 哥哥还调皮的形容这一招叫“猴子偷奶”。 被哥哥捉弄最多的就是巩俐。 为此，哥哥每次摆弄兰花指手势，巩俐都会气呼呼的逃走。 哥哥则哈哈大笑...... 江北跟着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突然心头一酸。 这样一个有血有肉的阳光大男孩，为何会在愚人节那天，跟全世界开那么一个大玩笑？ 江北悄悄观察章国荣。 见他总会下意识的陷入回忆。 这...会不会是抑郁症的先兆？ 江北心头一紧。 不管是不是先兆，都要想办法扭转。 这样一个在演艺方面出类拔萃的巨星，英年早逝，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