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易水送别（1/2）

妻子说道：“良人，难道不能拒接燕丹吗？” 荆轲叹息道：“燕丹能成为太子，仅仅是靠他的仁慈吗？那也太天真了。他不仅有礼贤下士的一面，更是有凶狠残暴的一面。我若是答应了，燕丹会是礼贤下士的太子；我若是不答应，可能会有刀斧手将我斩杀。” “我没有选择，只能去刺杀秦王政！” 妻子说道：“我们逃离吧，带孩子逃走吧！” 荆轲说道：“逃走已经不可能了，外面有太子侍卫看守。一旦发现我有不轨的举动，就是直接斩杀，我们又是能逃亡哪里？” 妻子哭道：“难道你真的要去刺杀秦王政，不论是成败，你必死无疑！” 荆轲说道：“我没有选择，只能去刺杀秦王政。其实，这也是机会，这是儿子出头的机会。昔日的，公子光派遣专诸刺杀吴王僚，专诸把鱼肠剑隐藏在鱼儿当中，最后刺杀了吴王僚。” “等到公子光成为吴王，赏赐专诸的儿子为上卿。”小说 “我若是刺杀秦王政，若是死亡了，太子燕丹必然善待我们的儿子，儿子长大后，不能成为上卿，也可成为下大夫！” 妻子听着，却是呜呜哭起来。 荆轲苦笑着。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他的祖先是齐国人，后来迁移到了卫国，到了他父亲那一代的时刻，已经没落了。 只是最为底层的士人。 少年时代，荆轲前往稷下学宫游学，学过墨家之术，学过法家之术，学过儒家之术，学过兵家之术，很多都是学习了，结果也是半懂不懂，都是会一点，可似乎什么又是不太精通。 他也没有信仰，什么有用学习什么。 什么君王喜欢，说什么。 若是君王喜欢儒术，他就说自己是孔子门徒；若是君王说喜欢法家之术，他就说是商君门徒；若是君王说喜欢墨家之术，他就说是墨翟的门徒。 没有信仰，只有混饭吃。 早年游历各国，想要向各国君王展现自己的才能，得到君王的重用，成为苏秦第二，张仪第二，商君第二。 结果奔走了很多地方，不说向君王献计献策了，就是连君王都是没有见到，只是见到一些卿大夫，说着自己的主张，然后就是怀才不遇。 天下纷争，什么都都是不缺少，可就是不缺少怀才不遇的策士。 用商君的话说，就是大秦农民太少，士卒太少，吃闲饭说闲话的太多了。 奔走很多年，遇到很多同样怀才不遇的人，渐渐的有了名声。 荆轲剑术高明的说法，更是在一些士大夫口中流传。 似乎他的剑术，很是高明。 可事实上，他的剑术一般，比起那些顶级高手还是差了很多。 世人喜欢夸张而已，将一些小的事硬生生夸大到极致。 游走列国一段时间，结果一事无成，只能在燕国定居，杀猪为生。生活谈不上多美好，可也能凑合。 在闲暇的时刻，与田光、高渐离、盖聂等有着交情，谈论天下，指点江山，同时也发泄着自己的郁郁不得志。 然后，就是被田光给坑了。 燕丹想要让田光当刺客，刺杀秦王；田光心中畏惧，于是推荐了他。 荆轲在慌乱后，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当刺客了，尽管他这个刺客水平很差，能力更是不足。可太子燕丹如此器重他，亲自邀请他，他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拒绝第一次，可以说是谦让；拒绝第二次，就是自找死路。 荆轲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不行也得行。 幸运的是，他若是刺杀秦王政死亡后，太子燕丹可能重用他的儿子，给予其赏赐。 这是实现阶级跨越，最快的方式。 老爹牺牲，儿子享福。 老爹牺牲，为儿子铺路。 似乎有些悲壮，可这也他为儿子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在燕国，一个百夫长的儿子说道，父亲，我长大后能成为百夫长吗？ 父亲说，可以，长大后接我的班。 儿子又是问道，那我能成为千夫长吗？ 父亲说，不行，千夫长，自然是千夫长的儿子接班。 燕国的阶层，已经彻底固化。 底层的民众想要翻身，想要逆袭，几乎不可能。 荆轲现在是杀猪的，若是不出意外，儿子也是杀猪的，孙子也是杀猪的。 可现在，他成为刺客，刺杀秦王政后，太子燕丹必然赏赐他的儿子，儿子可以一步登天。 仔细比较而来，似乎也不差。 他为燕太子刺杀秦王，燕太子为赏赐他的儿子，等价交换。 妻子在哭着。 荆轲只能安慰着。 妻子忽然说道：“良人，你想要为儿子铺路，我不反对。可燕丹刺杀秦王，不论是成败，必然惹恼秦国。秦国派兵攻打燕国，燕国必然灭亡，那时我们儿子还能享受富贵吗？” “若是秦人向燕国讨要刺客的家属，你说燕国是交出来，还是不交出来！” 妻子冷冰冰的问道。 荆轲呆了，说道：“若是秦国逼迫，燕国会交出我们的儿子……哈哈，是我想多了，还想要效仿专诸，想要我们儿子得到赏赐。太子燕丹不是吴王，他差了很多。燕丹的赏赐难以兑现。等到我出使秦国，刺杀秦王，你要找准机会，带着儿子离去。” “燕丹不可靠，燕国不可靠！” 妻子说道：“你也要找机会跑路！” 荆轲说道：“看着办吧！走一步是一步！” 次日，太子燕丹派着奢华的马车，亲自到了小巷当中，迎接荆轲。 在众人羡慕当中，荆轲登上了马车。 在昨天，还是一个游侠，一個底层士人，一个杀猪屠夫，可现在却是变为上卿，成为太子门下的贵客。 很多人在羡慕着，荆轲在叹息后，从犹豫不决，也是变得果断起来。 正所谓，士为知己而死。 士人不怕死亡，就怕默默无闻的死亡，就怕没有丝毫价值的死亡。 可现在太子燕丹，给予他厚重的礼仪，足以让他舍弃性命报答燕丹。 马车在前进着，荆轲到了太子家中。 燕丹亲自接待着，让荆轲住进了上等的宾馆，给予其尊贵的美色，美女，美车等，给其享用。 过了一段时间后，燕丹暗示着，该出行前去刺杀了。 荆轲笑着说道：“秦王身边护卫众多，我剑术一般，想要将其刺杀，很难很难。还需要一个助手，我有两个朋友，一个名为盖聂，一个名为鲁勾践。这两人皆是剑术大家，皆是有才能之辈。” “需要他们去辅助，太子可去寻找他们！” 燕丹说：“好。” 派遣门客，前去寻找这两人，结果却没有丝毫的踪迹。 渐渐的，燕丹等待的有些不耐烦了。 这一天，燕丹再次邀请宾客，在宴会上有美人在歌舞，身躯曼妙，衣袖飘动步摇在移动，身躯在移动，展现无尽的美好。 旁边更是有美人在弹奏古琴，音乐在响动。 荆轲说道：“好，好，美妙的歌舞，轻歌曼舞，动人心弦，尤其是这个美人，一双妙手更是出众。” 燕丹说道：“先生，喜欢吗？” 荆轲说道：“喜欢！” 燕丹说道：“先生稍后！” 荆轲点头着，没有说什么。 平常的时刻，他说着某个美人歌舞好，立刻有美人晚上来侍寝。 可在片刻后，却是发出一声女子的惨叫声。 很快，一个盘子端上来，里面有两个血淋淋的手掌，正是那个美人的。 燕丹说道：“先生，喜欢美人之手，寡人巨赠送给伱！” 只是语气有些阴冷。 歌舞散去，两人离开大殿，到了后院。 在后院的马圈当中，有着几匹好马。 燕丹说道：“这是千里马，先生喜欢吗？” 荆轲说道：“喜欢！” 燕丹说道：“来人，杀了这匹千里马，取其心肝，为荆卿下酒！” 很快，这匹千里马发出惨叫的声音，被侍卫杀死了，血淋淋的心肝被端在盘子当中，送了上来。 荆轲看着，心中在发抖。 他磨蹭着，不去出行，燕丹心中厌恶了，这是在告诫他。 荆轲呀，不要把自己太当一回事。 你就是美人你，是千里马。 美人有用的时刻，直接锦衣玉食，享受各种美好，可等到无用的时刻，直接砍其双手；千里马有用的时刻，各种好的草料喂养，可等到无用的时刻，直接杀马取心肝。 若是还不觉悟，这个美人，这个千里马，就是你的下场。 荆轲叹息道：“太子以为我畏惧死亡，不敢前往秦国，你也太小看我了。既然太子不信任我，那就不用等鲁勾践，不用等盖聂了。我为正使，太子为我选择一个副手吧！” 太子满意道：“好！” 很快离去了。 不久后，找到了副手。 副手名为秦舞阳。 秦舞阳的爷爷，名为秦开。 秦开率领出击东胡，胡人溃败，在辽东扩展领土几千里，更是在辽东的北方，在缺口位置修建了辽东长城。 秦舞阳算是标准的官二代。 在十三岁的时刻，秦舞阳就在闹市杀人，世人畏惧他，不敢与他对视。 人已经足够了，可缺少礼物。 燕丹要做君子，保持仁义，不能去。 荆轲只能亲自前往，对樊于期说：“秦国对待将军太狠毒了！您的父母和族人，不是被杀死，就是被收为奴婢。现在又要将军的人头，将军打算怎么办？” 樊于期叹息说道：“我樊于期每当想到这些，常常痛入骨髓，只是想不出报仇的办法！” 荆轲说：“今天我有办法，可为解除燕国的祸患，为将军报仇雪恨。” 樊于期上前说：“那是什么？”.. 荆轲说：“希望得到将军的人头，去献给秦王，秦王必定高兴而接见我。我用左手抓住秦王的衣袖，右手拿匕首击刺他的胸膛，秦王被刺杀。将军的仇恨洗雪了，燕国被欺凌的耻辱也涤除了！将军以为如何？” 樊于期笑着，便自杀死了。 燕丹听到这个消息，驰车前往，伏在樊将军尸体上痛哭，极为悲哀，可是已经没有办法了。 于是，就把樊于期的头装入匣子中密封起来。 太子燕丹找到赵国人徐夫人的匕首，花了百金买下它，让工匠用毒水淬它，用人试验，只要见一丝儿血，立刻死亡。 于是就准备行装，送荆轲出发。 太子及门客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前去为送荆轲送行。到了易水岸边，饯行以后上路，高渐离击筑，荆轲和着拍节唱歌，发出苍凉凄惋的声调，送行的人都流泪哭泣，一边向前走一边唱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复又发出慷慨激昂的声调，送行的人们怒目圆睁，头发直竖。 于是，荆轲就上车走了，始终连头也不回，向着秦国而来。 “燕国的刺客，终于来了！” 在邯郸城，卫缭收到燕国的情报，不由的笑起来。 燕国派出刺客，这给了秦国理由。 可以名正言顺的灭燕国，世人再也无法说什么。 “荆轲呀……” 卫缭说道：“来人拖住荆轲，让其在赵国居住一段时间，上路的速度慢一点。派遣骑兵，快速向咸阳送信！” 取出毛笔，写下一份书信。 递给骑士。 骑士拿着书信，登上了战马。奔驰向了咸阳城。 在咸阳宫，秦王政翻阅着书信。 书信，来自邯郸，是右丞相卫缭写的。 说的就是，荆轲入秦刺杀的事情。 不久后，黑冰台也是传来消息，也是荆轲刺秦的故事。 太子燕丹自以为做事情隐蔽，无声无息，可只是自我感觉良好而已。秦国在六国派遣大量的侯谍，调查六国的情报，在燕国也是有诸多的侯谍。 太子燕丹更是秦国侯谍重点监控对象。 燕丹亲自前去邀请一个底层士人，又是赏赐其美酒，赏赐其美人；又是向赵国购买匕首，花费千金之多；还有斩美人手臂，取千里马心肝，在易水送别荆轲等等。 这些皆是汇报上来。 得出的结论是，燕丹要搞刺杀，荆轲可能是刺客。 到了咸阳的时刻，大王最好提前抓捕荆轲。 一个是军方的侯谍，一个是是黑冰台，两个情报结构皆是汇报了情况。 就这样，荆轲还未开始刺杀，只是走在半路上，就是暴露了。 “燕丹……” 赵政这才想起来，昔日燕丹算是他的发小。 那时，燕丹是燕国太子，未来可能成为燕国大王，纵然是到了赵国为人质，可也是地位尊贵；而他却是逊色了很多，父亲只是秦昭王的一个孙子，而他更是不起眼的角色。 那时，两人结交起来。 后来，燕丹到了秦国当人质，最后回到燕国。 燕丹，还是太子。 可他却是成为秦王。 而今，这位昔日的发小，更是雇佣荆轲当刺客，前来刺杀他。 “燕国无人了！” 赵政微微叹息。 燕国没有勇士了，那些权贵不敢亲自出手刺杀，反而是让荆轲这样的底层士人出手，可见其色厉内苒。 “燕国吗？” 赵政说道：“赵高取出燕国的地图，还有燕国的诸多资料！” “唯！” 赵高点头着，开始行动起来。 很快的，地图在在地面上摆开，资料更是堆放在一旁。 赵政看着燕国的地图，陷入沉思当中。 七国当中，最强的国家一直在变化，早期是魏国，后来是楚国，齐国，最后变为秦国。可最弱的国家，不是韩国，就是燕国。 七国都是经历变法，陆续变得强大。 燕国也是有变法，是在燕昭王主导下，乐毅辅助下，进行的变法。 然而，比起秦国，魏国，楚国等的变法，燕国的变法最为不彻底，甚至是没有的大的变化。 等到秦昭王去世后，燕国立刻变得弱小起来。 与赵国交战，屡战屡败，从来没有赢过，不断刷新着众人的下限。 在战国时代，打仗需要人口，种地需要人口，国富民强本质上就是增加人口，谁的人口多，谁就能取胜。 各国都是采取鼓励生育，禁止人殉，对人殉惩罚极为严格。 秦国，魏国，齐国等，皆是没有了人殉，而是用陶土制作成人俑，用来进行陪葬。 就连最为落后的楚国，也是反对人殉，很多地方没有人殉。 可在燕国，却是还有贵族实行人殉，大量的奴隶被杀死，沦为陪葬品。 燕国还保存着大量的旧的残余，各种弊病众多。 燕国上下，还是任人唯亲，有才能的人还是上不去，对于士卒的奖励发放不下去。 好几次被赵国打到了都城下，若不是秦国救援，燕国早就被赵国灭亡了。 燕国太弱了，可能也就比韩国强大一点。 这也是卫缭，可以自信的说，只要从赵地征召十万士卒，就能灭燕国，主要是燕国，太不能打了。 只是燕国靠着燕山地区，那里地形复杂，又是有着辽东作为战略纵深，可能击败敌人不难，可相应傲彻底占领燕国，却是很困难。 后勤补给上，存在一定的问题。 故而，消灭燕国要打两年长的时间，不能快了，快了容易出问题。 可在灭魏国前，提前对燕国动手。 “卫缭倒是急切！” 赵政叹息道，“我似乎找不到拒绝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