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理智

得知端木可儿的身世，沈若嫣暗暗了然。 难怪刚才宴席大厅里，在场的那么多夫人小姐，却没一个人与端木可儿亲近的。 能来参加这种宫宴的都是各家的正牌夫人，亦或者是她们所生的嫡子嫡女。 自古嫡庶有别。 别看这些人表面上总是客客气气的，在心里却是万万瞧不上，像端木可儿这般无名无份的私生女。 苏夕荷看出沈若嫣的所思所想，又继续说道：“你别觉得端木可儿只是个庶女。 她现在是端木将军唯一剩下的子嗣，还是他跟自己心上人生的，自然宝贝得紧。 端木可儿的身份确实有些上不了台面，不过她的背后可是端木将军啊。 全京城哪家公子不想将她娶进门？ 只要娶了她，就等于获得了大宁大半武将的支持。 萧洛楷也试过去讨人家欢心，可惜人家小姑娘连个正眼都不肯给他。” 说到这里，苏夕荷想起五皇子吃瘪的模样，忍不住又冷笑了起来。 沈若嫣站在一边，脸色白了几分。 难怪端木将军手上握着这么大的兵权，也没有被皇上忌惮。原来，是他只剩下端木可儿这唯一的女儿了。 这么看来，端木可儿的确是一块能让人抢破头的香饽饽。 娶了她能少走很多弯路。 苏夕荷察觉到沈若嫣的神色变化，更加得意地笑了起来：“那个姑娘年纪虽小，可眼光却还是不错的，据说见到陆大人的第一眼，便立刻喜欢上了他。” 经过这几年的历练，陆彦身上完全退去了少年的青涩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成熟男人的睿智沉稳气息，加上他这几年也没有忽略练武，一身肌肉线条劲瘦有力。 即便是成婚多年，沈若嫣也时常会看的脸红耳热。 这般有魅力的男子，怎么会不让人心动呢？ 苏夕荷压低了声音问道：“沈若嫣，你觉得陆彦会因为你，舍弃这么好的一个助力吗？ 端木可儿的背后可是当朝武将的势力，到时候要是她进了府，你敢当家主母的气派去压她吗？” 一句句话宛如刀子，刺进沈若嫣心窝。 苏夕荷说这些可能只是想要刺激自己，但沈若嫣无比清晰地知道，这些事很可能会在不久的将来成为现实。 眼眶发涩。 一滴眼泪却都掉不出来。 “好了，你说完了吗？”沈若嫣挤出一个笑容，面上仍旧淡淡的，看不出一丁点儿的情绪。 苏夕荷疑惑地问道：“难道你就不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沈若嫣反问，“我是陆彦的夫人，我们夫妻二人自然就是一体的。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若是陆彦能谋个好前程，我脸上也有光。 端木可儿我刚才也见过了，天真烂漫得紧，总比娶了飞扬跋扈、蛮不讲理的强吧。” 沈若嫣说着朝苏夕荷挑了挑眉。 苏夕荷气得牙咬切齿，自然就没注意到沈若嫣藏进袖子里的手。 沈若嫣的手紧紧握着，指甲嵌进皮肉里的痛，反倒减轻了一些心口上的疼。 她能怎么样？ 若是她大哭大闹，就能阻止端木可儿进门吗？ 饶是心中痛到不行，在苏夕荷的面前，沈若嫣仍继续佯装淡定，“再说了，只要我不同陆彦和离，我就永远都是陆彦的正头娘子。 我的儿子，作为陆彦的嫡长子，将来会继承他父亲的一切。 说到底，陆彦现在的所有谋划，都为了我和我的儿子。” 沈若嫣侧过头，淡淡地看了苏夕荷一眼。 眼神轻蔑。 仿佛在嘲笑她，满脑子的就只装着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 女人这一生，怎么可能光靠着夫君的宠爱？ 唯有培养出优秀的子嗣才是幸福一辈子的保障。 这一点正戳中了苏夕荷的痛处。 五皇子与她成亲第二日，就般去了别处，这些年来连她的一跟根手指头都没碰过。 苏夕荷气急，刚要说话，沈若嫣对她扬起一个微笑，轻飘飘地说道：“所以说我为什么要伤心难过？” 明明已经心里痛到不行，沈若嫣在表面仍旧保持着淡定。. 用一种漫不经心，来掩盖自己真实的情感。 有时候，沈若嫣也痛恨自己为何还能这般理智？ 她多么想要揪住陆彦的衣领，朝他歇斯底里地发泄一通。 可是，经历过太多的事情，她早练就了一颗坚强的心。 在任何情况下，始终存了一份清醒，也为自己留个体面。 眼下这个情况她与陆彦吵闹有什么用？ 刚才那番话，不但是故意说出来给苏西听的，同时也是沈若嫣说给自己听的。 正所谓，除却生死无大事。 她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 人生有很多不同的风景，即便是失去了爱情，她也能活得潇洒恣意。 然而，道理她都懂。 只是为什么心还会这么痛？ 苏夕荷见没有达到预想的目的，气得在原地跺了跺脚。 沈若嫣没有继续理会她，转过身，往宴席大殿的方向走去。 直到走出苏夕荷的视线范围，沈若嫣才停下脚步。 四周无人，唯有空旷压抑的宫道，和天上那一轮美满到有些讽刺的明月。 沈若嫣卸下伪装，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精气神，差点没站住，只好将后背靠着宫墙，才堪堪地没有倒下。 摊开手掌，掌心中央出几个月牙形的血痕。 抬起头，月亮孤独而又清冷地躺在夜空之中。 沈若嫣眯了眯眼。 露出一个凄楚的笑容。 古往今来有多少人为这月色着迷，可惜世世代代更迭不止，而月亮却始终还是那个月亮，无悲无喜地照拂着每一寸的土地。 月色如霜，照在衣袖上，卷不走，拂不掉。 沈若嫣低垂着脑袋，摸了摸衣袖上的月光。 明明知道对方的心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想要挽留。 毕竟曾经的他们，是那么地相爱过。 沈若嫣魂不守舍地走到大殿门口。 听到室内传来的热闹声响，沈若嫣收敛起内心的哀伤，正要打算i进去恰巧瞧见沁儿正牵着陆时白朝这边走过来。 在外面玩了一圈小崽崽似乎心情不错，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像只刚吃饱小鱼干的猫咪，煞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