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三章 甲之砒霜，乙之蜜糖

所有人都以为何宽闻一心向着庄琦，实际上他一心向着的，只有他自己。 想到当时庄琦那一脸的不敢置信，沈锦都替庄琦觉得悲哀。 相伴这么多年，庄琦每天研究的都是怎么讨好何宽闻，怎么把她姐在何家的痕迹一点点替换、消除殆尽直至彻底霸占何家与何宽闻这个丈夫。 而想彻底抹消一个人存在过的痕迹，她就必须要做得比那个人还要周到，还要完美。 因为只有这样，别人才不会时刻提起那个被换掉的人。 才不会怀念那个被替代的人，觉得新人比不上旧人。 沈锦相信一开始，庄琦对何宽闻肯定只有虚情假意。 可这么多年围拢下来就是一块儿石头也该被捂热乎了吧？ 就看庄琦说起当初她嫁进何家的内情的时候，话里话外都向着何宽闻，帮何宽闻开脱，帮何宽闻说好话。 从这个反应就能看出来庄琦对何宽闻是有感情的。 那种时候自身都难保了也不忘帮何宽闻说好话。 感情肯定不浅。 可何宽闻给她的回馈是什么？是这么多年的情分说扔就扔，离婚证说扯就扯。 半点都不顾及庄琦离婚之后要怎么生活。 他只怕自己甩庄琦甩得不够快，怕他大女儿再因着他的犹豫、‘偏心"注意到他。 怕何小玉想起这么多年他对她的不好再趁热打铁琢磨出个招儿来收拾他。 他弃了庄琦这个‘车"想要保住他自己这个‘帅"。 看似合情合理，好似才知道庄琦是那么恶毒的人，对庄琦失望至极提出离婚，一切都好似水到渠成，他不染尘埃。 可实际上他真是才知道吗？ 那副做派，谁不对他寒心？ 就连沈锦身为一个外人，当时看见他那迫不及待甩了庄琦的架势，都觉得心寒。 蔡老太沉默地撇撇嘴。 她老太太活这么大岁数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比何宽闻还无情无义的她不也跟着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 人性啊。 她早就看破了。 什么情分不情分的，要是按付出论情分，她对老沈家的付出不比庄琦对何家的付出多得多的多？ 可是她付出了将近一辈子又换来了什么？ 蔡老太：“其实早看破早好，我要是在庄琦这个岁数看透了沈洪林的为人，那我也不至于后来被逼到那份上。” 年轻时候看不透，老了老了没有能力也没有用了，看得再透都晚了。 当时沈家那种情况，儿子重伤濒死沈洪林却不张罗把儿子送医，明摆着就是要让她儿子在家里等死。 她个老婆子一点能力都没有连沈洪林背地里撬了她儿子的转业工作她都不知道，为了四房她只能撒泼又不知道怎么撒才能撒赢。 就跟乱拳捶到了棉花上一样，无力又没用。 差一点寒冬腊月的儿子一家就要被分出去自生自灭…… 当时有多难，现在想想蔡老太都觉得后怕。 要不是她家囡囡关键时候站了出来护住了四房一家子，现在他们这一脉怕是要家破人亡了。 蔡老太：“我现在呀，算是看明白了，咱们女人永远都不能把自己这一辈子寄托在男人所谓的情分和爱上边，没好下场的。” “这就像赌博，赌赢的人我老太太一辈子没遇着几个，可赌输了的……这不全是嘛。” 她还算好的，她子孙孝顺老有所依，已经没啥遗憾了。 可庄琦……刨除庄琦‘活该"这一点，同样是在男人身上赌输了，庄琦这不就要去要饭了嘛。 没好下场！ 蔡老太：“那何宽闻就一点报应都没有？” 那样的人，合该跟沈洪林那个老不死的一样有报应啊。 沈锦：“怎么可能没有报应，我听小玉姐那边提过一嘴，说工作肯定是保不住了，会被劝退。” “之前给他调岗调到清水岗他不是不乐意嘛，现在好了，清水岗都轮不到他了，卫见平查出了他以前工作上的漏洞，反手就是一个举报。” “现在估摸着已经开始回家提前养老了，而且据说他不止要养自己的老，还得养汤峰母亲的老。” 汤峰是谁蔡老太还是记得的。 不用沈锦再特意强调一遍。 老太太对汤峰那个二流子没啥可好奇的，可汤峰他妈…… 老太太不解：“何宽闻给汤峰妈养老干啥啊？” “他俩不是同龄人吗？” 而且就算不是同龄人，他俩也是八竿子打不着，不挨着啊。 “是同龄人。”沈锦点头，“但现在汤峰不是进去了嘛。” 汤峰帮着庄琦娘俩陷害卫见平，卫见平到最后也没放过汤峰。 沈锦：“我知道卫见平事后给了汤峰两个选择，要么就跟何小晴一块儿下乡，要么就去牢里蹲两年。” 两年，时间不长不短，挺一挺也就过去了，卫见平估摸着也是算计好了的，知道两年刑期既能给汤峰一个警告。 又不至于让汤峰狗急跳墙真对他和何小玉办出什么傻事。 汤峰有得选，能接受，自然没什么可不认栽的。 蔡老太：“所以他选了坐牢，没跟何小晴一块儿下乡？” 沈锦：“他油滑，一开始没选，跟卫见平说要回去好好考虑考虑，后来让人在背地里偷摸打听了一下。” “知道何小晴要去的地方有多难熬之后，他立马就找到卫见平说要坐牢，生怕卫见平改主意让他和何小晴去山坳坳里作伴去。” 和何小晴不一样，汤峰可太怕自己到时候下了乡保不住自己的裤子了。 二流子也是要体面的不是？ 更何况下了乡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坐牢都有个期限，汤峰怕他下乡没期限到时候一辈子陷在那儿。 是个好地方还行，陷也就陷了，‘金子"到哪都发光，可那样的苦地界，家家户户裤子都没得穿，他是疯了才会为了所谓的自由让自己扎根在那儿。 据说坐牢的时候汤峰都是屁颠屁颠跑去的，有了更惨的做对比，好像坐牢都是件幸福事。 沈锦是真觉得汤峰这人有点意思，当然，汤峰他妈也挺有意思的—— “之前汤峰不是在何家当赘婿嘛，他妈就没露过面，特别识相，生怕阻了自己儿子当赘婿的前程。” “现在汤峰被何家人害得蹲监狱了，他妈一下就蹿出来了，好像一开始找的是庄琦，想要个说法，没想到庄琦比她儿子混得都惨。” “那汤峰他妈也没留手，直接给庄琦打了一顿。” “等气出得差不多了，就去找何宽闻去了，何宽闻哪是汤峰他妈妈的对手，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我也不知道他俩是怎么协商的，反正汤峰他妈是收拾东西住到何家去了。” 蔡老太听得好悬没收住下巴：“都住过去了？” “我滴个乖乖，她不要名声了？不像是何宽闻和庄琦没离婚，家里有个女的，她去亲家家里借住没人能说她啥，这庄琦都被扫地出门了，何家一个女的没有她住进去了……” 这是真不怕让人讲究啊。 沈锦也是无奈：“那就是个混不吝，汤峰二流子当得那么成功就是随了他妈。” “人家根本就不在乎名声，我估计啊，她说不好就是奔着何家现在没有女人这才住进去的。” 聪明人就是擅于抓住每一个有利于自己的时机。 何宽闻现在就是再落魄，说起来也比挺多人强。 有家底，没负担，不用一个人养一大家子，也不用一大家子挤在一间房里。 最妙的是何宽闻大女儿和他断了关系，小女儿下乡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不一定呢。 上没有老，下没有小，自己坐拥家底享后半生的孤独。 这么一总结，对于何宽闻来说是个挺悲惨的人生，众叛亲离。 可对于汤峰他妈来说，一句话——这好人家上哪找去？ 只要她入驻了何家，把何宽闻拿捏住了，她既不用伺候一家老小也不用跟继子继女勾心斗角。 她什么都不用干，只要享福顺带等着自己儿子出狱就行。 多美好的生活。 这样的生活以前的庄琦或许过得不甘心，何宽闻没了工作，领着微薄的退休金，没了外人的尊重，这样的日子对于胃口被养刁了的庄琦来说，过起来可能觉得是泡在苦水里。 可对于汤峰他妈来说——天堂。 要是何家都不是天堂，那哪里还有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