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0 章 第六百六十七章 人性缺陷

“涅亚和我们不同……” “所以，很可怕。” 酷似刺猬般的黑色短发翘起，穿着条纹袜的少女慵懒地窝在椅子上，她的额头有像缝合的痕迹，那是诺亚的身份证明，被选中之人，继承了初代诺亚的记忆，带着强烈愤怒、恶意，保持理性不被体内的东西吞噬，也是他们的必修课题。 罗德收起腿，娇小的身躯蜷缩着挤在单人椅，身上的服装精致，突显少女俏皮可爱的个人风格。 罗德抱着膝盖，下巴埋在袖子里，细长的睫毛掩盖晦暗的眼神。 在她身边的另一名诺亚闻言愣了愣，被勾起好奇心，他望向姿态缺乏安全感的少女。 “怎么说？” 罗德抬眼盯着缇奇，这张脸，和被千年伯爵杀害的双胞胎兄弟极为相似，难以区别。 或许……过去原本就是同一人使用的躯体，只是现在变成缇奇。 罗德想了想，觉得告诉缇奇一些秘密也没关系。 他们是重要的家人，不过就算是珍惜的存在，说多了也没有意义，缇奇只要知道他需要掌握的资讯就好。 “第14号，自从出现的那一刻起，未曾掩饰对千年公的杀意，他想杀掉千年公，但是……我们不能没有千年公。” 罗德收紧手指，攥住衣服，皱眉低声道，“如果千年公不在了，我们会被毁灭的。” 心的守护者“被隐藏之物”对他们来说太危险，诺亚一旦对上那东西，几乎没有胜算。 被隐藏之物忠于圣洁核心，那个被称之为“心”的不明物，罗德没有亲眼见过，只知道有关“心”的一切，对他们而言都很危险。 罗德述说的假设，缇奇不愿意见到，他在乎被自己视为家人的存在，不希望他的家人受到伤害。 “罗德。” “嗯？” “告诉我该怎么做。”缇奇认真地看着罗德，寻求协助。 “……”罗德愣了一瞬，苦恼的表情消失，目光温和地凝视来到自己面前的男人，她算是缇奇的姐姐呢！虽然外貌是小女孩，但严格说起来她的确比缇奇年长。 “没关系，缇奇，你不需要做任何事。”罗德身体前倾，双手环抱男人的脖子，下巴靠着对方的肩膀，柔声劝慰。 “我们都在，千年公也在我们身边，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我们注意一些，以后也不会发生。” 缇奇觉得自己被敷衍了，但罗德低落的心情似乎有好转，他叹了口气，摸摸罗德的脑袋。 “好无聊啊……” 拉比躺在地上，用手臂当枕头，望着蔚蓝的天空发呆。 他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找不到出去的路，应该说，就算想找也没有头绪，直觉又告诉他别离蓝染所在的屋子太远，导致拉比根本不敢乱跑探路。 他想出去，还有很多事要做，不能逗留太久。 “唉！待会蓝染出来再跟他说一次好了，我必须离开。” 拉比不晓得自己被困在异空间多久了，这里有日夜更迭，但花草不管过几天都还是第一次见到的模样，拉比怀疑这里根本没有时间概念。 蓝染在木屋里陪伴马纳，温和平淡的目光望着对面正在喝牛奶的男孩，马纳认真地喝完乳白液体，立马抬头开心地对蓝染微笑，“父亲！我喝完了！” “嗯。” 蓝染应声，木椅往后移动，他绕过桌子走到马纳身侧，动作温柔地抹掉男孩嘴角沾到的奶渍。 “啊……谢谢父亲。”马纳眨了眨眼，明亮的瞳孔近距离观察男人俊美成熟的面容，脸颊泛起被温柔对待的红晕。 父亲真体贴…… 马纳依赖蓝染，喜爱他的父亲，他和双胞胎兄弟对蓝染的称呼不同，虽然“爸爸”听起来更亲昵，出于一些小私心，马纳希望自己对蓝染的称呼有别于涅亚。 “怎么了？” 蓝染靠近马纳，看着出神的男孩，马纳回过神连忙扭头说，“没事！” 蓝染垂眸看了反应略激动的男孩一眼，没追究原因，转身向门口迈步。 “走了。” “去哪里？” “外面。” 马纳想了想，“父亲要找客人们说话？” 蓝染勾唇微笑，肯定马纳的猜测，他摸了摸男孩的头，“带帝兹去散步吧。” 马纳纠结半晌，不得不提醒蓝染，“父亲，帝兹不是狗，不需要散步。” “无妨，让他陪你走走。” 举起手召来黑蝴蝶，蓝染主动将指节上的帝兹递给马纳。 拉比暂时想不到方法，傻傻地望着天空发呆，他察觉周围动静，拽回飘远的思绪，撑着身体，顶着随风飘荡的花瓣坐了起来。 “蓝染？你来得正好！能不能让我离开？我不能一直留在这儿。”拉比指了指地上，“我很感谢你告诉我秘辛，以我个人的能力无法保证知晓被隐藏的真相，但是——！” 拉比激动地道，“我真的不能留在这里太久！我的同伴需要我！” 真的需要吗？拉比不确定，他这么说，也许是想说服自己，他也是有用的，值得相信。 蓝染目光依旧平静，没有明显的波澜，像不受外力动摇的死水。 他没有回应拉比的请求，自顾自选择自己想说的话题。 “漫长的七千年，只有一次，没有按照既定轨迹。” “……” 拉比沉默，无言地看着转过头看着远景的男人。 啊——这家伙！又没在听人说话！ 拉比感到丧气，他处境被动，蓝染想说故事他能怎么办？只好安慰自己晚点再提要求。 算了……往好处想蓝染给他的都是重要情报，就当是记录者的工作。 “——千年伯爵消失了。” “留下来的只有衣物，风，以及稚嫩的婴儿。” 我知道，马纳和涅亚是分.身关系，并不是有着血脉相连的双胞胎兄弟。 拉比在内心接话，没胆打断蓝染说故事。 “现在你见到的千年伯爵，是完整的，却又不完整。” “……？”拉比头顶冒出一个巨大问号，觉得蓝染的说话方式很容易绕晕他，他甚至想吐槽蓝染一句“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当然，只是在心里想想不敢付诸行动。 “无法理解吗？”蓝染嘴角含笑，吐出让拉比毛骨悚然的话语，“因为马纳杀死了涅亚，杀害兄弟，并且吞噬了兄弟的尸体，所以，分开的两人又融为一体，成为你所熟悉的千年伯爵。” 拉比倒吸一口气，张开嘴一时说不出话。 “其实原本应该是由涅亚来当，或许故事能更早画下句点，但是涅亚犹豫了，心软不敢给马纳致命一击，迟疑让涅亚尝到苦果，输掉战斗的一方下场就是被吞噬。” “吃掉涅亚的马纳情绪近乎崩溃，愧疚时刻折磨着他，逼马纳发狂，最终为了减少痛苦，马纳的意识沉入深处，掌管身体的是千年伯爵的责任。” “……什么意思？” 蓝染瞥了拉比一眼。 “意思就是，他否定了自己，不承认马纳的存在，作为千年伯爵而活。” “留在这个空间的马纳，只是本体舍弃的一部份。” “很精彩吧？人性缺陷导致的悲剧。” “……精彩？”拉比不敢置信地重复，“蓝染你……是怎么看待涅亚和马纳的？他们不是你养大的孩子吗？” 为什么感觉不到你投注在他们身上的感情，近乎冷酷的理性令人胆寒。 “我怎么看待他们？”蓝染笑了笑，“我很欣慰，他们展现了酷似人类的一面，我在他们身上看见转机。” “你知道吗？分裂前的千年伯爵，强大、冷酷，且疯狂，然而这样的他，也没能成为胜利的一方，以前的千年伯爵缺少了“人的本质”，只照着宿命指定的路走。” “如今，一分为二的他们，马纳和涅亚，都拥有自由意志，欲.念衍生出强烈渴求，跳脱原本的框架，也会迎来不一样的结局。” 拉比：“……”他能理解每一个字的含义，但连起来就不懂了。 糟糕，能不能……再请蓝染重复一次？拉比汗颜地想。 “喂！” 这声音是——？！ 拉比迅速转头，他看见摇曳的金色麦田里站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 在教团总部留下致死血量后消失的库洛斯·玛利安！ “元帅？！”拉比惊呼，“你怎么在这？亚连找你找了好久！” 库洛斯露出烦躁的表情，他忽略拉比后半句话，单手插腰，“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 “蓝染，怎么回事？不只书翁的继承人，连恶魔都带进来了。” 坐在树上吹风的阿尔玛听见关键词，往下瞥了一眼，他对千年伯爵、诺亚那类事情不感兴趣。 “让他了解实情，将空白的页数补足。” 库洛斯闻言叹了口气，仿佛预料到往后会发生的事情，“你还真打算把工作丢给别人啊？” 蓝染笑而不语。 库洛斯拧眉，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打消了念头。 “要结束了？” 蓝染颌首，领着拉比和阿尔玛出去前留下一句话。 “告诉马纳，我会带涅亚回来。” “不要随便使唤人！”库洛斯不爽地吼了句，目送蓝染离开，“这家伙……” 男人挠了下脑袋，神情不耐，停顿片刻才认命地转身找人。 库洛斯已经死了，死在雨夜，伪装成红衣主教的被隐藏之物杀死了他。 但是他没有消失，接触真相的他早已超出人类范畴，这也是他厌恶蒂姆恰比的原因，和蒂姆恰比的联系让库洛斯失去人类的身份。 库洛斯曾数次对蒂姆恰比萌生杀意，即使他知道不是蒂姆的错，即使蒂姆陪伴他度过无数日夜。 “我就信你一次，蓝染。”库洛斯望着晴朗的天空呢喃道，“终结这折磨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