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0 章 第五百二十章 浓雾渐起

“如你们所见，浓雾在短短几分钟内出现又消失，但这不是单纯的天气异常。” 国木田独步按下回放键，重新展示画面，萤幕清楚放映着当时所发生的诡异现象。 武装侦探社大多都聚集于此，除了不合群的太宰治之外，最后一个进门的中岛敦带上门，国木田独步在他入座后开始播放影像。 雾气升起后很快地消失，画面切换到现场突然多出来的尸体。 “这具被烧焦的尸体，和一年前在另一处的死者情况相似，都是在浓雾消散后突然被人发现，而且都在人群众多的地方。” 身为武装侦探社唯一的侦探，也是团队招牌，类似于团宠之类的存在，江户川乱步一眼看出蹊跷，暂时停止将薯片送入口中的动作，用笃定的语气说道。 “他们都是异能者吧。” “是的。”国木田独步逐一介绍死者身份，接下来还有几张静止的画面受害者无一例外都是异能者。 “也就是说，在浓雾出现后，各国的异能者都死于自己的异能。”福泽谕吉作出结论，透过国木田独步展示的资料，全球约有500名异能者在异象显现后死亡，这是很严重的问题，尤其是他们武装侦探社是一个由异能者构成的组织，他们不晓得危机何时会降临。 国木田独步推了推反光的眼镜，“异能特务科将这一连串的事件称为——异能者连续自杀事件。”还真是够浅显易懂的。 异能特务科，没错，就是存在感极低的坂口安吾所在的异能特务科，对武装侦探社发送了搜查委托。 紧急情况，与该事件有直接关系的目标人物，异能特务科接获情报，确认对方已潜入横滨。 他们的任务是——逮捕那个男人。 “记清楚了，就是他。” 萤幕上出现一名白发男子的正面影像及基本讯息，苍白的皮肤及红瞳，嘴角上扬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好似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散漫中透着自认与常人有所区别的优越感。 “澁泽龙彦，今年29岁，仅知他是个异能者，外号叫作收藏家。” 中岛敦看着澁泽龙彦的投影发呆，眼睛微微睁大，好似看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在身旁的泉镜花呼唤中回神。 “啊……我没事。” 他是这么回答的，但他的表情与说词不符。 泉镜花观察半晌，见伙伴没有解释的念头，便体贴的移开目光。 坐在两人对面的织田作之助转头看去，中岛敦心事重重的面容映入他的瞳孔。 武装侦探社接受了委托，因为这明显是一起针对异能者的案子，他们身为其中一员不能当作无事发生，提早作准备也是为了保护同伴。 福泽谕吉下达全力搜查的指令，提醒社员留意自身安全，尽快行动避免澁泽龙彦给这个社会带来更多危害。 织田作之助有些在意中岛敦的反应，会议结束后，他走向穿着黑色背带裤的青年，伸手拍了拍对方肩膀。 “——！” 中岛敦猛地旋身，瞳孔收缩肌肉紧绷，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他的表现让织田作之助倍感错愕。 “织田先生……是你啊。”中岛敦呼出一口气，他也知道自己反应过度，但要他解释太为难他了。 不是我还会有谁？ 织田作之助顿了下，表情恢复平静的他见中岛敦不愿多言，便打消深入了解的念头。 “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找我。” “欸？” 织田作之助认真道，“我们是同伴，你别见外。” 心里仿佛升起一股暖流，慌乱不安的情绪逐渐平复，中岛敦抿了抿嘴唇，腼腆的笑着道谢。 “我知道，谢谢你，织田先生。”谢谢你们，让我有了可以回去的地方。 傍晚，国木田独步和织田作之助一同前往约定地，他们和异能特务科的人约好在港口会合，对方会为他们提供进一步资料，武装侦探社对澁泽龙彦的情报掌握严重不足，采取行动前，至少要了解目标人物的各方面情报。 原本应该是太宰治与国木田独步同行，但太宰治不知道跑哪儿玩自杀游戏了，会议开始前中岛敦有去找他，但会议结束后就联络不到人，织田作之助见状，体贴地表示自己可以跟国木田独步一起。 福泽谕吉没有给织田作之助安排固定搭档，在武装侦探社，织田作之助等同于自由人，哪里缺人手他就去帮忙。 国木田独步面无表情，他非常清楚他的搭档多会给人添麻烦。 “麻烦你了，织田，让你特地陪我走一趟。” “没关系。”织田作之助偏头看着身旁的金发青年，“社长暂时没有指派任务给我，我有时间，可以跟你一起行动。” ——然后顺便找太宰。 织田作之助看着前方，时间充裕的两人边聊边走，不疾不徐。 “敌人不晓得什么时候会出现，要尽量避免单独行动。”织田作之助道。 “也是……我们连澁泽龙彦异能力的详情都不清楚，实在太被动了。”国木田独步皱着眉头，他往前走了两步，发现织田作之助突然停在原地，眼睛注视前方。 “怎么了？” “……” 曾作为一名杀手培养出极其敏锐的直觉，织田作之助察觉情况有异，要他用言语说明有些强人所难，他只感觉到—— “不对劲。” “什么？” 国木田独步尚未反应过来，眼神却在一阵海风吹过后彻底改变，他闻到了血腥味！ 出事了！ 两人加快移动速度，当他们抵达约定地点时，只看见一名面部朝下倒地的男人。 男人颈侧有鲜红的液体流淌，织田作之助蹲下检查，如他所料男人已经死了，他对国木田独步摇头。 国木田独步在现场发现被人刻意留下的红色果实，上面插着一把匕首。 “……为什么是苹果？” “不知道。”听见国木田独步的疑问，织田作之助表情凝重，他自然不清楚敌人的用意，如果能理解疯子的思维，那他大概也离疯狂不远了。 织田作之助回想国木田独步在会议上展示的人物影像，记忆似乎随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回到那段充满阴霾的日子。 无法遗忘，怎么可能……会不记得，那是龙头战争结束前发生的事情。 澁泽龙彦无差别袭击异能者，在那段期间展开杀戮，制造无数死伤，最后还是中原中也暴走才将他赶出横滨。 苹果，是一种标志，织田作之助确实不能理解，澁泽龙彦为何选择将新鲜苹果作为标志，太宰治还在港口黑手党时，曾向织田作之助提出一个问题，就在他们平常见面的那间酒吧。 【你听过苹果自杀吗？】 织田作之助把心里对苹果的联想说了出来，他的回答是……灰姑娘。 太宰治听见他的答案，好一会儿没接上话，他用手指点了点额前浏海，转过身说明。 【吃下毒苹果的是白雪公主，而且，她不是自杀。】 【是吗？我记错了。】 非常干脆的承认错误。 【等等，说不定白雪公主是自杀。】 【为什么？】 【因为绝望，被母亲投毒的绝望，不，是一种抽象的，包含这个世界本身的绝望。】 所以，那些分散在世界各地的受害者是因为绝望而自杀？ 织田作之助打消这个念头，他差点儿被太宰治说过的话引入误区，看受害者的死状，明显是被人杀害。他有不好的预感。 或许现在最需要优先做的是，把他的好友找出来。 织田作之助抬起头，看着满月高挂的夜空。 太宰治从酒吧出来正巧遇到坂口安吾，与其说是巧遇，倒不如说他被异能特务科的人围堵。 “澁泽龙彦，是你把这个男人叫来横滨的吧？你想让横滨发生大量异能者自杀事件吗？” 太宰治笑了，他的眼里不含丝毫情绪。 如果说坂口安吾曾是太宰治为数不多的朋友，虽然没有织田作之助那么无可取代，但至少跳脱了普通人的范畴。 事到如今，坂口安吾对太宰治而言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对太宰治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你以为你抓的到我？” 太天真了，天真到引人发笑。 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坂口安吾身后，太宰治勾起唇角，欣赏异能特务科的成员溃败的过程。 “聪明人总是有任性的权力。” 月亮带来冰冷的色调，夜幕让世上的一切多了一层阴影，蓝染站在窗前，透过落地玻璃窗俯瞰外景。 他的脸色苍白，不比穿透玻璃进入室内的月光好上多少，眼底流露并未消退的疲惫，对局势发展感到好奇，但追踪进度之前，可能还需要再休息一段时间。 安宁寂静皆为假象。 拥有浅金发色与蓝眸的男人用感慨的语气说道，“——真是个令人头疼的孩子。” 雾气在黑夜中缓缓升起，弥漫、扩散，充盈着整个横滨，街上的行人消失了，留下来的全部都是异能者。 他们在澁泽龙彦的掌中起舞，踩踏生命编织的舞步，流下泪水与鲜红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