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7 工人们

保安大爷听后，倒吸一口凉气。 嘶~ 不对啊？ 她要举报......她妈？ 即便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保安，他也能清楚沈素清在政府大楼里的地位和权力。 那可是市长身边的红人。 某些时候，市长秘书，甚至能行使市长的权力。 再加上现任市长快要调离岗位，沈素清依旧会留在蓉城。 她的根基四通八达，谁敢得罪她啊？ “呃~” “纠察部早就放假了。” “你还是回去吧。” 保安大爷，无比坚定地挡在了政府大楼的门口。 不想让沈素清拿着举报信进去。 这傻姑娘，虽然是沈素清的女儿，但要做这种傻事儿，他也是不答应的。 必须要时刻跟沈素清站在一条线上。 沈咪咪显得很着急。 “你不让我进去，我就去找省里的领导，我就直接去京城！” “总之，沈素清我是告定了！” 沈咪咪说这些话，也不知道是吓唬人，还是在提醒某些人。 她手中的举报信，看上去似乎有什么惊天的内容。 连保安大爷见后，也沉默了下来。 “沈小姐，我真没撒谎。” “过年期间，哪个单位还上班啊？” “要不是这里发生了火灾，我也要放假的。” “您还是回去吧.......” 保安大爷推搡着沈咪咪，得赶紧把这尊大神送走。 她说出来的话语，实在是太危险了。 沈咪咪心中略显失望。 不过抬头望去，的确发现整个政府大楼当中，没几个人影。 现在的确是过年期间。 就算是纠察部，这个时间段也不上班。 看来自己还是太着急了。 她小心翼翼地揣好举报信，便回头走了去。 可沈咪咪刚走，另外一个身影就出现在了大楼门口。 保安大爷一脸的无奈：“沈秘书长，您看.......” 沈素清冷冷地挥了挥手：“今天的事儿，你不许说出去！” 保安大爷表情立即严肃起来：“是！我保证！” 只见沈素清又悄悄走到阴暗的角落里，开始打起了神秘的电话来。 她的眼神里，满是对女儿的失望。 ...... 北城绿洲项目工地。 赵威带领着村民，将整个工程队围了起来。 上百个人，看上去浩浩荡荡，而且手里还拿着武器。 工人们纷纷害怕地缩在一角，不敢惹事儿。 唯有包工头，会计，这些拿高薪的人，还有一丝抵抗的心思。 “我说你，专门来找事儿的是吧？” 工头看向赵威。 这小子，前脚在工地打工，嫌弃饭菜不好吃，后脚就找人来造反了。 这明显是策划好的嘛。 赵威冷冷地看着工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而是瞅向了那群表情麻木甚至有些害怕的工人们。 “我们是工会！” “代表你们的利益！” “是替大家说话来了。” 赵威的气势很充足，甚至有些吓人。 他块头很大，吼出来的声音，传递在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充满了力量感。 “加班怎么可能没有加班费？” “过年就吃馒头咸菜？” “大家都是人，不是畜生！” 现场的气氛很奇怪。 赵威明明是代表正义，明明是站在道德的高点，替工人说话。 可是除了赵威自己的人，那些缩在角落里的工人，却一个响应的都没有。 反而都还在看工头的脸色。 工头的眼神一瞥过来，工人们纷纷低下头，温顺得跟绵羊一样。 赵威的心头，很不是滋味。 大家，为什么不响应自己的号召呢？ 难道我说错了什么吗？ 工人的沉默，仿佛造就了工头的嚣张。 工头奸笑两声，站了出来。 “吃馒头咸菜怎么了？” “加班没有加班费怎么了？” “大家，都是自愿的对不对啊？” 自愿的？ 工头回头看去。 工友们的表情，矛盾不已。 “特么的问你们话呢！” “说，是不是自愿加班的？” 工头上去，狠狠拽住一个工人的衣领，强行发问。 那工人害怕得双腿发软，差点跪了下去。 “我是自愿的！” “我是自愿加班的！” 其余的人，大概也被吓怕了，纷纷重复着这句“自愿”的话语。 “不怪老板......” “俺们就稀罕吃馒头咸菜，吃别的俺们还不习惯呢.......” “俺们就喜欢加班，下班早了没事儿干......” “吃苦是福气，我们喜欢吃苦呢......” 赵威揉了揉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或许是他入狱太久的原因，出来以后不懂得现代人的规则和语言。 这些瘦不拉几，看上去极度缺乏营养的工人，竟然说自己喜欢吃馒头咸菜，而且还是在过年的节日里？ 这些表情疲惫，风一吹就要累倒在地的工人们，竟然说喜欢加班，喜欢吃苦？ 工人们说得声情并茂，以至于赵威都不觉得他们是在说谎话。 而是在说“真心话”。 怎么会这个样子？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赵威大为震撼。 工人们的软弱，造就了工头的嚣张。 只见工头双手叉腰，恨不得用鼻孔看人。 “听见没！他们说他们喜欢吃苦！” “难道我还能不尊重他们的意见？” “我管你们是不是工会的，老子给了这些人工作机会，老子养活了这么多口子，你们工会出过一分钱吗？” “别特么装好人了，别以为我不晓得你们的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你不就是想乘机找工人们要会费吗？我懂~” 一听说要交钱入会。 工人们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甚至还有的人，带着一种敌意，看向赵威。 而欺压他们的工头，反而成为了他们拥护的人。 “我们不加工会！” “说来说去，还是想从我们身上刮钱。” “赶紧滚！” 一时间，工人们也开始拿起工具，摆出要打架的模样。 赵威连忙指挥身后的村民们后退。 他不想伤及无辜。 毕竟工农是一家。 要是工农都打起来了，自己这个工会会长，可是大罪人。 他侧头看向一旁的李爱火。 李爱火一直在旁边看着。 没说过一句话。 “李警官，我知道我嘴笨，我刚才是不是说错啥话了？” “是不是我的意思没有表达清楚。” “咋这些工人，还要赶我走呢？” “我是来帮他们维护权益的啊！” 李爱火却觉得见怪不怪。 离谱的事儿，他见得多了。 赵威或许是因为入狱太久，跟整个社会脱节了。 所以理解不了工人们的行为。 他仔细想了想，开口解释道：“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清朝时期，有一法国人，向皇帝谴责清朝的太监制度。” “说太监制度把正常人摧残成残疾人，极其不人道。” “可是不等皇帝反驳，皇帝身边的太监就先着急了。” “太监大骂：你敢质疑我们大清的祖制？太监制度好不好我们太监才有发言权，你凭什么觉得我们过得不好？” 故事讲完，李爱火摊手一笑。 赵威也沉默了起来。 “人”这个字，一撇一揦，少了任何一根，脊梁就直立不起来。 那群工人之所以反对赵威，是因为他们自以为，自己是依靠老板，依靠工头的依附者。 自以为是老板养活了他们工人。 老板不给他们发钱，他们没饭吃。 所以可以忍受极其不人道的环境和加班时长。 可他们宁愿忍受这些，也不愿团结起来，不愿把脑袋转个弯，去思考若是所有人都不给老板干活，老板拿什么赚钱？ 要改变一个人的思想很难。 要改变一群人的思想，难上加难。 要改变一个阶级的思想，比上天还难。 赵威也开始意识到，自己当上这个工会会长，还要走很长很长的道路。.