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局势变化

事情的发展果然如吴希预想的那样，在其人几句话之下，院内守卫的军卒们便纷纷出工不出力起来。 间或有几个愣头青有意真拼真打，不是被吴希身边的护卫当场格杀，便是留意到周遭的同伴没有跟上，识趣地渐渐停下了脚步。 倒不是说吴希突然之间王霸之气爆发，真的慑服了这些人的心神，使之竟逡巡而不敢前。 从陈老三那儿子活生生站在彼处，就可以看出李言这位兵马都监，对自己手下的士卒们控制力已经不足了。 这种情况的发生，当然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之前两边的辩论，让这些军卒们渐渐明白了自己这边的所作所为，似乎并不如自家都监说的那般正义。 军卒们当然不懂那么多大道理，以至于因为心中的良知，或是道德底线而做出倒向吴希一边的选择。 但他们好歹是明白的，若是今日他们真的将无辜的天使斩杀在此，日后汴京城的官家和朝廷追查下来，人家都监或许有办法脱身，自己等人该如何？ 而且另一方面宋代军制之下，所谓的州兵马都监对本州军队的掌控力本就是有限的。 潞州又不是什么边州，当然不像边州那样拥有着部分便宜行事的权力，而即便是在边州有权临时调动军队的，也是所谓几处“缘边安抚司”而已。 李言这厮甚至都不是本州最高一级的军事主官，上马治军、下马治民的是人家知州郭逵，所以其人对本州军队的掌控力天然就不足。 这也是为什么他此行到诸县查勘义勇、强壮事，带出来撑场面的军卒除了少部分腹心亲卫，大多是义勇、强壮民兵的原因所在。 总之，此刻吴希算是赌对了局面，周边守卫在院子里的军卒，纷纷将脚步放得极慢。 甚至有一部分人干脆站在了原地，对一切冷眼旁观起来。 这样一来摆在吴希面前的最后阻碍，便是以陈老三那个儿子为首的所谓正面之敌了。 这些人没办法学着其他同伴那样，慢悠悠地摆出一副两不相帮的意思，毕竟他们所负责守卫的，便是藏有桐油的那处位置。 若是集体让出身形，便是赤裸裸的临阵倒戈了。 但这不是局面仍旧是都监李言那边占优吗？若是此时站错了队可就一切都毁了。 吴希见对面陈老三的那个儿子面露犹豫之色，仍旧没有选择让开道路，心中不免暗暗着急起来。 毕竟此处动静已响，恐怕李言、李立两人连带着他们的亲卫，很快就要出现在此处战场，进而亲自朝他们拼杀过来了。 “陈氏子，难道你还不相信，你父已死在李言、李立二人之手了吗？为何还在这里阻我，莫非你竟是个这般不孝之徒吗？” 闻听此言，那陈姓军卒脸上挣扎之色愈重。 眼见着吴希等人马上就要冲到自己身前了，他终于是咬了咬牙，便要指挥着身边的同伴一拥而上阻止对方。 其人做出这般抉择其实并不难理解，毕竟有道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此刻即便是自己选择了倒戈，也不可能让局势产生多么大的变化。 吴希看着对方向自己这一边挥动刀剑的样子，却也是当即露出失望颜色，情知自己再说什么，都终究不能改变对方心思，于是他便也就此下达了往前拼杀过去的命令。 不过正当此时，李言已然是带着自己的亲卫回到了战场之内，四下看了看周遭的民兵军卒却是暴怒当场。 “一帮养不熟的混账东西，你们就那样眼睁睁看着对方逃窜吗？！” 到此为止，李言仍旧是判断吴希等人是要逃窜。 毕竟其人没有神机妙算的本事，猜不到那一处看似矮小的库房中有些什么，还以为吴希是觉得那边建筑低矮，想从彼处逃出生天呢。 紧接着，留在屋中的禁军护卫们几乎倾巢而出，直奔李言亲军杀了过来。 这是种建中的临场下出的一招妙棋。 出于不能让对方猜到，吴希那一队人真实目的的考虑，当然也是为了牵扯一部分敌人的兵力，总之种建中此刻安排韩三，带着剩下的人手主动出击了。 这样一来，周遭划水的士卒们，当即有了一个不去阻拦吴希的理由，纷纷往韩三这边围拢过来，换个位置继续划起了水。 而且场面之上也是愈发混乱了起来，以至于李言和他的亲军们，几乎失去了快速往吴希那边去做阻拦的通路。 这一下子李言算是彻底急了，要知道，别人哪怕走脱了几个都不重要，若是吴希活着回到了汴京城，自己这条命可真就够呛了。 “姓陈的那个小杂种，还不速速替俺将那红袍子拦下来，你难道想像你父亲一样死无全尸吗？” 情急之下，李言几乎有些慌不择言了，李立听了这话心中大呼“此事休矣”，而后止不住跺起脚来。 果然，这一句不合时宜的喝骂，立时就引起了场上局势的微妙变化。 先是陈老三儿子那边立马血气上涌，眼中变得猩红一片，恨恨朝李言所在的方向望去。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之前李言毕竟没有承认自己删了他父亲，他尚且可以勉强欺骗自己。 但此时人家都堂皇说出来了，他若还继续不对此做出回应，就真算得上是失去做人的资格了。 于是其人终于将手中的长刀换了个方向：“袍泽兄弟们，李言这厮堂皇围攻天子使臣，更与俺有了杀父血仇。俺不知道诸位怎么想，反正俺是不得不与之拼命厮杀一场了。” 其人说罢，便兀自朝李言方向疾步飞奔过去，带动着身边数个平时关系不错的同伴纷纷跟随。 而其他没有勇气跟上去的，也都纷纷趁乱转身离开吴希当面，躲到一旁享清静去了。 与此同时，还有些多少有着血性、懂得是非的军卒，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反正，或是跟着陈老三之子向李言方向冲锋，或是来到吴希侧翼做起了护卫工作。 总之，此间形势就此为之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