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考验

舞厅之内，各种灯光迷乱地照耀着，音乐整耳欲聋。 杨亮捧着一杯冰水，定定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把眼前的人定义为“男人”花了杨亮很大的功夫。他画着夸张的烟熏妆，彩色的发型张扬肆意，加上凸显身材曲线的漏脐小背心和夸张的大耳环，要不是杨亮看到了一点喉结，他真的不敢随意确认。 老魏坐在一旁，愤怒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这不能怪他，强行用电话把一个刚睡下的疲惫人叫起来，谁都不会有好脸色。 “你大半夜乱叫乱嚷让我找来的人到了。这是丹尼尔，剩下的你们自己谈吧。”他急匆匆退出了卡座，仿佛诊所里有个价值千万的大客户在等他。 目送着老魏离开后，杨亮再次看向眼前的男人。 丹尼尔·格雷，下城区著名的掮客。他拖着残破的身躯来到狮驼城的时候，还是个无名之辈。但是不到半年，他就凭借着自己灵活地信息来源和出色的政治手腕，在下城区的众多帮派间游刃有余。 丹尼尔倚在座位上，身体扭成了一个妖娆的“S”型。他开口说话，合成的声音是那种常年吸烟的，有些性感的沙哑嗓音。 “你想找我买帮派的情报？” “是的，暴走族的井上太郎，我要所有有关这个人的消息。” “想搞他？价格可不便宜，你是个黑户吧，给的起吗？” “我可以分期还。” “分期？”丹尼尔用他做作的嗓音嗤笑了一声，“像你这样的热血小子我每天都能遇到十几个，没一个都是豪言壮语保证一定还钱，可是过几天街头就再也找不到他们了。分期，你凭什么让我给你分期？” 他坐直了身体，死死地看着杨亮，阴柔的扮相间居然散发出强大的压力，直直逼向杨亮。 “凭我是五明寺的和尚。”杨亮被这股压力震慑着，强行稳住情绪，缓慢而坚定地说起自己准备好的话语：“你的义眼是323－kt，公司两年前的型号，可以通过微表情的采集和计算来判断对手的状态。它的防火墙还没有更新，只要我想，三秒之后它就会永远瘫痪。” “你可以试试。”丹尼尔浓重的眼影下射出猎豹一般的光，杨亮毫不退让地回敬过去。 两个人的眼睛对视着，危险的沉默弥漫在卡座之间。 最终丹尼尔打破了沉默。“好，很好。我当了二十年信息贩子，倒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和我说话。既然如此，我验验你的成色。有个小活儿交给你，只要你能做到，我可以免费的把所有有关井上的东西传给你。” 杨亮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刚才是在虚张声势。虽然他现在能够无线入侵眼前男人的义体，但是他快速编程的时候必然要念诵经文。 三秒的时间足够丹尼尔反应过来，想办法破坏他的入侵。 抛开杂乱的思绪，他深吸一口气，同意了交易：“成交，像我们这种街头小子，第一桶金一定是拼命换来的。” 丹尼尔换了个姿势，掏出一支带着细长过滤嘴的香烟。 “游戏帮你听说过吧。直到半个月前，他们还只是在电子街小打小闹的小角色，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吞并掉那种。” “但是，非常突然的，他们开始疯狂攻击周围的其他帮派。” “这么高调，恐怕活不长吧。” “是啊，一般来说出头鸟很容易就会被摁死，但是这次不一样。这些人好像拥有什么提升战斗力的方法，一个个跟超人似的，一般的帮派根本抵挡不住他们。” “你要我去把他们干掉？” “不不不，弄死他们又不赚钱。你只需要搞清楚他们变强的原因就行，方式方法随你喜欢，我只要结果。” 夜晚还很漫长，灯光炫彩的舞厅中，二人敲定着交易的细节。 等杨亮从舞厅里出来的时候，天空已经蒙蒙发亮。 丹尼尔似乎已经醉成了一只野猫，搂着杨亮大声说笑。 “兄弟，我看好你这样的人，将来你必定成为狮驼城的传奇！”丹尼尔姿态妖娆，假指甲如同兰花绽放。 “今天我就能处理完这件事。”杨亮紧绷着身子，过分的肢体接触让他有些不适。 “好极了，等你的电话哦~”丹尼尔挥着手，送杨亮远去。 直到杨亮消失在道路尽头，他亲热无比的表情才收敛起来。丹尼尔似乎有点轻松，又有点凝重。 他看向东方，一颗新星正在冉冉升起。 杨亮没有去回收站睡觉，他打了一辆自动出租车，直奔电子街。 “要我说，至善菩提和神龛公司必有一战……”就算换成了AI，出租车司机似乎依旧喜欢畅聊国际，指点江山。 杨亮绷着脸，强行应答了几句。没想到AI司机如遇知音，越发的激昂文字了起来。直到杨亮下了车，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想不通为什么出租车公司要给AI司机加这么一个功能……杨亮想着，消失在小巷中间。 灵巧地翻过了几个围栏，杨亮在满是酒瓶和其他垃圾的隐蔽小巷里穿过。接着，一扇隐蔽的后门倏忽出现在面前。 这里就是游戏帮的大本营：“斗罗”电玩城。由于提前下载了附近的地形图，杨亮选出了一条最为隐蔽的路线。 此刻正是清晨，跳动了一晚上的霓虹广告在晨曦中也露出了些许疲态。 电玩城刚刚关门，游戏帮正在其中中东倒西歪，就算那些闪亮的街机似乎也没法让他们振作起精神。 丹尼尔的情报上，今天他们刚刚吞并了隔壁的一个小帮派，此刻在酒精和熬夜狂欢的双重作用下精神倦怠。 这正是杨亮所希望的。在狮驼城，除了执法局，公司的保安队也都不好对付，因此帮派通常都在夜间活动。 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杨亮才决定不加休息，直接在帮派最虚弱的清晨动手。 他打开义体，在无线网的帮助下，房内的电子设备仿佛透视般被标注在了他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