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条件

不久前。 就在苏星祈刚刚跪坐到蒲团上的时候，自身的剑意便不受控制的被激发了出来，那是年幼时她经常抱着父亲的剑所浸染上的剑意，锋锐，一往无前。 苏家上下向来是用剑的，在从小的耳濡目染之下，虽然苏星祈在修炼上并不是很勤劳，但也积累了不少剑道的理解。 于是通天剑便按照惯例将苏星祈拉进了试炼中，从开国周皇的对战凶兽到五十年前征北大将军霍正清，剑灵截取了众多主人中比较有代表性的战局，将苏星祈置身其中，观察她的表现。 一开始，由于苏星祈其实并没有练过剑法，只是单纯的剑意并不足以让她通过考核，所以在第一个场景失败之后，通天剑也抱着走满三个场景流程的态度继续到了下一个场景。 第二个场景内是一位剑客与众多蒙面人的对决，好巧不巧的是那名剑客也养了一只兽宠，也是只白猫。 根据原本的剧情，剑客在经历了一番血战后成功与白猫一同活了下来，但由于苏星祈实力上有些差距，导致白猫一上来就被刺客一刀捅死了，还是为了她阻挡背后的攻击才中的刀。 看着白猫有些凄凉的死在自己的面前，苏星祈虽明知这是幻境，内心却还是忍不住涌上一股无明业火。 敢杀我的猫！ 随着脑海中滚过父亲曾经对自己讲解过的剑道概要，以及第一个场景中的实战画面，苏星祈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似乎觉醒了，整个世界好像变得有些不太一样了，手中的剑本能般的提起，挥出，仅仅一招，斩尽八名蒙面刺客。 “通，通明剑心？” 震惊至极的通天剑忘记了切换到第三幕场景，陷入了呆滞。 它不是没见过天才，但这种从刚刚入门飞跃到瞬息之间觉醒通明剑心的神速进境还真是第一次见，就好比有个人看了画家画了几年画，轮到他上场创作时一开始连笔都握不稳，结果画第二幅画的时候他直接把墨泼到了纸上，还喷了一口水，随手挥了几笔，就成了山水名作。 有可能么？有的。 是天才么？ 不好说，除非他再喷一口水再画一幅画。 于是苏星祈连喷九口，画了九张，喷穿了通天剑的道心。 在第十个场景，苏星祈化作征北大将军霍正清，以一敌百，大破极北刑徒后，通天剑沉默了，它确认了，眼前的少女就是万中无一的剑道奇才。 但是，它犹豫了，它忽然有些不忍心。 “老友，还是你亲自来和她说吧。” 随着眼前景色再度变幻，苏星祈来到了一座被冰雪覆盖的城墙之上，在不远处有一位身披紫金宝甲的将军背对着她，正静静眺望着城墙外。 “小女娃，来这边。” 一道泛着白光的透明剑影从那位将军身边浮现，声音慈祥的呼唤着苏星祈。 “您是征北大将军霍正清？” 少女走到这名将军的身旁，并肩而立，抬眼看向城墙外。 “你认得我？” “家父有一套与您一样的战甲。” “你是苏孟章的女儿？”霍正清仔细看了看少女的面容，恍惚间想到了一个许久未见的故人。 “正是，小女苏星祈，家父苏孟章的四女儿。” “星祈…好名字。”霍正清面色一暗，却是转身看向身侧的剑灵“通灵啊，送她出去吧。” “但你没多久时间了，这次如果放弃就没机……” “通灵！她还是个孩子。”霍正清猛然打断剑灵的话“我可以去找苍麟公。” “苍麟公就算答应你也办不到，他剑道天赋不够。”剑灵沉默片刻，转向苏星祈“小女娃，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让你在个人与家族中只能选一个存活，你如何选择？” “家族。”苏星祈毫不犹豫。 “那家族与国家呢？” “国家。”没有迟疑。 “为何？” “因为我是征南大将军苏孟章的女儿，我不会做令父亲蒙羞的事。” 少女神色平静，目光中透着理所应当的坦然。 “老友，她有知情的权利和决心。”剑灵转向沉默的霍正清“起码应该让她做个选择。” “这件事将会改变你人生的轨迹，你可能再也不会有闲暇的人生，你真的准备好了么？”霍正清转过身，叹息着看向面前的少女，浓浓的愧疚不断冲刷着他的内心，他从未如此的希望过一个人能够拒绝他。 “霍叔，我的父亲时常提起您，他说您是大周最正直，最无私，最勇猛的大将，如果您是因为我的年龄而犹豫，请您不要忘了我同时也是苏家的儿女，不要辜负我父亲对您的称赞。” “呼…不愧是他的女儿，是我自以为是了。”霍正清长出口气，缓缓开口“我长话短说，未来十年之内，极北刑徒必破你我脚下的镇北关，那时大周将无力抵挡它们南下的脚步，天下必会生灵涂炭，尸横遍野，而要想阻止此事，关键就在一处，我需你……” “喵？” 需要你什么？ 说完啊！ 李彦着急的碰了碰苏星祈，本猫正听到关键，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好了小白，我和你说这些也不是指着你帮我出主意，而是要理清自己的思路，重新过了一遍后我已经明白我内心的方向了。” 我还不明白啊！把事情说的这么吓猫，就不负责了？ 李彦生平最恨两种人。 一种是说话说一半的人。 “走了，二伯他们都等好久了。”苏星祈起身深深看了一眼通天彻地的巨剑，抱着李彦离开了阵法。 “通天，那小姑娘没成功么？我看着天赋好像还行啊？” 苍麟公在一人一猫离开后悄悄传音给巨剑。 “她修为太低了，等她到四品再说吧。” “啧，雪中送炭远可是要远胜锦上添花啊。” “怎么？这才几年你就坐不住了？想出去就直说嘛，我又拦不住你。” “放屁！我苍麟公愿赌服输，还剩不到区区一百年，我会坐不住？” …… 狂风暴雪的城头，霍正清静静的看着远方的浓雾般黑暗，心中怅然，将如此重任压在一个女孩的肩上，实在有违他的作风，可偏偏她剑道天赋如此卓绝，几乎不可能再有更合适的人选了，事情又关乎天下众生，更由不得他私心作祟。 “五年…星祈，你一定要进到四品境啊，否则一切都将只是一场空谈。” 风雪中的城头，回荡着男人的喃喃细语，月光下身披紫金战甲的将军，如同一柄利剑，阻隔着远方的蠢蠢欲动的黑暗，一时间让人分不清，这究竟是现实，还是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