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3 前夜

“快！快把木头抬到墙头！” “你！还有你们！去把锅支起来！” “再来一队人！去城中寻找能烧的东西！只要能烧，不管什么，都要！” 城墙上，一个个土谷浑军中的小队长，小头目，正焦急的催促着各自的手下，催促他们搬运准备守城的各项物资。 而到了这个时候，哪怕再愚钝士卒，也想明白过来： 什么训斥唐人？什么唐人不敢来攻？ 这都是那些大人和皇帝的谎言罢了！ 要是唐人真的不敢来，那么跟前的这些人，又何必跟狗撵的一样，催促自己准备这些东西？！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再想逃，却也已经迟了！ 刚才外面那些流民的惨状，他们都远远瞧见了！ 周围无数围拢过来的唐人骑兵，就像无数饥饿许久的恶狼！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 自己一旦脱离城墙的保护，立刻就会变成那些恶狼的猎物，根本没有一丝逃脱的可能！ 所以，为了自保，为了能活下去，哪怕不用那些头领队长的命令，他们也要卖力的准备！ 另一边，查干此刻也正扒着城头，远远看向城外。 相比于周围漫山遍野的“恶狼”。 如今更让查干感到恐惧的，却是前方那座如同移动城池般的巨大军阵！ 之前只远远的看过去，查干还不觉得什么。 可当那座军阵在视线里一点一点变得清晰，查干这才骇然发现：它的存在，早就已经超出了自己所有的的想象！ 城外的旷野上。 这座移动的巨大长城正缓缓的在大地上碾过！长长的队伍绵延数里，如黑云压城般，向着自己碾压而来！ 北风呼啸，吹动阵内的旌旗！ 无数绣着萧字，程字，刘字的血红色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要将苍穹撕碎。 铜铃、牛角号与战鼓声交织成震天的轰鸣，每一步军靴踏地都激起尘土，连大地都在这钢铁洪流的碾压下微微震颤！ 数不清的游骑，斥候，在军阵周围游弋，时而疾奔，时而回返，为大军清除着周围的一切威胁。 这样的一支巨大军阵，哪怕它还只是沉闷赶路，未曾对外展露出自己的獠牙，也足够让每一个见到它的敌人，都体会彻骨的寒冷！ 查干只是一个小人物。 他曾经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安稳的活下去！ 他也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要与这样一个洪荒巨兽作战！ 所以现如今，在看到它缓缓的朝自己逼近过后，查干的两条腿，都开始不住的颤抖起来。 “不要怕…他们…他们攻不进来的！” 城头上，不只是谁大叫了一声，只是颤抖的语气，暴露了他内心中的极度不安！ 这句话与其是在鼓励其他人，倒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 “啧啧，萧寒现在把这个乌龟阵弄得有模有样的！” 伏俟城外，程咬金此时也在眺望着这座巨大军阵。 不过，虽然感觉萧寒的这座军阵越来越像那么回事，但对于他在信中所说，要快速攻下伏俟城，让他们注意防范，别把溃兵都放跑的话，程咬金还是觉得萧寒有些自大了。 毕竟在他眼里，这座乌龟大阵还是以防御为主，至于攻击？它甚至连个爪子都没有，想挠一下对方都不能，还谈什么攻击？ 难道萧寒是想要用这座大阵，直接将伏俟城撞塌？ 当然，这也难怪程咬金会这么想。 常言道：一个人，是想象不出他认知以外的事物！ 程咬金可不是刘弘基，他从未见过火器攻城时的模样！ 所以在老程的脑海里，萧寒的那些火器，还停留在什么手榴弹，什么地雷啊之类的东西。 老程承认，这些东西对于士卒，不管是步兵还是骑兵，都算得上是杀伤力惊人。 可如今他所要面对的，却是一座城池，一座屹立在此地数百年之久的国家都城！ 这样的一座城，又如何能被轻易攻破？！ 程咬金至今还在心里感觉，萧寒此次攻城，怕是要悬，搞不好，还要输！ 这可能也是他在接到萧寒消息过后，仍旧坚持要带兵前来的一个原因，且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从中午，到晚上。 众人眼中的这座巨阵一直在用它自己的速度，不急不缓的向着伏俟城逼近。 巨大的压迫力，让不少参与过之前战斗的土谷浑人，连城墙都不敢上，只能在上官的鞭子下，战战兢兢的躲在掩体的后面。 一直等到天色几乎完全暗下来，那座大阵距离伏俟城，已经不过二十里之远。 作为游牧民族，土谷浑人的视力一向很好，虽然没有马赛人那种近乎变态的远视能力，但二十里的距离，想要看清一座如此庞大的大阵，却也不是难事。 当看到那座大阵终于停了下来，不知为何，所有人的心中，几乎同时松了一口气。 如果有可能，他们宁愿这座大阵一辈子都待在这里，永远都不要再前进一步。 “吃饭了！吃饭了！！” 有人在城下大声喊了起来，查干听到这话，才突然感觉肚子一阵饥饿感传来。 好像因为紧张，自己这一天，什么都没吃！ 饥饿感一旦上来，那就不是想压就压的住的！ 查干立刻随着人流，往城下涌去，生怕去的晚了，抢不到饭吃。 当然，他的这个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到了这么关键的时候，阿巴斯就算是再小家子气，也不会在粮食上动什么脑筋。 不光没有动脑筋，今晚的饭食，还尤为的丰盛！ 不光有粮食，还有牛肉，羊肉等肉食！甚至每个人，还分到了一小杯的奶茶，呃，不是珍珠奶茶，是真正的，加了茶的牛奶。 跳动的篝火旁，一队队士卒席地而坐，边烤着火，边大口嚼着食物。 只是往日可口的食物，今天不知为何，吃的竟然没有什么味道，如同嚼蜡一般。 “队长，你以前跟唐人交过手，他们到底厉不厉害？” 快速的将手里的食物塞进嘴里，查干看了看周围，对着那个最先认出唐人军阵的队长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