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７章 烈焰旌旗

於菟子是混沌元胎，混沌祖巫百般遮掩，在易天祖巫面前，依然有痕迹可循。不用黄昏之神挑拨，易天祖巫自己就看得见。 於菟子蹲在烈焰通天犀的背上，有些小不安。黄昏之神这个家伙挑拨，於菟子觉得自己很容易被巫族当作异类。 落入天寂时空，於菟子其实很慌。最初於菟子担心混沌祖巫会吞噬自己，毕竟身为同类，吞噬了於菟子也许会让混沌祖巫更强大。 事实上没有，混沌祖巫很在意这个穿越时空的族人。那种简单粗暴的善意，於菟子感受得到。 对巫的敌意，来自大地君主还有数百个守关者。他们在远古战败了，不得不逃入问天关避难。 人族惨败，五大强者死了四个。而且巫族竟然截断时空长河，断绝了人族东山再起的机会。 真正接触巫族，於菟子发现还可以，不是想象中的蛮不讲理。面对人熊对真知古雅的诘难，混沌祖巫说出了人与巫的后裔不受任何歧视。 此刻知道了巫族为何敌视人族，也知道了为何会截断时空长河，於菟子发现自己对巫族恨不起来。 挺悲哀的，鹰来最初遇到了大地君主和守关者，知道了远古人族的悲惨遭遇。鹰来对巫族那是恨满腔，颇有感同身受的愤怒。 於菟子落在了天寂时空，逐渐知道了巫族的秘密，知道了黄昏之神这个阴损至极的家伙，於菟子觉得罪魁祸首是黄昏之神。.q.net 不好搞啊，概念上的存在，根本无解。日升月落有黄昏；人族因为巫族的攻伐而走向族群的黄昏；星辰也有走向消亡的时刻，那同样是黄昏。 没人相信，一个吃奶的婴儿，会考虑如何搞定黄昏之神这个困扰巫族的天大难题。 易天祖巫看着愁眉不展的於菟子说道：“你如何理解黄昏？” 於菟子伸出小手，易天祖巫没看懂，於菟子说道：“给点吃的，越吃思路越清晰。” 六翼白虎发出怒吼，混沌祖巫不让你吃别的食物。易天祖巫手中出现一颗果子丢给於菟子，於菟子跳起来抓住这个对他来说有些硕大的果子。 终于看到别的食物了，不要说吃，闻着就让人心情舒畅。於菟子叉开双腿坐下，张大嘴咬下去。 易天祖巫也没想过从於菟子这里听到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於菟子骑着烈焰通天犀来到了圣城，易天祖巫要亲自负责教导他，这是最特殊的待遇。 於菟子吃得眉开眼笑，小半个果子落肚，於菟子用手背蹭去脸上的果汁说道：“黄昏是刹那，黄昏之神这种家伙肯定在神祗中也是垫底的货色。太阳落下，月亮升起，清晨黄昏，不过是最正常的变迁。 白昼有艳阳高照，长夜有余火，薪尽火传，生生不息，黄昏有啥可怕的？混沌祖巫说人族与巫族的孩子，依然是族人，不受排斥。 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人族经历过黄昏，或许还处于漫漫长夜，或许已经迎来了整个族群的新生？反正不再是黄昏。” 易天祖巫仰头，於菟子继续低头开啃，馋死了。六翼白虎的虎乳把於菟子熏得不要不要的，哪怕喝清水也能让於菟子感到很快乐，更不要说这么汁水丰富的香甜果子。 易天祖巫问道：“我们巫的黄昏会渡过去吗？” 於菟子如同贪食的小狗，半张脸埋进了巨大的果子中，含混不清说道：“生生不息啊，有老人，也有孩子，谁敢说是黄昏？只要有一个新生儿降临，那就不能说走向黄昏。” 易天祖巫耳朵微动，黄昏之神冷笑说道：“浅薄之至，你可理解黄昏的真谛？你的愚蠢说法让我愤怒。” 於菟子说道：“我需要在意你的感受？你谁啊？浩瀚星空中有多少孕育了生命的星辰？星空在生灭，某一颗星辰走向生命的终结，你就可以说整个星空步入黄昏？ 想啥呢？你是一叶障目，还是自欺欺人？黄昏只是一个刹那，或许一直存在，哪怕是一只见不到冬天的虫子，也有自己生命的黄昏时刻。你能说看到虫子的生灭，就说黄昏到来？ 我估计你是混得很惨的那种神祗，经常被别的神祗毒打的那种。因为你贱啊，还狂妄自大，再加上有些阴损。你这种家伙若是神祗中的强者，我今后倒立行走。” 於菟子双手撑着烈焰通天犀的脊背，让自己头下脚上倒立说道：“就这样，懂不？” 易天祖巫眼中神色变换不定，是啊，哪怕是一只虫子，也有自己生命中的黄昏时刻，放到整个星空，也有星辰走向衰亡。 那又如何？一颗星辰走向生命的终结，这颗星辰孕育的生命或许会随之湮灭，也有可能会迁徙到其它星辰。不能因为一颗星辰走入黄昏，就说整个星空要毁灭了。 易天祖巫伸手，河图符文出现在他手中。易天祖巫说道：“於菟子，你有何感悟？” 於菟子舔着嘴角的果汁说道：“河图。” 易天祖巫艰难转头，你怎么知道这叫河图？於菟子浸泡过辩真池，不可能撒谎，那么问题来了，於菟子怎么认识河图巫文？ 黄昏之神大声喊道：“他是巫族的掘墓人，他藏着巨大的秘密，我看到了。学会了河图，他会进一步挖掘巫的秘密，最终把你们彻底毁灭。” 混沌祖巫的声音响起道：“易天，我们尝试一下，万一行了呢。” 易天祖巫说道：“好像，我也想知道辩真池水浸泡之后，这个狂妄自大的阴损神祗会不会只说真话。” 大地裂开，那个封印黄昏之神的空间显露出来。日暮西山的那种腐朽暮气喷涌而出，圣城中的大巫们第一时间冲到了预定的位置，镇压黄昏之神的大阵开启。 於菟子转头，可惜他看不到更多。只能感知到黄昏之神的气息如同海潮席卷，却被巫族大阵给挡回来。 黄昏之神的神力收回，轰然冲向烈焰通天犀。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诋毁於菟子，黄昏之神有一种极为不安的感觉，这个吃奶的婴儿是天大的隐患。 烈焰通天犀发出怒吼，烈焰化做了一面斑驳的旌旗。太多年的沉睡，许多巫的后裔已经不知道烈焰通天犀的存在，更多的巫记得。 巫族不灭，身为图腾的烈焰通天犀同样是概念的存在，只是不如黄昏之神权限那么大。 烈焰熊熊，旌旗摇曳。於菟子双手抡起鼓槌用最大的力量敲下去吼道：“昂惕库拉，撒巴斯。” 圣城中无数的声音狂热呼喊道：“旌旗所向，一往无前。” 这是巫族公认的图腾，远古的恶战中，烈焰通天犀承载着鼋龙鼓。鼓声响起，烈焰战旗出现，那就是鼓舞巫族前仆后继的号令。 水印云站在属于自己的大阵节点，真知古雅他们四个站在巨大的巫文之后。看着水印云催发自己的力量，化作了大阵的一部分。 烈焰旌旗狂舞，在巫族的狂热呐喊中，烈焰旌旗上浮现出一头鼋龙的图案。鼋龙献祭了自己，让自己的皮制成了鼋龙鼓。 於菟子奋力擂鼓，滚滚声浪中，鼓槌绽放出斑驳的银光。银光包裹的鼓槌敲打在鼋龙鼓上，层层银色涟漪扩张。 易天祖巫负责撕裂大地，混沌祖巫抬手，浩瀚池水从他袖子里喷涌出来，落向被锁链捆缚的黄昏之神。 黄昏之神嘶吼道：“他来自异域，他是巫的敌人。” 於菟子站在鼋龙鼓边缘，奋力捶打鼋龙鼓吼道：“前人倒下，后人崛起。意志不灭，火种不息。” 银色涟漪化作了银色烈火，如同水波荡漾。以烈焰通天犀为圆心，向着周围蔓延扩张。 烈焰通天犀的眼睛也变成了银白色，激昂的鼓声中，烈焰旌旗重现，烈焰通天犀彻底苏醒了。 烈焰通天犀迈步来到大地裂缝边缘低头，一道燃烧的银色光束轰向正在催发神力涤荡辩真池水的黄昏之神。 鲜血从於菟子耳孔流出来，烈焰旌旗出现，每一次的鼓声激荡，於菟子就要承受巨大的反噬。 烈焰通天犀的犀角射出的银色光束在黄昏之神的神力屏障撕裂了一个不大的缺口。混沌祖巫左手凌空虚抓，缺口被撕开，浩瀚的辩真池水落在黄昏之神的身上。 如同冷水泼在滚烫的铁锅上，蒸腾的水雾弥漫，黄昏之神发出痛吼。於菟子发狠，拼命擂响鼋龙鼓，声音嘶哑吼道：“让你满嘴喷粪，让你诋毁我，让你挑拨离间，让你吓唬人……” 黄昏之神的神力千疮百孔，辩真池水是古巫才有资格进入的灵池。对天地正意，不妄言，这是巫对天地的承诺。 黄昏之神或许撒谎成性，辩真池水落在祂身上，简直就是酷刑般的折磨。真知古雅用稚嫩的声音喊道：“昂惕库拉，撒巴斯。” 水印云微微停顿，旋即她用最大的声音喊道：“昂惕库拉，撒巴斯。” 这是巫的呼唤，一个个大巫迟疑着开始呼唤於菟子的巫族真名。被鼓声震得浑浑噩噩的於菟子在呼唤声中抬头，鲜血从他眼角、嘴角、鼻孔滚落，但是大巫们的呼唤，让一种无法形容的力量凭空传来。 混沌祖巫说道：“昂惕库拉，撒巴斯。” 混沌祖巫开始了巫的呼唤，下一刻整个圣城数十万的声音汇聚成整齐的声浪：“昂惕库拉，撒巴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