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2 章 第八百零七章 过去·现在3

赫者留下的残躯内回荡着单调的咀嚼声，这道声音持续了一段时间，在无人干扰的情况下戛然而止。 “——” 男人发出短促痛苦的呻.吟，他青筋凸起的手撑着龙的内壁，弯腰抓着胸前的布料，接着又往下，颤抖的指尖用力按压腹部。 心脏抽痛、胃仿佛被火焰烧灼，又遭到利器侵入搅动。 他的视角旋转，好一会无法稳住重心。始终一成不变的景色扭曲融合，形成一幅敷衍观赏者的画作。 暴食因子完成对身体的进一步改造，进化伴随强烈的痛苦，生成的赫子从体内冲出，吻部张开，露出尖锐利齿。 蓝染调整姿势，转过身体靠着支撑，干脆坐下来端详鳞赫的型态。 新生成的赫包长在后腰，和他最早吞噬的羽赫不同位置。 鳞赫是善于攻击的类型，灵活、再生能力强，缺点就是脆弱。 蓝染处于极度疲惫的状态下依旧不忘思考，他得活下去，活久一点，直到——抵达那人所在的未来。 他们的距离过于遥远，如果没有找到方法，连想见上一面都难。 他不会说这是奢望，因为无论如何，不管这中间会发生什么，他都会做到他想做的。 【看看这是谁？】 蓝染抬起半敛的眼皮，一双异色眼眸望向前方。 他看见一名身穿和服的黑发男人，对方双手环胸，眼神噙着嘲讽的笑意。 【一个不经本人同意就取走东西的小偷。】啊。 也许日后可以研究“摄取多少Rc细胞会导致出现幻觉”的课题。蓝染在内心感慨。 吞噬生命体有机率获得附带的赠品——残存在细胞中的意识。能称得上是这个世界的“特产”了，也不知是不是喰种限定。 蓝染听完和修吉挑衅意味浓厚的话语，眼神放空地忽略不存在于现实世界的幻影，然后过了片刻，他闭上眼睛。 和修吉：？ 反正幻觉无法干涉现实，不会造成实质伤害就不必列为首要处理项目，精神污染……如果能影响到他，他的路大概早就走到尽头。 面子被狠狠摔在地上来回碾压，惨遭无视的黑发男人露出阴鸷的神情，目光如蛇游走，留下冰凉的触感和蚀骨的恶意。 和修吉的身影消失，将短暂的安宁归还，他唯一的听众并不在乎他的去留。 ——还不够。 蓝染阖上眼帘，心里有一道声音督促他继续前进。 他知道，完成从半人类到半喰种的转变，不足以让他以原来的身份在陆地上立足。 一人之力面对和修的追杀，胜算可说是微乎其微。 他会回去，用全新的姿态，站在那些人面前。…… 渡走在前方，身后跟着两名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他带着两人搭乘专用电梯来到地下空间，这一层是未经允许不得踏入的楼层。 “待会先录入人脸和虹膜数据，之后你们随时可以过来帮先生做检查。” 宫野厚司的注意力集中在渡身上，他的妻子则是被转角闪过的孩童身影吸引了目光。 两个男孩一前一后跑过，尼亚奔跑间瞥了宫野艾莲娜一眼，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跑。 落后的黑发男孩倒是停了下来，他驻足原地，一双聪慧早熟的眼睛盯着宫野艾莲娜，像在思考“重逢”该做出什么反应。太好了。 孩子们看起来很健康，她没有看错人，她做了正确的决定。比起被关在玻璃后面当作实验体研究，像现在这样可以自由奔跑，做想做的事情，这才是他们该过的生活。 宫野艾莲娜缓慢地抬手，试探性挥了挥，用肢体动作打招呼。她感觉自己仿佛在和一只猫咪互动，担心动作一大会吓跑对方。 “L。” 听见呼唤，L转头望向隔着几步距离的尼亚。尼亚用双手抱着一个玻璃瓶，晃动使瓶中血液打破静止的水平面，在玻璃内侧抹上半透明浅红。 两人对视片刻，似是达成协议般，L重新看向站在走廊另一边，露出既期待又忐忑眼神的宫野艾莲娜。 宫野厚司此时也看到了黑发男孩，谈正事时不自觉严肃的表情软化，嘴角含着温柔的笑意。 他为男孩们改变的未来感到高兴，也为妻子当时毅然做出决定的勇气而自豪。 L给了宫野艾莲娜回应，虽然不是挥动他的小爪子，而是酷酷的点头示意，宫野艾莲娜还是觉得满足。 男孩们轻快的脚步声远去，宫野厚司收回目光，好奇问道：“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这里不是禁止无关人员进入吗？” “这一层不只有存放医疗设备的病房，还有研发‘新产品"的实验室，那两个孩子是‘新产品"的负责人。” 宫野厚司：“？？？” “什么产品？”宫野厚司满脸疑惑，他想不到年纪像L和尼亚那么小的孩子能研发出什么东西，哪怕他们是高智商天才。 能分解人体的危险武器。 渡看了宫野厚司一眼，回避了话题。 “等研制完成你就会知道了。” L和尼亚很忙，他们有许多要学习的事物，许多想弄清楚的事情。值得庆幸的是，他们乐在其中，吸收知识对L和尼亚来说是满足求知欲的最佳途径。 除了培养侦探技能，以便日后按照渡的设想接手相关事业，两个男孩目前手上也有正在进行中的计划。 那就是蓝染在实验室留下的武器半成品。 从实验纪录可知，蓝染已经完成了九成的研发进度，只差最后的稳定持续供应能源的提取方式。 男孩们接手蓝染来不及做完的部分，肩负让武器问世的任务。 Rc细胞是很好的材料，有安全的地方可以弄到手，他们刚才去扒了昏睡羔羊的羊毛——抽了蓝染的一小瓶血。 然后被嘉纳明博逮个正着。 “我认为，取用他人的血液、细胞做其他事，需要经过本人同意，你们觉得呢？”嘉纳明博双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地俯视男孩们。他的眼神带着压迫感，隐隐有动怒迹象。 L理直气壮：“这些血会用在‘支配者"研发上，千景不会介意。” 两个孩子习惯直呼蓝染名讳，纠正过好几次都改不过来。 嘉纳明博听了眉头一皱，十分不爽，但没对此多做纠缠。他是学医不是搞科研的，就像他能移植赫包但不会制作库因克一样，专业不同。 目送嘉纳明博转身大步离去的背影，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尼亚：“嘉纳还是老样子，一扯到千景就容易紧张过头。” L说：“没办法，他已经把千景神格化了。” 另一边，渡引导宫野夫妻来到蓝染所在的房间，守在房外的乌尓奇奥拉看了眼访客，没有开口。将视线收回的他直视前方，不曾摇晃的身躯宛如一座感受不到生机的雕像。 宫野厚司懂得控制目光的道理，没事最好别发挥好奇心，他保持谨慎踏入房间。渡看着他们两人止步半晌，才鼓起勇气往前走，接近床上的病人。 对没有治疗过Rc细胞过剩分泌症的医生来说，初次接触就是蓝染这种病入膏肓程度的病人，对双方而言都太艰难了。 “他、他是怎么……？” 宫野艾莲娜站在病床侧面，震惊地盯着白发男人，用很轻的语气喃喃，望向丈夫的目光满是不解。 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是两人无法控制，进入病房的刹那内心浮现的疑问。 蓝染至今仍活着，即使胸膛起伏微弱、难以看清。 宫野艾莲娜拿出手电，小心翼翼地触摸白发男人的眼皮，试着掀起—— 射出光线的手电摔落地面滚动数圈，宫野艾莲娜的惊呼淹没在她的喉咙里。 宫野厚司快步绕过病床，搀扶身躯摇晃的妻子，脸上震惊错愕的表情尚未退去。 “黑泽先生……！”宫野艾莲娜抓紧丈夫的手臂，像颈部被掐住的天鹅说不出完整句子，只能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表达内心震撼。 “我知道，我也看到了。”宫野厚司复杂的视线落在蓝染身上，“我没想到，黑泽先生竟然是喰种……” “——” 宫野厚司听见了子弹上膛的声音。 他抱紧妻子，猛地回头，看见立在门口的渡举着手.枪，注视他们的目光十分平静。 令人毛骨悚然。 “请继续。”渡语气淡漠，扣住板机的手指坚定不容动摇。他知道宫野夫妻是什么样的人，但他无法拿蓝染的安危打赌。 宫野厚司倒吸一口气，他盯着渡的双眼，明白了对方的坚持，知晓争执没有意义。 “我们会治疗黑泽先生，这是约定，既然答应了我们就会做到。”宫野厚司用身体挡住妻子，认真地说：“请你把枪放下。” 渡回以沉默，宫野厚司不厌其烦地重复一次：“请把枪放下。” 他不能忍受危险武器对着自己重要的人。 枪管垂下，渡退了一步，让针对病人的检查能继续进行。但是他们都知道，那是一把已经上膛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