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烧着烧着，智商占领高地了

没来得及与南森老师见上一面，伊吹岚就因袭警被赶来的条子逮走。 这回是穿制服的，伊吹岚不能谎称自己不认识、不知道。 无奈，只好老老实实束手就擒。 可就算他成功跑进医院也没用，南森青鸾现在正处昏迷，医生不会允许他探病的。 自然，这种情况下，警方同样也无法传唤她。 不过，这并不影响取证。 南森青鸾是因为流产住院的。 光是流产这件事，就让冷泉静的举报坐实一半。 伊吹岚被警察带走后，提取了血样。 赶在下班前，他们拿到了鉴定报告，这孩子就是伊吹岚的。 从法律层面讲，伊吹岚作为未成年人，只能被视为受害者，处罚教育那是学校的事，不归警察管。 而南森青鸾，犯法了，但不大。 伊吹岚为了保住她，毫无迟疑承认了这一切都是两情相悦。 只是她这辈子也无法从事教育行业。 至于袭警？ 伊吹岚咬死口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出示证件？什么时候的事？有人证吗？有监控吗？ 顶多只能算打架斗殴好不好，未成年人轻算，处罚款以及赔偿医药费。 以上这些事听起来很顺利，想要做成一点都不简单，仅仅是为了达成这样的妥协，伊吹岚就耗费了相当大的精力。 警局里的人都不是傻子，有点资历的前辈什么样的话术没见过，想要在这种人面前圆谎是个脑力活儿，伊吹岚离开警局时大脑都有点缺氧。 好在他们也没打算跟一个孩子斤斤计较，那两个当事人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夜已黑，伊吹岚走在路上，重新着眼当下的困局，思绪一团乱麻。 当他得知南森青鸾住院的原因时，震惊、自责、愧疚就已经缠得他喘不过气来，即使是现在也倍感压力。 他本以为自己跟老师的关系是可以回到过去的，只需要让老师接受现实。 现在看来，逃避现实的其实是伊吹岚自己才对。 他对这件事的认知完全是一厢情愿，想要跟南森老师划清界限，从发生关系的那一晚就注定是不可能的。 “好累。” 依靠着路灯柱，伊吹岚大口喘着粗气，这幅随时要崩溃的模样，吸引住了周围路人的目光。 很快，拍照的快门声让他从困倦中惊醒过来，这才察觉到四面八方的视线，便加快脚步朝着昏暗的公园躲藏进去。 久违地坐在公园深处的长椅，伊吹岚拿出手机再次拨去了冷泉静的电话。 还是打不通，无论打多少次也打不通。 “该怎么办啊……” 随着一阵忙音，伊吹岚终于挂断了电话，手指不由自主地点开了社交软件，划到了佐仓茜的头像。 看到这，伊吹岚愣了一下，犹豫许久，他还是关掉了屏幕。 再次长叹了口气，休息差不多后，他扶着椅子站起身，打算去冷泉静家看看情况。 可正当他把手机放回口袋没多久，电话铃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的是静的号码。 “喂，静，你没事吧？你现在在哪？” “岚。”静的声音微弱且颤抖，像是刚哭过。 伊吹岚愈加着急，边走边问：“嗯，你是在家吗？你现在在哪？我这就去找你。” “……我在山上。”等待许久，冷泉静缓缓答道。 “山？” 伊吹岚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要么就是冷泉静说错了。 毕竟这时候上山，神社也关门了呀。 冷泉静继续道：“对，我在山上的仓库，就是我们小时候，经常去玩的那个仓库。” 听出对方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伊吹岚突然间有种不祥的预感，心脏砰砰跳了起来：“你在那里做什么？” “岚，你以前不是喜欢我吗？是因为我一直冷漠你，所以你现在不喜欢我了吗？” 冷泉静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自顾自说着自己的胡话。 “不，不是这样的，我说过的呀，我是把静……” 伊吹岚正要解释，却从电话那头听到一声玻璃瓶摔碎的动静。 冷泉静继续道：“岚，哪怕你不喜欢了，就当是最后一次也好，求求你，陪陪我好吗？” 伊吹岚生怕她做什么傻事，也不浪费时间多做解释了，毫不犹豫连声答应：“好！好！你在那不要走，我这就去找你！” 冷泉静挂掉电话，把它扔进面前的柴堆里，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太好了。” 她捡起一块被打碎的酒精瓶碎片，紧紧攥在手里，直至血滴落地才松开。 用着被血染红的手指，她蹲在墙边，痴痴地写下了自己和岚的名字。 一边写，一边兴奋地夹紧了双腿。 “只属于我和岚的最后一晚，太好了。” 她喃喃着，听着风声，望向窗外，等待对方的到来。 这就是冷泉静最后的计划。 和岚一起殉情。 在只有属于他们二人回忆的仓库里，在这个颇具意义的地方，自焚。 冷泉静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明明就要死了，但只要想到将要和岚永远在一起，就特别畅快。 除此之外，她已经想不到和岚在一起的其他办法了。 跟最爱的人一起殉情，还有比这更浪漫的事情吗！ 想来可笑，她记得自己以前跟岚聊过殉情的话题。 “呵呵，呵呵呵……” 这就是命运啊，自己的结局早就被命运安排好了。 无论怎么努力，不还是走到了如今这一步了吗？ 对了，聊起这个话题时，岚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我应该有好好记着的。 “我会想尽办法让静好好活下去。” 他是这么说的对吧。 好温柔，处处都在为别人着想的岚，好喜欢。 脸上的潮红愈加明显，多巴胺在脑中大量分泌着，冷泉静的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 “很快就要到了，岚很快就要到了。” “岚一来就点火，在火中和岚一起噼里啪啦地烧起来。” “然后我和岚就一起死了。” “岚也跟着死了。” “岚，死了？” “我，这不是在杀人吗？” “我这是想杀岚吗？” “为什么？” “岚做错什么了吗？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不这样怎么殉情，殉情不就是一起死吗？”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这不符合逻辑。” “正确的又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还是得一起死才对啊！” “可是……这样……我……一定有什么地方漏掉了，我不能让岚死……” “我不能，我不能……我到底在说什么？” 冷泉静突然安静下来，陷入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一刻钟或是半小时，她默默站起身，走上前合上了仓库的大门。 她终于理清了逻辑。 自己和岚在一起就会幸福，但死掉后幸福这种东西就无所谓了，所以，自己只要在死的过程和岚在一起，也是一样的。 然而，岚就算没有自己也能幸福，有佐仓茜陪他呢，他没必要死啊。 所以啊，岚能在附近看着我，这就足够了。 这就足够了。 “还是你赢了啊，佐仓老师。” 发出这句感叹，冷泉静又回到了仓库深处的角落，不紧不慢从口袋找出打火机，毫不犹豫地朝着堆放在仓库中间的柴堆扔了过去。 打火机点燃了泼在柴火周围的酒精，酒精燃烧，引着了柴木，随着火势愈演愈烈，仓库的建材也参与其中。 “咳！咳！咳……” 火焰还没蔓延过来，冷泉静就被烟迷得睁不开眼睛。 她被呛得难受，趴在了地上才好受点。 岚应该差不多到山下了吧，应该已经看到我点的这把火了吧？ 想到这，冷泉静觉得一切痛苦都是值得的了。 自己生命的最后是在岚的注视下死去的。 “岚，岚，岚，岚……” 说着说着，冷泉静居然哭了出来。 “岚，我再也见不到岚了……” 冷泉静闭上眼睛，脑海中就全是岚的画面，一幕幕跑马灯闪过，越看越难受。 里面有人哭，外面就有人笑。 秋山梦就在附近盯着，生怕冷泉静中途反悔。 只要冷泉静一死，他们全家都会紧随其后的，如此一来又解决一个社会人渣。 谁让你冷泉业怕死呢，这就是犹豫的代价。 秋山梦想到这，一抹弧线浮现于嘴角。 正当她盘算着下一个该轮到谁时，火光照耀下，突然有个人影闯入视野。 “岚？不可能，他怎么那么快就从局子里出来了？” 秋山梦又细细观察了几秒，却定时岚的身形没错后，顿时失了阵脚。 “岚，别过去！” 她一边喊一边往那方向赶，一时着急，忘记在意路面，结果崴到了脚，摔倒在地。 她狼狈爬起身，继续拖着腿朝那跑，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你给我回来！” 伊吹岚似乎听到这里的动静，放慢动作望了过来。 也许是看到了自己母亲的身影，他的步伐明显犹豫起来。 “岚，别过去！回来！”秋山梦的嗓子此时已经喊破了音。 可与此同时，另一道声音从仓库内传了出来。 “岚！救救我！岚！” “静？静！你在里面吗！” 听到声音后，伊吹岚奋不顾身推开大门闯入火场。 秋山梦眼睁睁目睹这一幕，却什么也做不了。 如一道霹雳落在身上，她的心也凉了半截。 “岚……咳咳！” 她的嗓子也喊哑了，上气不接下气，晕倒在了路上。 好在她只是一时喘不上气，调整好呼吸，便能重新爬起。 此时秋山梦已经能感受到火场的热感，眼看火势越来越大，时隔多年，她久违地感受到了绝望的滋味。 如果岚真的出什么事，她也不打算活了。 强挣扎地稳住平衡，秋山梦离仓库还有点距离，当此之时，只见自己的儿子终于抱着冷泉静从仓库逃了出来。 见他没事，秋山梦终于松了口气。 离开仓库的伊吹岚没做停留，直接往山下赶去。 抛下秋山梦一人孤零零留在原地。 仿佛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般，秋山梦表情凝重地望着那座燃烧的仓库，直至消防赶来，才悄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